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章 :前世 文 / 木址木
一位孩童赤足立於木扎的籬笆上.仰頭望著不遠處的銀杏樹.金黃的葉子在微風中打著旋兒悠然落在草坡上.像一把把展開的金羽扇又似一個個穿著黃裙子的姑娘.樹上垂掛著一顆顆圓潤的白果實.瞧上去煞是惹人可愛.
天空湛藍如水洗.沒有一絲的雲彩.在這秋意正濃的收穫時節.那名孩童卻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大人般輕歎了一口氣.腳尖輕點.身子輕盈地飛起.靈巧地落在了銀杏樹的枝椏上.
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樹上摘著銀杏果.然後一顆顆撥開果實白色的外衣拋進嘴巴裡.兩隻不穿鞋的腳丫子懸掛在外頑皮地前後晃動著.
驀然.她瞧見百丈之外出現了一個身影.她眼睛一亮.丟掉手裡的果殼三兩下躍到了銀杏樹的樹冠上.小腳丫踩著一片金黃的葉子穩穩地立在其上.朝遠處使勁地揮著手.
眨眼的功夫.先前還在百丈外的身影已經盡在咫尺.他抬頭望著高高站在樹上笑得歡快的女孩童.皺了皺眉道:
「袖色.下來.」.
袖色扁扁嘴.乖巧地躍了下來撲倒占古懷中.像只樹袋熊一樣黏在他身上.道:
「你又瞞著我出去了.每次都不帶我.」.害的她今天都無聊到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好了.
「你能改改你女漢子的本性.我會考慮的.」.
占古任由袖色掛在他身上.好似沒感覺到任何重量地往院落裡走去.袖色不滿地扯了扯占古的頭髮.道:
「爹娘不負責任就算了.你作為哥哥就不能對我稍微好點嗎.哪有這般說自己妹妹的.」.
想起那對率性到簡直是任意妄為的爹娘.袖色就滿肚子的怨言.
她家娘親前一刻剛生完她.後一刻就甚是隨意地把尚在襁褓中的她.往一個**歲大小的男孩子手中一塞.在她粉嫩的臉蛋上吧嗒一口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印子.然後高高興興地牽著她爹的手一溜煙地出門遊玩了.而且至今還沒歸家.以至於袖色打小跟著哥哥占古長大的.爹娘長得是圓是扁.她壓根不清楚.但從她和她哥哥的模樣推測.他們兩位大人應該長得人神共憤.
據哥哥占古說.那對生完她就跑去玩耍的爹娘.一個是魔、一個是神.
跨種族的孕育總會比較困難.他在娘親的肚子裡呆了萬年才生下來.結果爹一個不小心又讓娘給懷上了.然後又是一個萬年的懷孕期.前後加起來兩萬餘年的時間.這對好玩的夫妻硬是沒離開這塊地方一步.所以剛生完她.他倆就憋不住地往外衝了.
對此.袖色除了無語也只能默默接受.她是一個沒爹沒娘疼愛的孩子的事實.
雖然如此.不過她那從未謀面的爹娘倒是給了她一個無比強大.強大到有些變態.變態到有些恐怖的基因.
神魔的後代.比魔和神的力量都更為強悍.這一點袖色深有體會.因為她自出生後.就把方圓萬里內家家戶戶的孩子都給整哭過.鬧到現在.只要袖色出門.有她在的地方其他孩子全會主動退避三舍.
袖色頗感委屈.她不就是在打架的時候都是一招就把他們給打趴在地上.再說.她只是放到他們.又沒對他們進行身體上的傷害.為何見到她就像兔子見到老虎一樣.
對於自家妹妹那種已超越身體打擊.到達高層次的心靈打擊的行為.占古歎氣卻也不點破.望著袖色皺成包子的臉.他甚至有些小小的幸災樂禍
終於有人能明白他小時候的煩惱了.
神魔後代生長期都比較長.袖色剛出生那會.已經一萬歲的占古瞧上去像個**歲的孩子.袖色似乎更加緩慢.眼下瞧著就是個五六歲的丫頭片子.
占古看在眼裡.驚在心中.
生長的時期越長就代表著體內的力量越強大.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調適.等力量完全與身體融合了.就會長得很快.基本上一天一個模樣.
而占古在千年前.力量與身體已經融合完畢了.現在的他是個雙九年華的翩翩少年.每次出街都有懷春的少女朝他暗送秋波.
對此袖色強烈地感到忿忿不平.她也好想快高長大.可惜就是不如願.
「袖色.我們家附近來了個新鄰居.你去打過招呼了嗎.」.
