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重生之奸宦妻

正文 第6章 郊遊-傍林鮮 文 / 墨魚仔1123

    段榮軒可不管自己跟班究竟在腹誹什麼,吃過下午的茶點後他便去求見宅中主母葉菁,打算親自表達謝意,順便還想問問對方能不能將那廚子割愛。

    正頭疼兒子一事的葉氏不想勞神見他,推說家中丈夫外出未歸不方便會男客,讓他們主僕安心住著便是。

    大齊民風開放,如葉氏這樣並非世家大族的已婚且年長婦人出門見見客也屬尋常,段榮軒沒料到自己竟會被拒,眉頭微微一抬。

    他隨即笑著對傳話的婢女紫籐柔聲道:「我姓榮,二十年前曾與你家女君有一面之緣,勞煩再去通報一聲。」

    說完他又衣袖微抖取出一枚小銀珠子打賞,又拿了一對二兩重的「吉祥如意」銀錁子說是給廚子的,若葉氏依舊不願見客,就請她代為轉交給主母。

    這年約十七的婢女正值少女懷春時,瞬間就被段榮軒那和顏悅色的微笑閃花了眼,只覺得這位郎君說話恍若春風拂面一般令人舒適,面頰一熱就依照他的吩咐去內院再次詢問葉氏。

    「二十年前姓榮的?」正倚在案幾前陪兒女玩耍閒聊的葉氏略一思索,忽然坐直了身子揚聲道,「他年約二十四、五對不對?」

    青衣小婢紫籐微微搖了搖頭:「客人面白而無須似乎只二十上下的模樣,衣著精緻、通身貴氣。」

    「二十年前到過我們家的怎麼會不到二十歲?」正在掰扯九連環的二郎抬頭插話,先是鄙視了紫籐的算數能力又好奇的問,「你臉為什麼這麼紅?」

    「……」梳著雙丫髻的紫籐無言以對,一張粉嫩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許是臉長得恰到好處吧。」錦繡抬頭冷眼撇了撇紫籐,一語雙關。長得青春所以年紀對不上,年輕又靚麗所以她看了臉紅。

    說完錦繡便打定主意稍後要建議母親給家裡奴僕好好立規矩,適齡沒成婚又心思不定的一律不准出二門,免得因婢女犯錯又像從前那樣被那薛氏指責「小門小戶規矩不嚴,卻不知繡娘是不是也這樣沒規沒矩長大」。

    「可有信物?」葉氏問後卻見紫籐依舊搖頭,不由呢喃道,「是了,當年也不可能留有什麼舊物……」

    正隨手把玩著「賞廚子」那兩枚銀錁子的錦繡卻忽然雙眸一圓睜,輕輕拉了拉阿娘的衣袖,指著銀錁子背面的印紋驚訝道:「看,這裡。」

    那是個比針頭大不了多少的小字——「御」。

    「快請他到堂屋!呃,黃葵去,」葉氏指了身邊另外一個年紀小些性格很是爽直的婢女出門,命她去前面好生伺候著,又連聲道,「翠葉,你帶二郎回屋換身見客的衣裳。這年輕人的祖父與你們外翁是世交,需得見見,繡娘,你也換身衣服梳梳頭。」

    她是才從廚下過來的,身著布衣跟婢女一般只梳著簡單的雙丫髻也沒帶珠釵,在內宅隨意穿著還行,見客則太不體面。

    「我也去?」錦繡聽見母親的吩咐很是吃驚。

    雖然她讓人送五毒餅去就存了要攀關係的心思,卻沒細想過那人吃過覺得好之後又會怎樣,此刻真要叫她去見人,反倒怯了。

    忽地想起當初自己就是被家中姐妹騙到父親書房與魏五郎撞見,這才有了後面被強納為妾的事兒,錦繡自然不肯聽從母親的安排,連連搖頭道:「兒怎好隨意去見外男?」

    「都還沒行笄禮,怎麼不可以見?」葉氏打趣似的一笑,拉著女兒的手便往西廂走,「莫不是剛剛來了那事就真當自己已經待字閨中了?咱們大齊的規矩可沒嚴苛到如此地步,來,讓阿娘來幫你打扮打扮。」

    「……」聽到母親這麼一說錦繡心中更是糾結,那已經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家中能沒有妻妾麼?何苦這麼激動。

    看著葉氏興致勃勃的親手給自己選衣衫,她真想嚎一聲:娘誒,您是我親娘,不是平康裡的老鴇!

    思及此處錦繡不由心中一痛:父親當初是拿她換前程,母親如今也依樣畫葫蘆麼?不管不顧的就打扮了她拖出去見客?

