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起重器下 文 / 啃肉兔
聽了皇帝的話，包拯沉默了，雖然皇上的觀念跟自己的從小接受的價值理念有所出入，可要是真到了皇上說的那一天，對這個國家和民族無疑一場災難。
趙禎見包拯沒有答話，便繼續說道：「李白詩曰：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朕以為有用的不僅是他這樣的天縱之材，任何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他的價值，就看能不能發揮出來。愛卿也是博覽群書之人，應該很清楚歷代變遷和社會發展的軌跡，咱今天能夠穿上衣裳，吃上飯菜，住上房子，坐上馬車，這都是前人創造出來的。
可是，人為什麼要創造呢？那是因為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利益！朕之所以立這個法律，就是來保護創新人的利益，激發更多的人去創新，如果大宋的百姓都充滿活力，那麼我大宋也會因此而變得更加強大……」
包拯是個固執的人，雖然他不知道如何反駁，但並不代表他就那麼容易被說服：「皇上，臣不知道您說的對或是不對，您既然讓臣掌管審判，臣一定會嚴格遵守您制定的法律！臣這還有些法律條的解讀不大清楚，請皇上解惑！」
趙禎本來也不想跟他扯這些涉及觀念轉變的問題，這個代溝實在是太大。一時半會兒也扯不清楚。只不過包拯提起了，他也不好不應對一下，這會見包拯鬆口。他是舉雙手贊成。
接下來兩人可謂是秉燭夜談，這個過程多是趙禎在講，包拯在記錄，期間也有過爭議，但都很快達成了一致……
一直持續到深夜，小順子眼見皇上眼皮打架都打了好幾波了，但該死的包拯就是視而不見。他只好強拉著陷入工作狂狀態的包拯離開了皇宮，趙禎這才得以解脫。倒頭便睡。
而衛樸拿到聖旨後，壓根也沒關心皇上跟包拯有啥事，這對他來說還有些太遙遠了，他心裡就想著快點把自己的寶貝做出來。
好像忘了點啥？先不管了。衛樸離開皇宮就直奔京西工業園而去。完全把答應某個小姑娘找她玩的事忘得沒影了。
衛樸帶著聖旨和通行證，經過層層盤查終於見到了這個近在眼前卻又似乎遠在天邊的工業園。他找到李鐵柱，把聖旨遞給了他。李鐵柱讀完聖旨，很爽快的應了下來。
於是，衛樸的「起重器」就在李鐵柱的協助下，開始動工了……
衛樸的這個「起重器」但從結構上來講是極其簡單的，簡單到配件只有鋼管、鋼柱和軸承這三樣。衛樸跟李鐵柱兩人對著圖紙謀劃一番後，覺定把底座做成一個米字型的實心鋼管架，在米字型的中間豎起一根鋼柱。再用八根鋼管將鋼柱和米字型底座各個外部相連，構成八個三角形來穩固鋼柱。然後在鋼柱外面套上鋼桶，鋼桶與與鋼柱通過軸承結合。可以自由旋轉。再以鋼桶為一條邊，加上兩根剛逛做成直角三角形，其一邊與底板平行，在三角形的頂點安裝絞盤，絞盤上的鋼絲繩與槓桿一端相連，而鋼桶的頂部就設計成槓桿的支點。
這樣一來。操作人員就可以在離地面適當的距離通過絞盤拉動槓桿，還可以自由旋轉。由此把地面上的貨物吊起來再轉動到船上放下來完成裝運過程。下貨也是如此。
衛樸兩人在製作方案上很快達成了一致，但這並不代表製作起來很容易，嚴格說應該是很不容易才對。在這個沒有機床的時代，鋼鐵的東西就靠人工打造，鋼柱和鋼管這種傻大粗的東西還好一點，做個模具倒上鋼水要不了多久就能弄出來。
但是，像軸承這種比較精細一點玩意就不說那麼容易了，就拿裡面滾動的鋼珠來說，光是做個球形模具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個極大的考驗。
