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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1不惜(1) 文 / 梧桐私語

    r11不惜

    當你自認生活已經糟糕到無以復加,那麼大可以微笑面對接下去的生活,因為今後的每一步,都會比此刻好。之所以笑不出來,是因為我們自己也知道,所謂的糟糕遠沒那麼糟糕,有的只是我們的不甘罷了。

    r11-1

    氣溫驟升的月份,日光熾熱灼人,才離開那間狹小卻蔭蔽涼爽的小房間不過兩分鐘,柴焰已經第三次拭額上的汗了。

    身旁的槐樹樹冠蔥蘢,新生的小蟲伏在葉間,奮力歡鳴,林夢的聲音混雜在蟲聲車聲中,模糊不清。柴焰卻聽清了所有,片刻沉默後,她微微頷首,「懂你的意思了。不過林夢,這是我作為女人和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因為想給兒子留下一個他爸爸還是人的印象而隱忍退讓,這想法簡直傻透氣了。」

    作為一名律師,她對林夢再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五月格外繁忙,柴焰被紛至沓來的事情壓搾著每一分可以利用的時光,人疲累如魚,隨時想浮出水面大口吸氧。

    事情有好有糟。

    林夢托陳未南幫忙找了房子,帶著彭西朗搬來的蘄南,找了份臨時工作,邊上班,邊四處尋醫為兒子治療;小奇跡的病情不甚樂觀,藥物控制不住病情,口齒開始不清;知道陳未南和柴焰住在一起的柴媽聯合了陳媽,幾乎每晚一個電話催婚;所裡的案子開始多起來,人手變的不足,龔宇找了兩個幫手,性格如同龔宇一樣讓柴焰看不慣;突然出現的「遲秋成」莫名消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業務關係,她同沈曉交鋒的次數漸多,收斂鋒芒,沈曉微笑的眼神多了絲陰測瘆人;她偶然聽說了一個熟人的糟糕消息。

    ***

    起了霧的夜晚,柴焰坐在白色長椅上,面前是被厚重霧氣環繞、顯得更高大巍峨的公寓樓。原本**明亮的燈光被霧遮了,連成一片模糊昏黃的網。幾分鐘時間,樓宇下的感應門打開,一個穿戴齊整的麗人從網的最低端優走出。

    柴焰恍惚片刻,還是不敢相信sophie會捨下她辛苦打拼的天下,離職出國。

    雖然穿著外出時才穿的套裝,sophie發間的水汽未散,顯然才衝過涼,她微微一笑,挨著柴焰坐下,「別問了,是真的。」她抬頭仰望看不見星芒的夜空,眼眸一片孤寂灰白。拍拍柴焰的手,sophie並不打算掩飾內心的失落,安捷畢竟是她的心血。

    「謝謝你,柴焰。」

    「謝我做什麼?」

    「謝你沒怪我對你不維護,謝你沒嘲笑我自作自受,養虎為患,自食惡果。」sophie笑容苦澀,她想起最初柴焰走時的情形,再看看現在,真覺得她太低估了沈曉。沈曉用幾乎和對付柴焰相同的辦法對付了她,甚至還要狠毒惡劣。

    「客戶對我沒了信任,轉投去了沈曉那邊。沈曉她真是個厲害的角色,柴焰你要小心她。」

    柴焰輕笑一下,不置可否。邪不壓正,她從不怕沈曉。

    不知不覺,霧大了,水汽凝濕了衣衫,週身濕冷。柴焰打個寒顫,看著sophie起身,她隨後起來,兩人擁抱了一下後,sophie轉身離開。

    明早的航班,sophie赴美。

    麗人腳已經跨進感應門裡,人卻停住了,她回頭看著柴焰,「柴焰,你說過遲秋成死了吧?」

    嗯。柴焰點頭,不知道sophie緣何提起這個話題。

    sophie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幾秒後,她側頭看向柴焰:「我有個想法,沈曉對你的敵意或許就是因為遲秋成……」

    不久前,她無意間看到沈曉忘記鎖屏的手機,屏幕當時停留在短信界面,sophie看清沈曉的短信發給一個叫遲秋成的人……

    ***

    歸途渾渾噩噩,前方的路被濃霧籠罩,強大的車燈試圖驅散,卻只能用兩道粗重黃光裝模作樣的掃掃,沒絲毫作用。

    無數種思緒在柴焰腦中翻江倒海,最終她也無法接受,姿態俊朗、臉上永遠是和煦微笑,不會生氣,只懂默默付出的遲秋成……和沈曉是一夥的。

    好像一場天方夜譚,卻前所未有地靠近著自己。

    重重的歎息後,柴焰重新打起精神,這樣也好,他活著就好,不管他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遲秋成了,還有愛,或許帶著恨,都好。

