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8不畏(2) 文 / 梧桐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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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聽錯,我接受了。」
晦暗陰鬱的房間,柴焰坐在桌旁,看著對面的龔宇,幾日不見,他人又輕減不少,灰白的條紋衣服鬆垮的掛在身上,他凝望著她,輕淺一笑,隨即態度淡薄的「哦」了一聲。
「我以為你至少會說聲謝謝。」柴焰秀眉微蹙。
「算了吧,柴焰,你我都明白,你幫我完全因為對手是沈曉,什麼出於前同事間人道主義援助這類鬼扯的理由,我就不說出來欺人欺己了。」
「……」
和聰明人相處,不費勁,但也真是無趣。
淡淡瞥了龔宇一眼,柴焰拿好案件資料,出了看守所。
日光金黃,傾灑在草坪上,遠處,陳未南背手立在枝葉茂密的冠狀樹下,樹影斑駁,落在他腳下,他人走神的看著天,不知道為什麼,那刻的陳未南給柴焰的感覺是兩個字——憂鬱。
「你怎麼到來了?」柴焰沿著下坡,朝他走去。青草遍地的陡坡,柴焰越走越快,竟有些剎不住閘,人直直的衝進了陳未南懷裡。
「你這是在投懷送抱嗎?」
氣他的胡說八道,柴焰懊惱的抬起頭,逆光裡,陳未南的吻來的毫無預兆。鋪天蓋地的力度吻吮著她的唇,她眼睛睜著,心突突跳的厲害。他明明只在咬著她的嘴唇,為什麼她覺得她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興奮著。她想推開他,卻矛盾的渴望更多。
也不知吻了多久,陳未南終於放開了她,也只是不吻她而已,手仍然緊緊箍著她。
「我就和他們說,柴焰也有很乖的時候。」他微笑著歪頭,端詳著柴焰。
柴焰臉一紅,「你又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打什麼賭了?」
她才舉起的拳頭轉而被陳未南抓在手裡,「柴焰,這是我們第一次親吻呢。」
陳未南和柴焰。
我和你。
不再是作為遲秋成的陳未南呢。
陳未南突然的深沉正經讓柴焰覺得不正常,她瞇起眼,「陳未南,是不是出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沒有,就是想試試偶爾假正經一下。」嚴肅的表情不再,陳未南又成了平日裡嬉皮笑臉的陳未南。
柴焰舉手要打。
這樣蠻好。我才不管遲秋成是真死還是沒死。我要過我的生活。拚命躲著柴焰拳頭的陳未南想。
在那之前,他真猶豫過要不要告訴柴焰花的事。
人總是自私的。
***
週一的早晨,柴焰站在陽光裡,等著身後那家診所開門營業。陳未南站在她身旁,態度傲慢,言語刻薄,正趴在窗前點評著這家診所。
「規模太小、儀器簡陋老舊,這種診所真會有人來嗎?」
「怎麼不會?你不是人?」
「我又不是來這裡看病!」
「你是。」柴焰平靜地說。
什麼!陳未南瞪著眼睛。
你的爪子。柴焰垂眸,指指陳未南至今仍沒恢復的雙手。
陳未南以為她只是希望他陪她來而已。
「你放心我被一個江湖術士治療?」
「這家診所蠻有名的,你手也是很久沒好了,應該看看,讓我也放心。」
陳未南沒來得及感動,就聽柴焰補了一句:「再說,這種診所比醫院便宜。」
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大約就是陳未南此刻的感覺吧。
看到他沮喪無比的模樣,柴焰強忍著笑,他還真當真了。她事先打聽過,這家診所的醫生剛好是主治陳未南現在病症的。
柴焰不知道,這種悄悄關心對方的感覺會讓她心情如此甜蜜,或許這就是愛情吧。
喜悅的心情並沒持續多久,當身形佝僂的老大夫遠遠出現在街角時,柴焰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看起來,較勁的不止有她。沈曉跟在老大夫身邊,邊走邊說著話。
呵。這是捷足先登了?柴焰抿起唇,微笑著迎了上去。
「孟老,我是龔宇的代表律師,來和你瞭解些有關你助手曹洋死亡前後的事情。」
***
柴焰研究過卷宗,覺得這是起有意思的殺人案。
死者名叫曹洋,在眼前這家小診所裡做護士,根據警方採集到的證詞看,曹洋33歲,離異,離婚後,曹洋離開老家,來蘄南落腳。她為人謙和,從未與人起過爭執。半個月前,曹洋的老闆,56歲的按摩醫生孟東谷發現曹洋連續兩天沒來診所上班,在電話聯繫數次失敗後,去曹洋家找人,發現曹洋死在了家裡,死因是機械窒息死亡。