別看現在滿世界都是球形的東西，覺得這個很簡單，搓過湯圓的都知道，想要搓圓有多難！衛樸為此傷透了腦筋，起重器的製作也一度被暫停。
就在衛樸苦思冥想，抓得頭髮漫天飛舞的時候，房簷下還未完全破損的燈籠讓他眼前一亮。
「李大人，我想到辦法了！」衛樸興致勃勃地撞開了李鐵柱的辦公室。
「呃……說來聽聽！」李鐵柱稍微錯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同樣很興奮地拉住衛樸。
「李大人，我們以前都進入了一個誤區，就想著怎麼才能搓個球出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我們只要先做個圓環出來，然後在泥模裡面轉上一圈不就是個球了麼！」衛樸伸出雙手在李鐵柱面前比劃著。
「可是這個圓環也不好弄啊？」
「李大人，您放心吧！我在書上看到個東西，聖上稱其為圓規，有了這個畫圓十分簡單。」
「那就好！你現在有這個啥圓規沒？」
「我沒有，不過咱們也用不著那個，弄兩根木棒就能解決，這就交給我好了，等我把模具做出來，後面的倒槳和打磨這些還得靠您了。」
「那些粗活交給本官就行了，聖上這麼看重你，你還是好好用心讀書才是！」李鐵柱笑著拍了拍衛樸的肩膀說道。
「大人教訓得是！」衛樸謙虛地應道。
整整過了半個月，衛樸第一台手工的打造的「起重器」終於誕生了。衛樸第一次親自體驗到把設計從圖紙上搬到現實中的艱辛和成就感，李鐵柱雖然長期跟鋼鐵打交道，但也是第一次製作工藝這麼複雜的玩意，兩人摩挲著眼前的鋼鐵怪物。眼睛裡面充滿了激動的淚花。
「咱們先試一試吧？」李鐵柱提議道。
「嗯」衛樸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拖了一堆鋼鐵
捆到一起，並並且掛到了拉鉤上面。接著。兩人來到後面的絞盤處，緩緩搬動絞盤，絞盤捲起鋼繩拉動了槓桿另一頭慢慢向下移動，而槓桿另一頭的掛鉤也在咯吱聲中慢慢提起了地上的鋼材。
試驗取得成功之後，衛樸就找來一架大車，叫上好些個人把起重器慢慢搬到了大車上。他駕著四匹馬的馬車，拉著起重器朝著碼頭的方向慢慢駛去……
剛從工業園裡面出來。衛樸就發現自己這回麻煩大條了，因為大門口正坐著一個嘟著嘴的小姑娘。
「那個……這個……」衛樸站在包霓魅面前。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紅著臉顧左右而言他。
「樸哥哥，人家都等了你了好幾天了，你也不來找人家。要不是爹爹告訴我，你在這裡面，人家都還不知道呢！你不知道，這些人可真壞，人家想進去找你他們也不讓，氣死我了！」包霓魅指著看守士兵，氣急敗壞地說道。
守衛的士兵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躺了一地的槍，一個個黑著臉看著她，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女孩。真想跟她掰扯掰扯。
衛樸只好在一旁給諸位守衛賠笑臉，趕忙拉著包霓魅上車離去。
「霓魅，下次可不能這說人家了。他們也是奉命行事，也是為你好，知道不？」衛樸坐在馬車一邊趕著車，一邊輕言勸道。
包霓魅還是嘟著嘴：「那誰讓他們不讓人家進去找你嘛！」
「他們那時為你好啊，你不知道這是皇上劃定的禁區，任何人沒有皇上的聖旨都不能夠進去的。好啦！不說這個了。我們一起去把車上的起重器賣了。」
「哇！這就是樸哥哥你這些天做出來的呀！好大只喔！咱們自己玩不好麼！幹嘛要賣了呢？樸哥哥你差錢用嗎？霓魅回去給你拿好不？」包霓魅看著車上面的大傢伙，滿眼都是星星。但從外觀來看這玩意一點都不美觀，不知道她覺得有啥好玩的。