    等到錦繡木著臉被強按在銅鏡前梳頭時,她才聽到阿娘輕聲在自己耳邊說:「榮家十八年前牽扯進一件大案子,成年男丁都絞了,幼童與家眷沒入宮中為奴,這榮家二郎那時還不到七歲……去見見不礙事的。」

    「啊?這是說——」這人是內侍啊?錦繡這才恍然大悟,為何母親一看那宮中流出的銀錁子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不由壓低了聲兒歎道,「那他怎麼出宮的?」

    「想必是深得聖人信任才能出宮辦差,從京城到蘭州足足一千多里。阿娘是個沒能耐的,只能任由人搓磨,明知二郎性命堪憂卻想不出任何法子來,他既然十餘年就能從宮中熬出頭來,想必是個有能耐的……」葉氏說著便聲音一咽,不再言語。

    只默默將女兒青絲分為兩股,結了兩個鬟於頭頂,使其自然垂下只在髮根卡了串金珠,剩餘的髮絲則鬆鬆束了個燕尾,使其垂於肩頭。

    這是未婚女子常梳的垂鬟分肖髻,比之雙丫髻更成熟些,再配上上水紅窄袖錦衫與粉嫩的輕紗繡蝶齊胸裙,只覺溫婉又不失俏麗,頓時讓本就容貌出眾的錦繡又增添了些顏色。

    「唉……」錦繡理了理裙擺輕聲歎息,又不由問道,「外翁就沒有旁的至交好友了?」

    葉氏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即便從前有如今也沒往來了,何況,據我所知你外翁的朋友中家世最好又考中進士做了高官的只有這榮家。」

    結果還被滅了滿門。錦繡默默垂下了頭又是一歎,這逮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顧必須抓住的酸苦心情真是難以

    言表。

    而且,根本說不准這榮軒到底是救命稻草還是路邊野草,一個素未謀面的宮中內侍真能給自己家的一堆破事兒幫上忙?

    等去了前廳會客,錦繡見著榮軒的面就是一愣,原以為是個娘娘腔的或瘦弱或虛胖的太監氣,誰曾想他竟身材高挑、模樣俊朗,比那號稱世家子的魏五郎還更有玉樹臨風的感覺。難怪母親要自己好生打扮,應當是早就料到他容貌極好不想自己女兒弱了氣勢吧?

    再聽他那絲毫不女氣反倒清亮柔和的說話聲,錦繡不由心道:難怪那紫籐紅了臉,難怪能得了聖人的青眼——長成這謫仙模樣隨便做什麼都會讓人心生好感吧?

    同樣,微微含笑的段榮軒也打量了這母子三人,葉母模樣與當年相差不大,只多了些愁容;小郎君著冰藍短衫丱發上紮著墨綠錦繡絲絛,看起來很是活潑;大女兒雖說臉頰還有些肥嘟嘟的卻是個美人胚子,再過兩年這家說不準會出現「一女百求」的盛況……

    相互見禮後,三人便落座閒聊。席間榮軒只說自己家只剩他一個了,並且含含糊糊感謝了一番當初葉父專程趕到京城為他家四處使錢的善舉。

    「唉,父親他是個沒門路的,也就有些閒錢,可惜使不到刀刃上。」葉氏當著堂下一干奴僕也不便直說,只略略感慨了兩句。

    「哪裡,葉翁此舉也曾幫了大忙。某當初雖沒直接得到,後面卻因此受了不少恩惠。」榮軒說著便起身深深一揖。

    而後,他又苦笑道:「某如今這樣……本不願與葉姨相認,可既然借宿碰上了卻沒有隱而不說的道理。」

    若是小五兒在此,他肯定會默默唾上一口:屁,若不是你存心想挖人家廚子,怎會道出身份?準是住一晚上拍拍手就走。

    葉氏也沒想到他為何借宿時不曾明言,偏是次日下午才又來登門,只忽然想起了自己前年曾莫名其妙收到過一匣子金錠,想必這便是榮家二郎的回禮了?他竟還有心想著咱們家?

    想通這關鍵,葉氏再望向段榮軒時眼神更是熱切。

    待再聊半個時辰後,又輪到錦繡又驚又窘,她竟然在段榮軒的繞彎兒詢問下,不知不覺說出了「五毒餅」是自己親手做的。唉,貿貿然做吃食給個男客吃還被發現了,這可真叫人難堪。

    隨即,又聊到了銀魚與小黃魚都是從外地運來的,口感不算太好,恰逢昨日大雨今日廚下釣了鮮魚,晚餐她可就此做兩道菜——食材選得好,做出的菜才能真正美味無比。

    然後,二郎吵著要自己親手釣魚,榮軒也在一旁幫腔,說雨後是釣魚的好時機,此刻還未到黃昏時,不如釣了魚再回來吃,親手釣的自然滋味兒更不相同。

    他口才極好,三兩句的就說動了葉氏,等錦繡已經隨母親與二郎坐在小溪邊了,她才慢慢回過神來:雨後釣魚是指剛剛雨停時啊,這會兒小溪已經暴曬一整天了哪裡還是好時機?!