經過警方取證調查,在曹洋家發現了有殘餘□□的避孕套,根據dna檢驗結果,找到了現有嫌疑人,在診所治療的個體老闆李家祥,警方圍繞李家祥展開調查,找到了包括李家祥、李家祥秘書,以及李家祥私人律師龔宇在內的三名嫌犯。他們三人的指紋和曹洋身上找到的指紋相符。
可現在問題來了,警方提審三人,三人均不承認殺死了曹洋。李家祥和秘書的說辭是玩大了點,沒殺人,而龔宇是直接否認殺人。
最後警方判定李家祥為主犯,秘書和龔宇為從犯,由檢方提出上訴。
***
「柴焰,聽說你的委託方不大配合你,什麼線索都沒給你,這個案子,你有把握嗎?」明亮的房間,潔白的牆面,沈曉坐在椅子上,笑看柴焰。
「沒把握不要緊,最後贏的是我就行。」柴焰一臉的無所謂,她喝了口沒什麼茶葉味道的茶水,略帶鄙夷的看眼被孟大夫捏得嗷嗷直叫的陳未南,「是個男人就輕點叫。」
陳未南眼含淚水,知道柴焰的訓斥是帶著對沈曉的情緒的。
他點點頭,還是在孟大夫下手時忍不住小聲叫了一聲:嗷嗚……
處置好陳未南,孟大夫擦擦手,轉身拉了把椅子坐下。自從診所出了人命,來這裡看病的人便少了許多,閒下來的他也有空坐下聊聊。
「該說的我都和警方說了。你們如果希望我再說一遍,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老孟眨眨乾癟的眼睛,記憶回溯到他不想記起的那天。
「那段時間,曹洋心情不錯,每天都笑瞇瞇的,話也多了不少,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出事那天,她和我提前請了假,早離開了一個小時。然後我就再沒見過她。」孟大夫垂著頭,脫髮的頭低低垂著。回憶不美好的事本就讓人情緒低落,何況是這樣的事。
沈曉理解似的遞了杯水給孟大夫。
蠻會做人的嘛!陳未南鄙夷的看了沈曉一眼,一回頭,不意外地看到柴焰也正投以沈曉相同的眼神。
他輕笑著,他的柴焰從不會刻意的去巴結誰,她待人好的方式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理解、懂得。
「曹洋和龔宇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關係如何?」
「曹洋和李家祥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關係如何?」
異口同聲問著相同問題的柴焰和沈曉相視一下彼此,又同時別開了目光。
在診所這裡獲知的信息不比手上的資料多多少,又坐了一會兒,柴焰起身告辭。
***
「怎麼?」上午十點一刻,有飛機在頭頂轟隆而過,艷陽高照的好天氣,陳未南問明顯情緒低落下來的柴焰怎麼了。
沒什麼。柴焰搖著頭,她不願想起,曾幾何時,沈曉和她是包攬法律系年紀前兩名的學生,除了家境,沈曉是和她一樣優秀的學生,她也忘不了,那件事後,是她幫助找工作都艱難的沈曉在蘄南扎根。
雖然沈曉是個沒有學位證的法學系學生,但誰也無法否認她和柴焰,一樣是優秀的。
只是我要更優秀些!柴焰唇角微微彎起,表情傲慢自信。
她回頭,發現陳未南在她身後找什麼東西。
「找什麼呢?」她問。
「尾巴,都翹好高了。」他答。
「……」
***
人息沉寂的午夜,小區裡路燈拉出單一的線條,孤寂亮著。該安睡的時間,柴焰的房間燈仍亮著,德產檯燈無聲的發著白光,照亮底下厚厚的卷宗。一根細長手指在某行某列上略作停頓後又離開,柴焰按了按眼睛,疲憊不堪的感覺。
龔宇有事情瞞著她,案子舉步維艱,該怎麼辦?她晃晃頭,起身,打算去煮杯咖啡提神。
「別想喝咖啡,咖啡豆被我藏起來了。」陳未南站在她門口,才推門進來,他舉舉手裡的東西,「你需要的是這個。」
一杯牛奶。
「不要妄想你藏在電視機後面的咖啡豆,咖啡機也故障了。」陳未南一副你就死心了吧、沒咖啡、只有牛奶的表情,手舉高,態度執拗地望著柴焰。
「陳未南!」
「叫我幹嘛,我名字好聽你也喝完牛奶再叫。看什麼看?我長的帥,名字好聽你想強/奸啊?」
「……」
精疲力盡的柴焰懶得理他,認命的接了牛奶,一口喝淨。
「行了吧?」
「柴焰……」
「幹嘛?」
「其實我想問你,你打算什麼時間強了我啊?我都等好久了。」
「……」
陳未南是個臉皮奇厚的無賴,偏偏總喜歡一本正經的耍流氓。
他很認真的在問柴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