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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檮杌 文 / 木址木

    我居然沒有走錯方向!

    這是袖色墜入茅草屋地面那裂開的縫隙時,產生的念頭。

    「袖色。」。

    一個辨不出男女的聲音在袖色的腦中響起,袖色猛然睜開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她掉下這個裂縫時,漸漸在無止境的下落中失去了意識,若不是這個聲音呼喚了她的名字,她可能會一直睡下去。

    很黑,看不見。

    袖色心裡剛劃過這個念頭,就見她身邊升起了一層淡淡的綠光。她好奇地伸出手撈了一把,發現這些發光的小東西有些類似於人界的螢火蟲,只是長得更加迷你。

    有了光,袖色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個狹長的洞穴,腳下只有一條路彎彎曲曲地通向漆黑的前方。

    望著前面那略顯陰森的道路,袖色終究還是朝前走去。

    心思有些雜亂,袖色沒留意腳下的路,不小心滑了一下,她急忙抓住洞穴中凸出來的石頭,穩住身形。

    但是手掌下的觸感有些異常。

    袖色湊過臉去看,發現那些凸起的石頭居然是一排排類似肋骨的東西。她又蹲下身摸了一把腳下的路,直到一股衝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袖色這才看清讓她腳滑的不是她想像中的苔蘚,而是一堆腐爛的皮骨,暗紅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袖色抬頭,接著點點螢光,她看到前面的路全部都是屍骨滿地,血流成河。

    這是哪裡?

    袖色甩了甩手上黏膩的鮮血,心頭不由地浮上一個問號。

    要說不害怕或許是假話,九重天的仙也是有害怕的權力的。要說怕到腿軟又不至於,她在紅鸞閣司職三千年,已然不知看了多少起因為姻緣糾葛而引起的浩劫,哪一出不是狼煙四起、哀鴻四野?

    比如妲己、比如褒姒。

    「這是我的肚子。」。

    先前呼喚袖色名字的那個聲音再次在她腦中響起。袖色心跳了一下,半響後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你能知曉我心中的想法?」。

    那個聲音似輕笑了一聲,道:

    「一眼即穿。」。

    「」。

    袖色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撇過臉繼續往前走去。但是卻選擇了踩在那一排排石頭般的肋骨上行走,沒有再去走下方那噁心仙的爛骨腐肉。

    見袖色不搭理,那個聲音卻不甘寂寞,也許是被束縛太久,好不容易逮找一個符合脾胃的活的生物,它不想那麼快把袖色給消化了。

    「你不問我是誰?」。

    漆黑中,袖色不地翻了個白眼。她雖然常被冬善說遲鈍,被泥土說缺根筋,但不代表她真的愚蠢好嗎?

    她看懂破爛草屋裡的玄機後,曾喊出了一個名字,醒來就已經掉在了它的肚子中。

    如果可以,她不太喜歡再次提那個名字,畢竟沒有仙大度到會對一口吞掉了自己的東西抱有好感。

    「你為什麼要吃我?」。

    想了想,袖色忽略掉那個聲音的提問,問了一個她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問完後,安靜了很久很久,久到袖色以為它不會回答時,那個聲音道:

    「你體內有我的氣息。」。

    袖色聽見這個答案,一下子分了心,腳下結實地被肋骨絆了一下,整個人朝下方砸去。等她好不容易從堆積如山的屍骨中鑽出來時,她已經帶了一絲火氣。

    「檮杌!我是九重天的仙,你是被束縛在此地的凶獸,我們品種根本不同!」。

    她怎麼會有它的氣息?這根本是說瞎話加赤~裸~裸~的誹謗。袖色覺得自己身上的麻煩足夠多了,為什麼又招惹了這尊上古凶獸?還能好好地過日子麼?

    面對袖色氣惱的話,那個聲音顯得不以為然。

    「你外表是仙,但裡面裝的全是我的氣息。」。

    袖色彷彿被捶了一錘子,她眼睛瞪得老大,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有仙識起就處在紅鸞閣,雖然被玉帝和王母半強迫地禁足於那兒,但袖色潛意識裡把她自己當成了九重天的仙。現在忽然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其實是披著仙皮的凶獸?