衛樸就知道會這樣，只要自己說一句話，她就能問出十萬個問題，如果跟她糾纏那就是個傻子：「這個問題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我們現在任務就是把它賣了！」
兩個小傢伙拖著這麼個大怪玩意，一走進碼頭就引起了強烈的轟動，整日辛苦扛活的老百姓很需要一些簡單乏味的娛樂，來支撐他們疲憊不堪的軀體。
當然，那些船老闆也圍了過來，他們以為這個大傢伙也是來找船運走的，自以為生意上門自然格外熱情。可一聽說這也是個扛活的玩意，那些老闆基本上都沒有興趣了，而老百姓則以為是要跟自己搶飯碗，那自然也是不願意。不過看到就兩個小屁孩，這些扛活的老百姓也沒放在心上，就當這兩個小孩來尋開心的，大家也都一哄而散。
見此情形，衛樸感覺很難受，自己好心好意做個省力的東西替他們減輕壓力，一個個咋都不願意了呢？
「樸哥哥，咱不難過哈！是他們沒眼光，不知你這個起重器有多厲害！樸哥哥你剛才不是跟霓魅說這個起重器能夠拉起很多很多東西麼？那我們就是給他們看一下！」包霓魅像個小大人一樣，拉著衛樸的手暖聲哄著他。
「怎麼試？」
「樸哥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包霓魅跳下車，圍著馬車轉了兩圈，看著這麼大個鐵傢伙，再看看自己的兩支小手，她果斷地把眼光瞄上了旁邊還在看熱鬧的老百姓。
「誰幫我把它搬下來放在那，我就給一貫錢！」包霓魅指著車上的起重器大聲喊道。
好傢伙！一貫錢！這些天天扛活的人一天下來也就掙了十幾個銅板，啥時候見過這麼大方的主！大家都爭先恐後地蜂擁上去，誓要拔得頭籌。
但是，起重器這麼大個鋼鐵鑄造的傢伙，本身就很重，沒個十幾二十人根本搬不動。包霓魅最後只好把錢給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有威望的，讓他出面組織人手，把起重器從車上卸了下來，然後在衛樸的指揮下放到了一個裝貨上船的地方。
接著包霓魅如法炮製，先跟一個船老闆講妥了，免費幫他上一船貨，後又聘了兩個幫工來幫忙操作起重器……
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兩艘同樣大小的船，那個靠人力搬運的還沒裝到一半，這邊兩個人就很輕鬆的把船給裝完了，這可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根本想不通啊！憑啥那兩個人在個小屁孩的指點下，就轉動了幾下絞盤，那麼多貨物，平時都要幾十號人肩挑背扛的，他們卻輕輕鬆鬆就拉了起來，汗水都沒見人家出一顆……
不過，當有人指點眼前這兩個是皇家學院出來的怪胎之後，大家也都釋然了，反正這些年大家都聽說皇家學院出了不少怪胎，當然也弄出了不少怪玩意，還都挺唬人的，就像眼前這傢伙。
雖然起重器演示效果很理想，但並沒有激起大家購買的**。這也不難理解，在場的人絕大部分是扛活的百姓，還有一部分是船老闆，這兩類人很顯然都不是購買起重器的理想對象。至於管理碼頭的官員，他們表示反正又不是自己扛活，累點慢點都沒關係，船堵在那也跟自己木有關係，咱就是個拿國家錢混日子的人，只能對兩位小朋友友善地呵呵兩聲，就當對他們兩這場表演的讚美了。
就在大家都看完熱鬧準備散去的時候，一個悅耳的聲音在衛樸耳邊響起：「小兄弟，你這個東西我買了，你說多少錢吧？」
看來還是有識貨的人嘛！就為了這份知音難得，衛樸高興得都不打算要錢了，不過想到皇上還等著自己分錢，他只要把這個念頭壓在心底。
衛樸激動地轉過身，面對聲音的方向，緊張地問道：「是您要買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