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4不假(3) 文 / 梧桐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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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夜晚,清朗裡透著微寒。
柴焰站在門前,跺著腳拉開房門,頓時被撲面而來的暖氣流嗆出個寒顫。打著哆嗦,她後知後覺的覺得今天衣服穿得少了些。
「我回來了。」
她換了鞋進廚房,隆隆的煙機聲中,遲秋成高大頎長的背影在煙火氣中變得分明。當時,他正端起湯褒朝海碗裡倒著湯,聽到腳步聲,他微微側下頭,「回來啦?餓了吧,飯一會兒就好,這裡油煙大,外面等著去。」
「你昨晚沒回家。」
「嗯。」
「今早回來的。」柴焰挑挑眉毛,「喝大了回來的。遲秋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放下空了的瓷鍋,遲秋成轉身走到柴焰近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事瞞你的。」
「遲秋成,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謊,特別還是騙我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還是因為陳未南?」
「不是,都不是。」遲秋成微微笑著,「我最近心情的確有點差,不過不是因為你。」
「那是因為誰?」
「柴焰,一定要這麼較真嗎?」
「換成別人你看我較嗎?」柴焰脊背挺直,嘴抿得嚴嚴的,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倔強模樣。
無奈的遲秋成只得歎聲氣,認命般地垮了肩:「好吧,是單位上的事,最近有些不順利。」
「這樣啊……」柴焰鬆了口氣,本想再問些什麼,人卻被遲秋成半推半搡的弄出了廚房。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得了,你不要擔心,乖……」他摸著柴焰柔軟的長髮,目光溫柔的好似窗外月光。
柴焰氣遲秋成不把心事和她分擔,卻也知道,這不過是男人的通病——死要面子。
「好吧好吧。」她「乖乖」地出了廚房,卻在去客廳前猛地想起什麼。「遲秋成……」客廳的燈光明晃晃地照亮柴焰左側臉龐,她歪著頭問:「晚上家裡來過誰嗎?」
「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奇怪,sophie明明說她看到陳未南上樓來了啊。
她想起sophie交給她的那樣東西,再沒說什麼,轉身去了房間。
窗外,夜色清幽,亮著燈的廚房裡,遲秋成手拿著銀湯匙,慢慢攪著鍋裡的南瓜羹。溫火發著輕微的嘶嘶聲,火苗上,橙黃的南瓜羹咕嘟咕嘟冒著泡泡,遲秋成看著鍋,像在出神。他沒想到,他這鍋南瓜羹最終還是糊掉了,因為也就在下一秒,柴焰突然大叫著從客廳裡跑進來,不顧他完全不瞭解情況,柴焰一把抱住了他。
「遲秋成,裴新勇的官司我有機會贏了!有機會贏了!」她說著,臉頰因為興奮泛著緋紅。sophie給她的是張照片,清晰度很差的照片卻足以讓她看清畫面裡出現的男人以及右下角標記明確的年月日,至於時間,剛好是裴新勇老婆死亡的前後。
「那家小區物業說樓內監控壞了,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解釋這個。」柴焰甩著手裡的照片,沒錯,這張照片就是從監控裡截取出來的。
***
天空晴朗,白雲裊裊,安然恬靜的高檔小區前,柴焰信步走進一家小型超市,素整乾淨的貨架後面,聽見聲音的老太太抬起頭,「要買什……怎麼又是你?」
「是我啊……」柴焰微微笑著走到櫃檯前,「大媽,想找你聊聊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找別人吧。」大媽頭搖地似撥浪鼓,語氣強硬,態度堅決。她甚至從櫃檯後面,直接伸手打算把柴焰搡出去。柴焰也不氣,房頂上熾色的白燈照亮她的臉,她不疾不徐的從包裡拿了份件出來,動作從容淡定。
「大媽,你兒子和他女朋友據說感情很好,人家姑娘知道你兒子之前因為盜竊差點被判刑的事嗎?」柴焰微笑地看著人早怔住的大媽。
大媽舌頭發硬,結巴地說:「你……你怎麼知道的?」
「現在能和我聊聊了嗎?」柴焰笑容更燦爛了。
***
步出「緣聚」超市時,吹了一早的風停了,柳條安靜地垂在街頭,開始抽芽的時節,遠看是片朦朧稀疏的嫩綠。柴焰脊背挺直,撩了撩垂在耳際的卷髮,回頭朝超市裡揚了揚手。大媽的臉貼著超市乾淨的窗玻璃,隨著柴焰的手,大媽臉一抖。
柴焰笑的更開心了,也許別人會說她做法低級卑劣,可身處在一個非你敗即我亡的圈子裡,循規蹈矩的那方注定成不了強者。譬如拿錢來封這些鄰居口的那個人,就是一個想成為「強者」的人,只是很不巧,他遇到了柴焰,就注定不會如願了。
日光姣好,閒適的午後,柴焰吹著口哨,邁步上了車。suv座位寬敞舒適,副駕駛上放著一沓資料,那是柴焰這幾天下了很大功夫搜集來的,靠著這些,裴新勇的清白勢必會被洗脫。
想想,柴焰也真佩服那個死者的前夫了,他並沒讓死者的幾個鄰居說些不實的假話,他只是讓那些鄰居多少地少說了些話而已。
路口的紅燈,柴焰分神又拿起sophie給她的那張照片,有你這麼個前夫,死者死了都不得清淨,她哼了一聲,在交通燈變色時,踩下了油門。
***
和風日麗的三月,蘄南市中級人民法院門前,柴焰站在青灰色台階最下面一階,仰
頭看著面前肅穆莊嚴的高大建築。
以往她去的最多的是二樓東側的第三法庭,可這次,她低頭看看手裡的傳票,上面標注的開庭地點是第四法庭。沒記錯,經常在第四法庭辦公的主法官是個留著油膩頭髮的老男人,嘴巴總嚴肅的抿成一條直線,是個脾氣相當古怪的人。
不過,就算再古怪的人也和她沒關係。這話在開庭前,柴焰就和裴新勇說了,「官司贏了記得好好謝我。」
躺在床上,身上幾乎捂出痱子的裴新勇捂著胸口,硬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不為別的,為了讓他保持著保外就醫的狀態,每次來看他的柴焰總會慣性的給他幾拳。
或許他的清白能重新洗脫,可這快被打殘的肋骨……
裴新勇坐在光線陰暗的狹窄空間裡,等候著開庭。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他不安地動了動身子,還沒到開庭時間嗎?
他考慮著問下門旁的庭警,還未及開口,黑色房門就被從外向裡推開了,一個法院的工作人員探進頭來,「裴新勇,上庭了。」
「哦。」裴新勇慢慢起身,心想總算開始了。
法院的走廊潔白而漫長,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用紅色字跡寫成的訓誡詞印在玻璃相框裡,掛在牆上。
裴新勇站在四號法庭門前,深深呼吸後,跟著庭警進了房間。
不大的四方形房子無處不渲染著和這棟樓整體相符的肅穆氣氛,包括坐在上方法官那張嚴肅的臉。
在整理件的法官抬起頭,「被告,你的辯護律師臨時缺席,她指定了律師做你的臨時辯護,不過這麼做也就是為了完善司法程序,新律師好像不大瞭解你的案子,他有遺漏時,你可以補充……恩,就是自辯。」
什麼!裴新勇眼睛瞪大,不相信他聽到的。
「你的律師出了意外,人現在在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