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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7不懼(1) 文 / 梧桐私語

    r7不懼

    有的人接受別人給她的好,心安理得,有的人總嫌別人予她太多,誠惶誠恐。我不是這二者,我希望我愛的人可以再愛我些,並且,我願愛他更多。幸福、生死,從容與共。

    r7-1

    從沒覺得,夜也可以是寂靜明亮的。

    欒露露站在延展式的高樓天台上,眼睛才向身側旁的霓虹街樓輕掃一眼,便驚恐萬分的合上眼。

    她嘴唇顫抖,感受著二十八層天台上厚重的風拍著她的衣襟,整個人搖搖欲墜的。為了不讓自己摔倒,她抓住了一旁的欄杆,人漸漸找回了踏實的感覺。

    就在當晚,當她看到電視裡播放著馮疆董事長易主的新聞後,她發瘋似的找楚爵,可無論是公司還是楚爵的住處,她一無所獲。

    也是在她抓狂時,楚爵打電話告訴她,他在她住的酒店頂樓。

    呼吸漸漸平息,欒露露握著電話的右手垂在了身側,「楚爵,生意敗了可以再做,至於離婚,我不鬧了,你下來吧。」

    欒露露的聲音隔著波段信號斷續的傳進柴焰耳朵裡,此時的她正駕著一輛大的誇張的黃色商旅巴士奔跑在折返市區的路上。她沒開過這樣的大車,除了不習慣,她心裡也緊張。

    「沒事,出事也有我陪你,怕什麼?」身後的陳未南拍著她的椅背,口氣輕鬆地說。

    「呸!烏鴉嘴。」柴焰開口罵著,倒也因為他這句話平靜不少。體型巨大的巴士轉過了一個大彎道,他們離市區的距離還有幾公里,而欒露露的電話還沒掛斷。

    ***

    楚爵站在風裡,再往前一步,就是直墜的深淵,欒露露屏息,生怕他做什麼傻事。燈火遙遠,楚爵的臉明滅間滿是惆悵。他搖搖頭,側身朝欒露露揚了下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江江是誰?柴焰今天應該已經替你找到答案了。」

    是……嗎?欒露露身體忍不住顫抖。她不想再糾結江江是誰了,她就想一切恢復原樣,她不知道什麼江江,楚爵還是愛她的老公。

    她搖搖頭,「我不想知道答案,我現在就想你從那裡下來,楚爵……我害怕……」

    捂著臉,欒露露哭了。

    「欒露露,你先別哭,先穩住楚爵。他不單單是因為公司,他是自責!」柴焰板正藍牙耳機的位置,沒猜錯,江江的死和楚爵有關。

    「是吧,楚爵?」她對電話那端的楚爵說。

    楚爵輕笑一下,何止是自責呢?多少年了,這個秘密壓在他心裡,他誰也不敢說,就這樣,沉甸甸的情緒藏著藏著,破壞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他不是沒想過說出來,可人性的膽怯讓他不敢說出來。

    如果不是他安排柴焰發現那些,或許他仍然沒有勇氣說出這一切。

    他大力吸口氣,冷風灌進肺腔,冰冷的記憶從那個冬季說起。

    ***

    他是在和朋友開車出去兜風時認識的江江。

    濕冷刺骨的灰色天氣裡,他們開車上山,迷路在崎嶇盤旋的山路上,恰好遇到采野菜的江江。好心的江江給他們指了正確的道路,可她的善良淳樸卻激起了幾個朋友的玩心,兩個人以帶路的名義把江江帶上了車。

    等江江發現事情不對時,一切都晚了。江江是個才走出村子的女孩,性格單純,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嚇得抱著她的籃子直哭。

    江江哪知道,那車人平時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最喜歡的就是作弄人,江江越是害怕地哭,他們越是開心。

    當時,楚爵坐在江江旁邊,閉目養神,他那幾天心情不好,被江江一哭,心更煩了。

    「別哭了。煩。」他睜開眼,又覺得和女人發火有*份,抿抿嘴,他說:「會送你回去的。」

    「什麼時候?」江江眨眨眼。

    楚爵:「……」

    或許就因為楚爵多對江江表現出的這一點點善意吧,江江直接把他和他那車裡的朋友劃成了兩個國度的人,他的朋友不學無術、流氓霸道,他——面冷心熱,是個好人。

    當江江把她對他的評價說給他聽時,楚爵輕笑一聲——傻子才會因為一句話就判斷一個人是否是好人呢。

    他……可沒那麼好。

    他很心煩,因為他才上任,公司的那群老傢伙就給他臉色看。

    「要是不開心,就來山上轉轉,山裡空氣好,人呆久了,心情就好了。」離別的村口,天已經漆黑,朋友坐在車裡,吸煙,笑看他和這個才認識就很黏他的「小女友」兒女情長。他回瞪了朋友一眼,沒吭聲。

    夜清冷寂寥,江江的聲音遙遠裡帶著溫暖,她說:「再來多穿些,山裡冷著呢。」

    「楚爵,你被人家姑娘看上了?」朋友看玩笑地說。

    看上又怎樣?他哼了聲,沒想過還會來這裡的問題。

    可他還是去了。

    那天,他是真的氣了,他很認真準備過的項目被上了年紀的副總手一揮,否了,否決的理由在他看來可笑至極。

    那群老混蛋!駕著車,他在方向盤上發狠地揮了下手。發洩過後,他又迷茫了,將來該怎麼辦呢?

