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9不渝(2) 文 / 梧桐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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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少女,長髮烏黑,捲曲的波浪垂在鬢間,被纖細的手指輕輕勾起,掖在圓潤小巧的耳後。
柴焰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看著鏡中的人也胸口起伏,跟著呼氣,不覺又覺得有些可笑。有什麼好緊張的,把自己交予喜歡的人,難道不該高興嗎?緊張什麼!
她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卻覺得笑得怪怪的。
「笑太大了。」她搖搖頭,把嘴巴又閉小了些,「這樣會不會太職場了?他又不是我的代理方。」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裡,柴焰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她不知該怎樣笑,她甚至想像不了,一會兒她站在陳未南房門前,手是該交疊,還是背在身後好。
愛情原本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當你遇見它,哪怕是灑脫如柴焰,也會考慮起那些雞毛蒜皮的細節。
她並不覺得她有多完美,有多好,可她要在陳未南面前成為最好的那個。
抱著這種想法,柴焰以她自以為最好的姿態上了樓梯。
一樓漸復寂靜,樓梯上柴焰同手同腳的背影最終消失在陳未南的臥室門口。
***
細密的水聲從房間的**衛生間裡傳出來,水聲時粗時細,柴焰閉起眼,腦中浮現起幾天前她幫陳未南洗澡時的畫面——那有力的肌肉,還有結實的胸膛。
她忍不住臉頰發燒,原本停滯的腳步頓時加快。她一路小跑,進屋,躺在床上,用被子遮起自己的臉,四周全是陽光和陳未南的味道。
你在做什麼啊!柴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她羞澀、緊張,也有些期許那個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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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未南這個澡洗的有點久,他腦子裡不住打轉這一件事——遲秋成的日記。
他看了幾頁就把日記放回了櫃子裡。
這很虐吧?看一本情敵寫的有關自己女友的日記,看他是如何愛慕自己的女朋友,為她做過什麼的……
陳未南以前不怕遲秋成,後來遲秋成死了,陳未南就有點怕了。當他收到那束花還有那本日記時,他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卻又怕的要死。他不怕遲秋成死,他怕遲秋成半死不活。
將濕發用手一口氣梳至腦後,陳未南手停在脖頸,仰著頭,水順著指縫迅速的滑至腰間,沒入股溝前,回神的陳未南扯過長毛巾,圍在腰間,推門出去。
臥室的燈光從未像今晚這樣明亮溫柔,柴焰坐在床邊,身上的蕾絲鏤空睡衣讓她體態看上去曼妙性感。她背對著他,垂著頭,肩膀簌簌發抖。
是冷嗎?不會呀。陳未南抬手伸向牆上的空調按鈕,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手竟然也在抖。
哦……是緊張。
他慢慢地走近柴焰,終於坐在她身邊,他喉結滾動,嚥了口口水:「柴焰,你這是……」
「這東西,誰給你的?」柴焰回過頭,陳未南發現她竟然哭了。她手裡舉著遲秋成的日記。
糟糕!他心裡暗罵。
就算再不情願,陳未南也只好把日記的事情告訴給了柴焰,當然,還有花的事。
***
靜謐的房間,柴焰沉默的讓他害怕。
「我想過告訴你的,可我也不知道這真的是遲秋成送來的,還是其他什麼人,可不管是誰,都是居心叵測。」陳未南看著繼續沉默的柴焰,忍不住拍了下身下的床墊,「不是嗎?如果他活著,幹嘛不自己來找我們,弄的這麼鬼祟!」
「就算鬼祟,我也希望他活著。」柴焰平靜的語氣徹底激怒了陳未南,他騰地站起身,用手指著日記,「柴焰,你就那麼在乎他?他活著也和你我沒關係了!」
「和你無關,與我有關。」柴焰拿起日記本,邁步走出房間,快到門口,她回頭看了眼抓狂的陳未南,「陳未南,真沒看出來,你的氣量和你那裡一樣小。」
她眼神淡淡地在陳未南腰下掃了一眼,走了。
白毛巾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了地上,回神的陳未南臉色由紅轉成了黑色。
