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巨梟就擒4 文 / 風中枯籐
正當何勝窩在草叢中美美地享受自己早餐的時候,李鴻基叔侄倆卻不得不忍受著飢寒交迫的折磨。兩人惶惶不可終日,猶如落在陷阱中的困獸。尤其是當看到曙光就要初現之際,那種絕望的感覺是如此真切而又無可奈何。
何勝是李鴻基叔侄倆在路上遇到的第一個追兵,可卻不是最後一個,也不是倒數第二個、或倒數第三個……那馬蹄踏在堅硬的泥土地上的聲音一陣接一陣,或遠或近,或急促或緩慢,可似乎從未止息過。到最後兩人的耳鼓耳膜間也彷彿總是迴盪著那種聲音,這聲音又一下一下不間斷地衝擊著大腦,使兩人倍感煎熬。
與何勝擦肩而過之後,因為生怕在盤問之下露出破綻,因此李過也不敢做為吸引注意的幌子而在路上行走了。
雖然兩人像渴望魚兒入海那樣渴望著盡快進入橫山裡面去,可因為兩人還要必須行走在那些隱蔽之處,結果就是想快卻根本快不起來。
從李過去銀川馬驛去找李鴻基,到現在已經接近兩天兩夜了。期間兩人都是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沒有好好睡過一次覺。而且到了此時此刻,依然無法預知前路是否就是坦途。
好在兩人都年輕,身子骨也都曾經過反覆打熬錘煉,三五天連軸轉不在話下。
可也是因為兩人都是年輕,身體機能旺盛的可不僅是造就了一副堅強的體魄,腸胃功能當然也是相應地非常發達……某種程度上甚至是特別的發達……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還是因為年輕,經驗就不可避免地有所欠缺。
他們不知道,有時候、其實是在很多時候,一張麵餅的作用,往往要比任何精鋼打造的刀劍銳利的……多的多。
相信經過如此一番的煎熬之後,當兩人若是有機會重溫「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時候,感觸肯定應該更為深刻。
不過重溫經典的願望恐怕要暫時延後、或者是無限期地延後了,因為就在此時此刻,潛伏在右側一段高坡之上的何勝已經發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發現目標的何勝並沒有馬上行動,也沒有顯得多麼高興,似乎這本來就屬於計劃內的事情,他也只不過是按照計劃好的步驟一步一步走著程序而已。
他又稍稍抬起了頭,把視線擴大到了更大一些範圍。沒有,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沒有發現其他人。
何勝有些猶豫,在心裡一直在問自己:是自己一個人上前緝拿要犯好呢,還是這倆要犯被自己一個人緝拿好呢?
真的,獎賞神馬的,此時的何勝並沒有考慮。令他念茲在茲的是,李鴻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理應由自己親手緝拿歸案。
令他稍稍有些猶豫的是,如果萬一自己失手怎麼辦?!
這不是故弄玄虛,也不是矯情。單就工夫底子來說,自己恐怕不如李鴻基,而自己佔據優勢的就是臨場經驗比較豐富。可這也只是自己的揣測,自己又沒有與李鴻基真正過幾招,如何就如此確定彼此的深淺呢?
到底是經歷過一段緝捕案犯的生涯,何勝的實踐經驗顯然更為豐富。
他知道隨著天色的逐漸放亮,對面的叔侄倆肯定也不敢大範圍地活動了。而且,看樣子兩人現在的那個地方,很可能就是做為躲避追兵的白天的隱藏點。因此他就耐住性子沉住氣,通過遠遠地觀察盡量弄清對方的底細。
李鴻基身手的矯健和靈敏,是能夠想像得到的。可令他甚感意外的是,通過觀察他發現李過的身手同樣不可小覷。
這一發現令何勝吃驚不小。
本來他的目標一直是鎖定在李鴻基身上,他認為李過只不過是李鴻基的一個小小的跟班兒,收拾李鴻基的同時,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順便也將這個小跟班兒劃拉著。
「不會吧,再靠近了看看,」為了更準確地推斷李過的情況,何勝就開始向那叔侄倆的附近移動。
哪知道何勝剛剛開始移動,那叔侄倆也要挪動地方了。
此時李過是背對著何勝,而李鴻基是則是側面相向。應該是李過對著叔叔說著什麼,李鴻基一面仔細聽著,一面向何勝這邊飄過來一眼。
何勝趕緊伏下身形,以免被對方發現。可等他再次站起身來時,對面已經空無一人。
看來在面對生死考驗之時,人類對危險的嗅覺有時幾乎與狼也不相上下。
何勝來到剛才李鴻基叔侄倆呆過的地方,查看著他們遺留下的痕跡。
原來這裡靠著山壁的地方有一處凹陷,枯枝爛葉碰蓋其上,如果不靠近了仔細審視,還真就很難發現。
「何老兄,因何苦苦相逼!?」
何勝的身後忽然有人在說話。
不用回頭,何勝也感覺得到說話的李鴻基在自己的右後方,而李過卻是在左後方,兩人基本成夾擊之勢向自己威逼過來。
「哈哈,李兄弟,是你過分了,」何勝一邊慢慢轉過身來,一邊回答者。
「某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李鴻基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有人敢說他們是冤枉,」
「有,」何勝馬上響亮地接過了話茬,「有人就敢說他們是冤枉的,至少蓋虎的家人會說蓋虎是冤枉的,艾詔的娘子會說艾舉人是冤枉的,如何就肯定無人認為他們是死有餘辜呢?」
何勝脫口而出,而且語速極快也毫不拖泥帶水,似乎
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斟酌。
李鴻基被何勝的一席話說的有些發愣。明明知道他的話過於片面,可如果試圖反駁的話,不也把剛才自己的話也一併當做悖論一起加以駁斥了嗎?!
是的,從李家的角度出發,蓋虎和艾詔就是死有餘辜。可若是換一個角度,李家如果看好自己的娘子管好自家的門風,又何慮野漢子像蒼蠅那樣頂上去呢。退一步講,至少那韓金兒和兩個已死之人應該就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乾淨,誰也不能說自己就是「像陽光那樣純潔」不是?
「你放屁,那兩個人就是該死……本該千刀萬剮的,這樣倒是便宜他們了,」旁邊的李過氣不過,幾乎就要破口大罵。
韓金兒的確是李家遮蓋不住的「硬傷」,而這道「硬傷」又是如此的醒目,以至於每次有人提及,李過幾乎都要上前與其拚命。
「李過,不要說了,何兄弟說的不錯,是我自以為是了,來吧,」說著,李鴻基就伸出了雙臂,做等待鎖拿狀,「把你帶來的弟兄們叫出來吧,」
何勝感到很是詫異,難道李鴻基要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