    他想找個地方冷靜一下,他想起了江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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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方向盤飛轉,黑色越野車隨即調轉了方向。

    雲沖慕。

    在他第一次見到江江的地方,他又看到了江江。

    江江站在風裡,臉被吹的通紅。

    他微微一怔,下車,關上車門,門在身後砰的一聲。

    「你不會是在等我吧?」

    「沒……沒有啊!」江江矢口否認,可她不停扯著衣角的動作卻洩露了她的心思。

    「哦。」楚爵瞥眼她空空的竹簍,一副你不說我也知道的了然表情。江江臉更紅了,她轉過身,背對著楚爵,「你心情還不好?」

    「有點。」他直言不諱。「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帶我轉轉。」

    「好玩的地方?」江江苦思冥想,突然大聲地說:「我知道有窩小松鼠,帶你去看!」

    松鼠?那小東西有什麼好看的?興趣缺缺的他還是跟著江江進山了。

    ***

    樹林茂密,楚爵踏著斑駁樹影,聽江江和他說著大山的故事。

    很快,他們停在了一棵槐樹旁,槐樹有三人環抱粗,樹冠入天,楚爵站的地方因為枝葉遮擋,成了暗淡的一片。

    江江站在樹下,四下裡找著松鼠。她嘴裡念著:「奇怪,之前我一來,它們就跑出來的,今天怎麼了?」

    「或許它們不高興見到我。」楚爵聳聳肩,想起同樣不想見到他的那群公司元老。

    「怎麼會?不會的。」江江正說著,突然「呀」了一聲,她看到了松鼠,三隻,就在不遠處的草叢裡,一隻似乎受了傷,其餘兩隻正圍著它吱吱叫著。

    「真可憐。」江江跑過去,輕輕捧起受傷的那隻,「我得送它去我爸那看看,它的腿傷了。」

    「哦,那你去吧。」楚爵揚揚手。

    「那你怎麼辦?」

    「我自己待會,這……風景不錯。」楚爵環顧下四周,說著違心的話。

    「那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江江小心翼翼的捧著松鼠,跑出幾步遠,回頭囑咐他,「你等我啊!」

    他點頭,心裡卻說:真是個囉嗦的女人。

    江江離開了,只有一個人的山林頓時變得寂寞,他站在樹旁,背倚著樹幹,從口袋裡拿出根煙,點燃,吸了一口,依舊心煩。

    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眼號碼,懶得接聽。

    可電話一直響,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他猛的丟了手裡的煙,按下了接聽鍵:「有完沒完了!」

    這世間的人總會做一兩件自己後悔的事,如果事情可以重來,楚爵會回頭,踩滅那根煙頭,他會那麼做的,一定會的。

    可事情一旦發生,就再沒回頭的可能。

    ***

    欒露露人呆在當地,她手裡的電話那頭,柴焰驚訝於事實的真相會是如此,卻覺得只有這樣才解釋的合理。「那場火災真的是因為你?」

    「不是我能是誰?」楚爵苦笑著回答,「等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時,我嚇壞了,開始也不信,可我去那裡看過了,火災中心點就是那棵大槐樹,樹都燒成炭了。」至於江江,她在的地方離槐樹不遠,她沒回過家,他想,她是回來找他的……

    這是種痛苦的認知。

    「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是因為緬懷江江才那麼痛苦?」欒露露梗著嗓子問,她明白了,她從來不是什麼江江的替身,她只是恰好出現在楚爵最痛苦的時候。

    「是。」楚爵點頭,她一直是他的救贖。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露露拉住站在山邊的他,對他說:「離那遠點,多危險啊。」

    是他的膽小、怯懦,害怕被社會譴責的心態讓她產生了猜忌,是他錯了。

    ***

    電話那端和這端都沉默著,原本以為的心裡出軌並不存在,可真像卻同樣讓人心痛。柴焰微微歎氣。

    她準備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卻突然傳來了嘈雜人聲,似乎是很多人去了天台,她聽到楚爵歎氣,「露露,本來想再和你看一次日出的,可惜人民警察的動作太快了。」

    柴焰聽見欒露露哭著說:「楚爵,我會等你的,我以後再也不鬧你了,還有,那份報告是假的,我氣不過……」

    電話嘟嘟響著,斷了。

    ***

    或許這個夜晚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夜晚,有微風,溫度微寒。

    可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救贖。

    ***

    週一的早晨,柴焰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裡,手端著紅瓷牛奶杯,喝著牛奶,看電視。電視裡正播報著誰是取替馮疆的新公司老闆,廚房裡突然傳來砰一聲響。

    「陳未南,這是你今早打碎的第幾個盤子了?」開著玩笑的柴焰瞪大眼睛,正驚訝於這個新老闆她竟然認識,陳未南的聲音就從廚房傳了出來。

    「柴焰,我的手……怎麼抓不牢東西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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