    似乎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柴焰扯了扯嘴角,腳在油門上重重踩了一下。

    她有點想家,想有陳未南的那個家。

    夜幕下的小區有著初夏的清涼安寧,少了蟲鳴的夜晚,柴焰把車停好在地下車庫,正準備進電梯上樓,突然而來的爭吵聲讓她頓住腳步,她回頭,看見遠處光線昏暗的角落。

    一輛黑色別克裡,林夢正羞怒的衝下車,車裡有人拽她。她臉色緋紅,像喝了酒,凌亂的腳步看得出她急於脫身,卻力不從心。

    「流氓!」她叫著,卻無力看著白襯衫被扯破,雪白的肩膀露出大半。

    叫聲在低矮潮濕的空間裡迴盪,她覺得絕望,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不如死了罷。

    就在她大腦盤旋在死亡和兒子這二者間搖擺不定時,人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外力拉扯著飛了出去。她恍惚的睜開眼,看清了柴焰眼中的憤怒。

    「哪個王八蛋!」

    憤怒填滿柴焰的黑眸,她放開林夢,伸手探進車裡。

    地下車庫的燈昏黃地如同走在人生盡

    頭老人的眼,無力的照著男人的臉,柴焰舉起的拳頭遲遲未落,她有些不信,不信這種事會出於趙醫生之手。

    ***

    柴焰真的不想把人帶回家裡談,可林夢那裡他們是不能去的,彭西朗在家。他們不能讓孩子看見大人世界裡如此骯髒的一幕。

    陳未南關掉火,圍裙沒摘,頎長的身形斜倚著廚房門框,不時合掌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太大,發出近乎崩裂的嘎崩聲,透著威懾味道。

    他聽了柴焰的話後,絲毫不掩飾眼裡的不屑和鄙夷。

    被一屋子人圍在中間打量的趙大陸吞嚥著喉間唾液,抬頭偷瞄了柴焰一眼,復又驚慌失措的迅速低下,「我就是想逗逗她,沒別的意思。」

    嘎崩一聲,陳未南又合了下拳。

    「是是是,是我該死,我知道林夢自己一個人,又帶著病孩子,就一時被豬油蒙了眼,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保證!」趙大陸舉著三根指頭,信誓旦旦,賭咒發誓。

    而思維敏銳的柴焰卻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她合手垂眸,似乎對自家的羊毛地毯起了興趣,「你知道林夢的孩子病了,這個我知道,她去你的醫院看過病,可你怎麼知道她是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的?」

    「這……」趙大陸眼睛慌亂的四處張望,冷不防陳未南走上近前,沒動粗,卻動作敏捷的迅速抽走了趙大陸坐的那把木椅子。

    陳未南單手拎著椅子,居高臨下,睥睨著甩在地上哇哇喊疼的趙大陸,「手滑了,不好意思。」

    柴焰有些好笑,這個男人是不想自己出手太多,有損他的男子氣概吧。

    她哼了一聲,搓著手,「嗯,我手也想滑。」

    趙大陸覺得他的腰好像斷了,他舉手告饒,「我說我說,她老公曾經拜託我去幫忙看看她兒子得了什麼病,彭城說如果治得好他就要兒子的撫養權,治不好就……」

    環顧下四周的目光,趙大陸識趣的噤聲。

    陽台的窗敞著,清涼的室外氣溫卻遠不及室內某個人心底一片冰冷。

    彭城,你是人嗎?

    ***

    六一這天,天氣好極,天空明亮湛藍,彭城心情不錯。

    坐在他新買的坐騎——一輛價值昂貴的黃色跑車裡,他摘了鼻樑上的哈雷眼鏡,隨意卡在才做了造型的發間。

    身旁姿容美艷的女郎抿著塗抹艷紅的嘴唇,手不時在彭城身上摩挲一下。有時動作大膽放肆了,換來彭城一個告誡的眼神,女郎不懼反笑,笑聲清脆好聽。

    路遇紅燈,彭城踩了油門,他反執起女郎的手,貼在唇邊,輕柔一吻,「你好,彭太太。」

    「還沒領證呢。」女郎嬌笑,手卻沒有推拒,她湊近彭城,輕聲問,「你緊張嗎?我怎麼有點緊張。」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是第一次。」話出口,彭城自覺失言,哂笑一下,他安撫著馬上要成他妻子的女人,「一會兒領好證,我帶你去取鑽戒。」

    珠寶對女人來說,總有著無法形容的魅力,女郎果然忘記瞬息而來的不快,她湊近彭城,使勁一吻,「你真好。」

    「當然。」

    紅燈過去,彭城拉下哈雷鏡,在一片墨藍色風景裡,驅車開去民政局。

    工作日,排隊的人多。

    彭城撿了個不顯眼也不迴避的位子拉著女郎坐了。坐下的同時,他順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最後不忘整了整被風吹亂的頭髮。

    四周漸漸有了議論聲,他唇角微勾,盡量不讓得意表現得太過明顯。

    女郎似乎也相當享用這種被人注意的感覺,不自覺又挽緊了彭城。

    「請問你是彭城嗎?」

    很好,彭城轉過臉,自得終於有人問出口了。

    可他沒想到自己隨即面對的是一隻話筒,舉著話筒的記者顯然是有備而來,直入主題:「請問,你知道最近有人指出你的作品風格和新生代人氣專欄作家安彤相近嗎?」

    這是一個讓彭城惱火卻不能發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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