    袖色很想質疑檮杌在撒謊。

    但她很清楚,像檮杌這種自天地開闢起就存在的上古凶獸是不會說謊的,應該說它不屑於說。

    「不對,你不是凶獸。你只是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聽到袖色心中的疑惑,檮杌道。

    「那我到底是不是凶獸?」。

    袖色徹底糊塗了,乾脆直接問道。不料,這次檮杌遲疑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久到袖色的情緒已經從氣憤、慌亂、無奈到平靜過渡完成時,檮杌才道:

    「不知道。」。

    如此理直氣壯的聲音讓袖色最後的一絲無奈消失殆盡,對上這麼一隻連不知道都能坦白到理所當然的上古凶獸,她已經無力說什麼。

    同時,她心中又不免對檮杌添上了一層好感。

    凶獸的性子比九重天很多仙都耿直,看來凶獸某些方面來說,還

    是很好相處的。

    「我原本打算把你消化了,就像你看到的那些骨頭和肉渣。」。

    興許是袖色過於「天真」的念頭讓檮杌覺得有趣,它出聲恐嚇道。

    它可是上古的凶獸,最愛吃善良、和平的東西,袖色這般清麗脫俗的性子著實符合它的胃口,要不然它也不會至沉睡中清醒,把駕著雲打算離開此地的袖色從雲端拽下來,再幻成草屋讓她自動跑到自己的嘴巴裡,張口吞進肚子中。

    袖色歪頭想了一會,慢悠悠道:

    「你說的是原本。」。

    檮杌被嗆了一下,猛然發現它自己剛才的話已經暴露了它的想法。見恐嚇不成功,檮杌哼哼了兩句,不再說話。

    袖色也不管它,繼續沿著唯一的通道,在肋骨上行走。只是先前摔下去時沾染了滿身的腐爛味和血腥味,讓她的鼻子大感受不了。

    想起她曾閃過「很黑,看不見」的念頭,周圍就出現了淡綠螢光,袖色琢磨其實她的要求是不是都可以得到滿足呢?

    於是她讓自己腦海中閃現「很髒,不好聞」的念頭。

    等了好半天也沒見身上的衣裳變乾淨,袖色戳了戳那白色的肋骨,嘀咕道:

    「檮杌,我想換一套乾淨的衣裳。」。

    檮杌本來還在思索袖色體內為什麼會有它的氣息,結果聽到了袖色的想法,它有些沒好氣,在它肚子裡還想保持清爽?它覺得好笑,直接忽略的袖色的要求。

    不想袖色竟然會戳它的肋骨。

    檮杌活了那麼長時間,見過不少膽大無腦的傢伙,它有些不耐煩,正想一巴掌把她拍成碎片,卻惦記著她體內那股氣息終究沒下手。

    檮杌本是性子殘暴的凶獸,袖色猶不知她已經在鬼門關滾了一回。

    兩次得不到回答,她癟癟嘴,也不再走路,挑了根比較大的肋骨,盤腿坐下。

    咦?灰灰呢?

    這時袖色才驚覺那只胖嘟嘟的灰喜鵲不知去了那兒。

    被遺忘的灰灰在外面不得其門而入,著急得差點就要把它自己身上得羽毛給揪光。修為被壓制,出不去搬救兵又進不去真正的禁地。

    正當灰灰愁眉苦展之際,希望就這麼出現了。以至於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一切都物是人非時,灰灰依舊頑固地牢記著今天的這一幕。

    銀白的鱗片盔甲,在這蒼茫無草的土地上帶著凌厲的鋒芒降臨,殺伐果斷的氣息席捲而來。傳說中的天劍輕輕一揮,擋在灰灰面前的壁障,被劃拉出了一道口子。

    灰灰還在愣神,來者以從地上把它撿了起來。

    「可有受傷?」。

    對上那雙彷彿被寒潭浸泡過的眸子,灰灰不由地把他拿來和霽沐大人對比。

    這是兩種不同的氣場。

    若說霽沐大人是六界裡溫柔中帶著疏離的上神,如同九重天的渺渺煙雲,看得見碰不著;那麼眼前的就是六界中可破天闢地的唯一之選,週身都散發著真實的銳利和冰冷——戰神邇然。

    灰灰著魔般把兩隻因拍打壁障而弄傷的翅膀往背後藏了藏,然後默默地搖了搖腦袋。

    邇然目光如電地看了一眼灰灰,在他洞察的眸子下灰灰感覺有些訕訕的,圓溜的眼睛到處亂看。灰灰瞟見戰神背後那顯示出真實面貌的禁地時,猛然想起袖色大人還在裡面!

    一邊比劃著翅膀給戰神說明情況,一邊朝禁地裡飛去。

    戰神接到九重天傳來的消息,稱西邊百花谷出現了異常,所有連綿萬里的鮮花一夕之間化為了烏有,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黃沙之地。

    玉帝和王母速派他前來查看。

    他剛來就看見了一隻灰不溜秋的喜鵲,繞著一道無色的壁障團團轉。如果不是這只喜鵲嘴裡發出氣急敗餒的叫聲,他還真的發現不了與黃土地完美融洽在一起的它。

    天劍劈開了壁障後自動歸鞘,戰神右手按住天劍的刀柄,跟著灰灰進入了禁地中。

    禁地深處。

    嗅到戰神的氣息,努力思考中的檮杌睜開了眼睛,眸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嘴角瀉出一縷殘忍的笑意。

    又有不知死活的生物闖進來了,看來他今天的娛樂節目會相當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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