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第十七章 文 / 夜行妖
穿過無數走廊，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隱沒於這座古老的城堡在月色下投映的陰影中。
打人柳前,哈利隱藏在兜帽下的眸子冷冷的盯著不時晃動一下枝條的柳樹,憑借優越的視力，輕易的找到了那個能讓打人柳靜止的節疤。冷冷的看著那似乎不可逾越的枝條,他回想了一下黑皮書的幾一個咒語,輕巧的抬起了手中的魔杖。
霎時間,一道暗紫色的光芒閃過,而打人柳也隨著光芒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就像睡著了一樣。看著這一切的哈利在打人柳安靜下來後才顯出身形，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的動靜,他快速跳入樹根地步的洞中。
洞口依然狹窄，但這無法阻止哈利前行的腳步。回憶了一下記憶中模糊的路線後，直起身的他慢慢向前走去。仍然是那條低矮得讓人倍覺壓抑的地道，黑暗中哈利卻像走過了數千遍一樣精準挑選出每一個突然出現的岔道。時間在慢慢流逝，哈利的步伐也越來越快，隨著之後逐漸上升的道路，地道也變得彎彎曲曲起來。哈利不時的抬頭張望，似乎已經能看見盡頭散發出的模糊光線。
手撫上冰冷的牆壁，哈利知道他到達了今晚的目的地——尖叫屋棚。推開門板，在漫天的灰塵中，哈利看到了和記憶中一樣斑駁的牆壁和到處是污漬的地板。兜帽下的嘴唇輕輕向上掀了掀，為這裡熟悉的氣息——於他而言，這裡的每一件損毀的傢俱，在感覺上都是那麼親切。這個在曾經的曾經，小天狼星待過的地方。
可是哈利今晚不是來這裡懷舊的，感覺到被封閉的衣兜裡傳來一陣輕微的晃動，哈利的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隨即，他揪住在兜裡瑟瑟發抖的耗子尾巴並將它丟在了地板上。
那隻老鼠顯然沒想到抓住他的人會這麼粗暴，尖叫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這才緩緩的穩住了身形。對於自己的態度，哈利沒有任何歉疚的感覺，他只是冷冷的勾起嘴角看向蟲尾巴那雙水汪汪的，似乎總是充滿了驚懼的雙眼，好奇起這個男人是如何讓自己隨時都看上去可憐兮兮又無害的。
他能讓他的至交好友相信他是真的愧疚自殺，而不是借此潛逃；他能輕易的找到隱藏的黑魔王並繼續追隨其腳步；同樣就在半個小時前，這個看上去無能到了極點的男人還抓住自己無意間賣出的破綻，在一瞬間擺脫束縛他的咒語再次變為阿尼馬格斯。
真不愧的當初的劫盜者之一，就算他看上去總是畏縮的躲在那三人的身後。
與哈利的感概不同，忍著疼痛的蟲尾巴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雖然他的手腳除了有些僵硬外再無任何束縛，可在吃過一次教訓後，他不敢再造次了。猶記得在阻止了眼前這個神秘的人繼續深入自己的記憶後，他抓住那個瞬間的盲點想趁機逃走，卻沒想到，這個人的反應竟是快得如此的可怕，可怕到自己再次被輕易的被抓住。
除了黑魔王，這些年來蟲尾巴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真正的恐懼，不是因為他能力的強大，不是因為對方那神秘的身份，而是一種對他心理的把握——那種一舉一動完全被人掌握的無力感，實在讓蟲尾巴幾乎再也無法興任何一絲反抗的情緒。
他不能坐以待斃……可現在的他更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要殺死自己，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在再一次被懸停在半空中後，蟲尾巴頓時鬆了一口氣。若還在城堡裡也許他還不會這麼緊張，那是由於他知道那裡還有個讓所有人都顧及的存在——鄧布利多。然而現在他知道他們不在城堡裡，相反，這個人居然帶他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
不過現在他沒有太多心思去緬懷過去，因為他更關心自己的生死。幸好，這人選擇讓他解除阿尼馬格斯形態，這就表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讓他不用擔心會馬上死在這個人手裡。
只要還活著，他就有機會。
熟悉的暈眩感在蟲尾巴還沒來得及撐起匍匐在地上的身體時，便突如其來的降臨，所有的畫面又開始在眼前閃現。
枯槁的手輕輕的敲動著椅子的扶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迴盪。「來，告訴我孩子，我不會傷害他的，放心，……」
「哈利死了——哈利死了——！」
「你這個叛徒！」
「不——————」
比之前還要淒厲的慘叫在這棟所謂的「鬼屋」中響起，看著躺在地上顫抖的蟲尾巴，哈利只是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入兜帽中，鍥而不捨的揮舞魔杖。
比上一次更猛烈的暈眩感，蟲尾巴看到自己跪在一團黑色的物體前，卑微的祈求著原諒。不像人類的手指正在他身上製造新一撥的痛苦，而自己除了發出淒厲的慘叫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晦暗的畫面裡，似乎除了傷痛便只剩下恐懼。蟲尾巴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路，等待了10多年，為的不就是黑魔王歸來後能重新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嗎？背叛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他便只能堅定的走下去，除非他想回到死亡的歸宿。
無數的畫面在轉動，哈利額際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和蟲尾巴進行的這場精神上的拉鋸戰實在太消耗他的魔力和體力。
「去吧，為我得到他的血液，我要在所有人的面前讓他們知道那不過是個巧合！是個意外——」
一陣猛烈的拉力將哈利彈出了蟲尾巴的記憶，哈利微微的向後挪動了一下腳步穩定身形，震驚之餘也冷冷的看向腳下那個像動物般喘息不已的人。他真的沒想到，蟲尾巴回來的任務居然是為了得到納威的血……
那個也許能幫助伏地魔復活的血!