走到廚房.占古挽起袖子淘米、洗菜準備他們兄妹二人的晚飯.袖色見占古要做飯.眼睛一亮從他身上滑了下來.緊緊盯著爐灶.邊敷衍地回答道:
「沒有.我去了難免又嚇到人家.」.
占古手上的動作不停.手起刀落.一條青瓜就變成了青瓜絲.他對袖色道:
「這次來的鄰居比較有意思.」.
「哦.」.
袖色點了點頭.沒放在心上.她催促道:
「哥.你再快點啦.我肚子好餓了.」.
占古知道袖色現在滿腦子都是飯菜.也不多說.一刻鐘後.四菜一湯妥妥地擺在了袖色面前.袖色歡呼一聲舉箸開始橫掃.
望著一頓風捲雲殘的袖色.占古默默地為她盛多了兩碗飯擱在旁邊.道:
「袖色.你的身體可能要加快融合了.最近自己小心點.」.
「真的嗎.我終於可以長大了.真是件好事.」.
袖色口齒不清地道.但聽聲音占古就知道她很開心.不過他話裡的重點是讓她自己多加小心.她怎麼老愛跑題.
「有人在嗎.」.
兄妹二人在屋內吃著飯時.忽聞院子外有個聲音在呼喚.袖色
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占古只好起身往外走去.
片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跟著占古走了進來.袖色揚起脖子望著來者.很認真很嚴肅地道:
「麻煩往旁邊移一移.你擋到了燭火.我夾菜的速度會變慢的.」.
那人往旁邊跨了一步.占古掃了眼再次埋頭夾菜的袖色.心中一陣無奈.憑她的修為就算整間屋子全部暗下來她亦能精準地夾菜、吃飯.但畢竟是自家妹妹怎麼也得護著.占古轉身對來人道:
「這是家妹.她吃飯時不喜歡被打擾.」.
「無事.我是看見這兒有亮光想前來拜訪.不巧打擾到你們吃飯了.那我先行告辭.改日再上門致歉.」.
「好.」.
占古也不留人.說了一個字後就把人給送出了門外.來人臨走前回頭看了眼扒飯扒得歡快的袖色.眼底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
袖色.我終於找到你了.
埋頭苦吃的袖色渾然不覺.依然專心致志地嚼著嘴巴裡的飯菜.
翌日.
袖色瞅準占古在床上打坐修煉的時機.留了張紙條就出門玩耍了.依舊沒有孩童肯親近她.而她也拉不下那張一萬歲的「老臉」去摻和到那群孩子捉迷藏的遊戲當中.
半百無聊下.袖色挑了塊安靜的地兒.在小溪邊躺下翹著二郎腿神遊.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當她從娘親的肚子裡拉出來.被佔古放在床上足足睡了一百年才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很多片段如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偶爾.袖色總覺得她與這兒格格不入.似乎有一層隔閡.天地是這個模樣的嗎.好像應該更有條理一些.而不是全部種族混居在一起.
嗯.如果天地分種族居住會怎樣呢.
袖色開始了她天馬行空的想像.正陷入自個兒的精神世界中.忽然頭頂上湛藍的天空被遮住了.袖色把視線挪了挪.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龐映入眼簾.
似乎有點眼熟呀.
「我們又見面了.我打擾到你了嗎.」.
袖色盯著他看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於是很客氣地問了句: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
袖色眼尖地看到對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於是她有些歉然地朝他笑了笑.那抹小小的笑掛在袖色的臉上.精緻又美麗.她上一世是個相當好看的人兒呢.雖然現在還小.但日後必定傾城傾國.
他想起了在三生石看見的畫像.裡面的女子的容貌與眼前這個小不點重合.戰神心情變得很好.這次他可以參與到她的童年、她的成長中.一點點地看著她長大直至變成那朵獨一無二出水的白芙蓉.
「我叫邇然.我找你好久了.」.
袖色望著邇然唇角幾不可察的上揚弧度.不知怎麼地她覺得他應該是個面癱.連笑容都那麼淺淡.只是他的開場白好生奇怪.
「你找我有事.我們認識嗎.」.
面對袖色的提問.邇然撩袍坐在她旁邊.半認真半玩笑地道:
「是呀.好久了.可以給我講講這兒嗎.好像和我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記憶裡的.袖色懷疑這個叫「邇然」的人或許以前在此地居住過.只是很久沒回來了.興許他錯把她當成了其他人.袖色沒往心裡去.她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趴在草地上.用稚嫩的童音不緊不慢地給邇然做起了簡單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