    錦繡側頭瞟了眼那與自家弟弟一樣都行二,稱做「榮二哥」的傢伙,他正端坐在小杌扎上舉著魚竿一臉平靜的望向溪水,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三五步。

    她略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而後乾脆站了起來往反方向挪步——實在是不習慣與年輕男子靠得如此近。

    倚在榮二身邊的二郎卻有些好奇的看向突然起身姐姐,招手想讓她和自己一起垂釣,錦繡哪敢答應,她和母親心知這人是內侍,可別人不知道啊!

    真要有些不合時宜的舉動,一準會被偷偷戳脊樑骨,內賊都還沒逮到呢,說不定轉身就會傳到薛氏耳中被她拿來作怪。

    「姐姐準備去給大家做點吃的,今日晚餐會用得較遲,先吃些東西墊墊。」錦繡笑瞇瞇的說著,馬上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這裡什麼都沒有啊,魚都還沒釣起來。」二郎很是不解,難道姐姐還能空手變出東西來?

    「那兒有,」錦繡抬手遙指小溪南邊不遠處的竹林,笑道,「菜名叫做——傍林鮮。」

    「吃筍?雨後新筍剛破土——確實鮮嫩。」段榮軒一聽到錦繡說要做吃的耳尖就微微一動,而後說起鮮筍連喉頭都開始發緊。

    目送對方離去背影的同時,他暗暗唾了自己兩口——這饞病,得治啊!難不成真是小時候餓太多如今慾壑難填了?

    所謂「傍林鮮」,即在初夏鮮筍初冒頭時在竹林邊掃樹葉覆蓋其上,然後生火將之煨熟,而後現場挖出嫩筍拆掉筍殼,立刻用小刀削了筍肉蘸醬吃。

    這才能品出筍子原滋原味的甘鮮,比那炒肉的、熬湯的不知美味多少。

    等錦繡端了還在冒熱氣的鮮筍來給段榮軒時,原本想讓婢女接手遞過去的,他卻迅速兩大步就跨到了跟前,自顧自的品嚐起來。

    躲閃不及的錦繡直接就和他面對面站著了,萬幸的是還頂帷帽遮掩面容,不至於太過惹嫌。

    她正想送出盤子退遠些,段榮軒卻忽然低聲問道:「某見葉姨與你偶爾面露憂色,可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事?」

    能在宮中混出名堂的人察言觀色的本領都不弱,他又做了糾察宮內不法事務的官兒,平日常行暗查、拷問之事,自然從葉氏母女那有些過分的慇勤與期待中察覺到了些苗頭。

    聽他突然發問,錦繡不由一愣,略作思索後她並沒有提父親之事,只輕聲道出了最要緊的一個苦惱:不知該怎麼逮住那放蛇人。

    「找到卵的事情只有你們倆知道?」段榮軒問後見錦繡點頭不由啟唇一笑,又餘光一瞟忽地快走兩步拎起了架在地上的魚竿,用力猛拖後「嘩啦」一聲

    將一條黑底黃花斑的蛇頭魚扯出了水面。

    「不若引蛇出洞如何?」他半瞇著眼看向手中正撲騰蹦達的凶魚,言語間頗有種勢在必得的意味,彷彿那滑溜溜的蛇頭魚就是即將被引出來宰掉的目標。

    「怎麼……」引?錦繡一臉茫然的看向他想要問個清楚,卻又因兩人現在沒法耳語很是顧慮身旁婢女、奴僕,怕他們聽見。

    「今天晚上吃烏鱧吧。」段榮軒卻是朗聲答非所問。

    想要自己出力,先做美食來吃罷,幾片竹筍算什麼正餐?哼……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段榮軒其實是姓榮名軒。做了太監不想讓祖宗的姓氏蒙羞,於是他自己給加了個前綴,斷子絕孫的。

    筍性微寒,可使氣血寒凝

    清代有本食譜《養小錄》提到:筍子中間挖空,填入肉餡,外面包上竹箬煨烤,烤熟後一人一支剝殼而食。

    按古法,採摘新鮮竹筍要避開露水,摘下來要立刻放入密封的竹器中,蓋上油革,不能見風見露,以保證真氣;因為見了風筍會變硬,碰了水肉就木了。

    傍林鮮

    髮型: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