「柴焰!」
「遲秋成在這方面就比你大的多。」柴焰的本意是說遲秋成比陳未南要大氣,等她後知後覺發現這話的歧義時,陳未南已經砰地關上了房門。
怪她口不擇言。柴焰摸索著日記本,又覺得事情還是因為陳未南對她的隱瞞。
她是個不喜歡低頭的人,聽著那聲滿是怨氣的關門聲,她索性轉身回房了。
***
窗外夜色斑斕,室內卻安靜的可怕,再經過那面穿衣鏡,少女臉上的嬌羞緊張早已不見。她捋下垂在耳際的碎發,覺得身上的衣服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說她在乎遲秋成。
是,她是在乎,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呢?那個男人是為了救她才死的。她看眼手裡的日記,不,或許沒死。
隨手拿起件純棉襯衣披在身上,柴焰靠在床頭,藉著靜靜夜色,翻開了遲秋成的日記。
滿是溫情愛意的字總是讓人動容,柴焰第一次知道遲秋成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喜歡上她了,他叫她「吃相可愛的女生」。
她可愛?柴焰不這樣覺得。
日記隨著指尖移動,不知不覺翻閱過大半,窗外,夜色正濃,柴焰合起日記,踩著明亮的燈光出了房間。二樓靜悄悄的,陳未南估計不是在生氣,就是睡了,她想。
明天再說吧。
她回房,脫下了那件讓她覺得尷尬無比的睡衣,鑽進被窩,很快進入了夢鄉。
她做了一個不大好的夢,夢裡,四處是白茫茫的大霧,她拚命喊著陳未南的名字,許久也沒人應,終於在她沮喪到極點時,有人應聲從霧裡走來她身邊,可那人不是陳未南,而是遲秋成。相貌未變的遲秋成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說:「柴焰,我為你受了很重的傷,可我沒死,現在我回來了,離開陳未南,和我在一起吧。」
柴焰拚命搖著頭,卻阻止不了遲秋成的步步緊逼。
「啊!」
她大叫著從床上彈坐起來,好在只是一場夢,沒拉實的米色窗簾旁,明亮的陽光順著縫隙在地上刻下一道明亮的線。
天亮了。
房間寂靜。
冷靜了一夜,柴焰決定還是和陳未南談談。
她沿著樓梯上到二樓,敲門。
沒人應。
「陳未南,你就那麼小家子氣嗎?出來!」她砰砰拍著房門,樓下,圓形魚缸裡,大眼金魚被從樓上傳感而來的震動驚嚇,在方寸的空間內驚恐蹦跳快游著。
終於,那類似地震的感覺漸漸消失,魚慢慢減速,最後鬆了一口氣,停在了靠近電視機的一個陰暗角落。它湊近水面,似乎在看樓上的女人。
它理解不了女人為什麼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就好像柴焰同樣理解不了陳未南怎麼會這麼小氣,「離家出走」了一樣。
***
花園路上賣早餐的流動餐車從街頭一路走去街尾,車不時停下來,有人從車裡遞出豆漿包子油條之類的給顧客,收回手時,手裡多了幾張或整或零的票子,才擺脫睡意的人們手拿早餐和找回的零錢,回到各自店舖。陽光明媚,再普通不過的週三清晨。
柴焰停好車,沒急著進門,先在門外徘徊了一陣。
花園路283號的未南牙診,窗玻璃擦得永遠和陳未南那口白牙一樣閃亮。斑斕樹影映在窗玻璃上,裡面的內容看不真清。柴焰覺得自己的眼睛就要瞪瞎了,也沒看清陳未南究竟在沒在裡面。
咬咬牙,她一跺腳,邁步推門進去。
「那個,我找你們老闆,我東西忘在他那了,你叫他出來。」為自己打氣似的,柴焰頭昂地老高。
幾乎在她進門的剎那,她環顧下大廳,知道陳未南不在。
肯定是躲在裡面了,她確信。
「柴姐,我們老闆自從手受傷就再沒來過,好幾個病人因為他不來已經轉去別家診所了,我們也急著找他,打電話給他,他也不來,你幫我們說說吧……」
說?她怎麼說?陳未南現在連她電話都不接了。她不是沒打過,關機啊!
「我會和他說。」柴焰心煩的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無所事事的她去了街對面,打開律所的門,柴焰迎著滿室灰塵走進去。原本狹小的房間現在看起來更加讓人不順眼,她隔空踹了兩腳,洩憤。
「嘖嘖,你這地方,未免小了點,坐得下兩個人嗎?」身後有人聲響起,柴焰猛地回頭,陽光下,灰塵縈繞著龔宇輕舞飛旋,他一臉鄙夷的看著屋裡的擺設,伸腳踢了下腳邊的一摞舊報紙。「我是來報道的,老闆,不過我看,你最好先給我騰出個地兒讓我坐下吧。」
老闆?柴焰不明所以。
看出她的疑惑,龔宇聳聳肩,「因為官司,我被東家辭退了,現在無家可歸,我有老婆孩子要養,需要錢,你不是才接了楚爵新公司的法務代理,需要人,我和你各取所需,怎麼樣,你以為如何?」
「成交!」
胸有成竹的龔宇還沒來得及微笑,就接到了老闆柴焰給他的任務——找兩個人。
一個遲秋成,一個陳未南。
龔宇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柴焰,「我不是私家偵探。」
「愛幹不幹。」柴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