突然，哈利像被定住一樣一動不動，在驚駭之下，他甚至不能轉動自己的眼珠。這場突如其來的劇變讓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也讓原本早該精疲力竭的蟲尾巴漸漸的爬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那雙綠豆般的眼珠子在正在眼眶中瘋狂轉動著，似乎不敢相信那萬分之一的幾率被自己賭對了。一個無聲的定身咒，竟然讓他成功的擺脫了這個人的鉗制。不過長年的經驗讓他明白這不過是因為對方一時不查，以這個神秘人之前施展的手段和能耐，他堅信這個人很快便能掙脫這種狀態。
沒有想過要殺死眼前這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被驚嚇過度的蟲尾巴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幾乎和當年逃脫小天狼星的追捕時一樣的速度，變為阿尼馬格斯。沒有任何停留，甚至沒多看那人隱藏在斗篷下的身形一眼，蟲尾巴迅速逃離了這個隨時能讓他喪命的地方。
這個他再也不想涉足的地方。
看著蟲尾巴消失在屋子的盡頭，哈利本應因咒語而僵硬的身體卻動了起來，想到剛才蟲尾巴眼中閃過的驚喜，他卻依然面無表情。如果那種蹩腳的咒語如果真的能把他困住，哈利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出現於這個世界上。
但……自己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靜靜的呆在這件陰森的屋子裡，哈利木然的看向被無數木板封閉起來的窗戶裡透出的絲絲月光。今晚他知曉了太多秘密，卻因為那一個又一個的驚天之密，反而生不起太多震驚的感覺來了。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的歷史已經改變，卻怎麼也想不到原來的「大難不死的男孩」並沒有像曾經那個沒被選中的男孩一樣有家人的呵護長大，而是死了，僅僅才一歲的時候便死了。
所以哈利沒在學校裡見到他，所以韋斯萊先生壓根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斯內普和盧平眼神怪異卻沒有其他過大的反應，所以利奧是波特家唯一的孩子……所以，鄧布利多能容忍他——哈利.約翰遜，直至現在他初露鋒芒才開始給予關注。
所有的原因，是因為哈利.波特這個人早就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甚至於有些人的記憶中。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從他入學時沒見到哈利.波特時，從「大難不死的男孩」是納威時……潛意識裡早就想到這種可能性，卻一直逃避著不去深究，只是以自己能力不夠作為逃避的理由。可自己不想去深究真的只是因為害怕知道真相嗎？哈利看著那銀白的月光下一些細小的塵埃隨著他的呼吸在空中舞動，也許他的心，比他的理智更早清楚，死亡……其實是真正的解脫……
對於哈利.波特來說，對於他來說，能夠什麼都不知道的近乎純白的離開這個世界，也許是梅林的眷顧吧。所以哈利.波特死了，所以他還活著。
不過既然活著，就要不顧一切的活下去，他，哈利.約翰遜會好好把握住這來之不易的生命，而不是像曾經的自己那樣渾渾噩噩的，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把握。
穩定了情緒的哈利握緊了手中的魔杖，在月光下輕輕的劃過流動的空氣，慢慢的將一切痕跡慢慢抹去。走出尖叫屋棚，哈利已經將哈利.波特拋諸腦後，因為他知道，哈利.波特做不到的事，他會完成的，包括保護他的父母。
折騰了一晚，躺回自己床上的哈利卻無法入睡，那個問題依然在困擾著他。順應直覺放走了蟲尾巴，因為哈利很清楚自己是無法阻止伏地魔的復活的。以其現在殺了這個對伏地魔有關鍵作用的人讓未來更加無法把握，不如留著這個男人對歷史的影響，讓自己能抓住哪怕是一丁點的先機。
更何況，哈利要讓伏地魔通過蟲尾巴知道，霍格沃茲除了鄧布利多還有一個值得他顧及的神秘存在，一個敵我不明的存在，一個讓他想對霍格沃茲下手時不得不思量再三的存在。
而對於今晚確認的蟲尾巴的背叛，哈利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憤怒，是因為自己早已猜到這個結局，還是因為他已經認定那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呢？哈利不知道，也不想繼續深思。相反，他對於蟲尾巴為何會背叛的原因更感興趣。
明明打敗黑魔王成為「大難不死的男孩」的是納威，可詹姆斯和莉莉依然被伏地魔追緝，甚至於詹姆斯和小天狼星都受了重傷，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選擇了看似最安全的蟲尾巴作為保密人。最後哈利.波特死了，蟲尾巴卻一直強調伏地魔的本意僅僅是抓到他並不是殺死他。哈利不知道蟲尾巴是否在撒謊，也無法確定他記憶中的伏地魔是否在撒謊，畢竟這在他看來是極其荒謬的，可蟲尾巴情緒的震動卻不得不讓哈利思考這麼一種可能性。
難道當年伏地魔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有其他的安排？
突然，一個奇異的想法鑽進了哈利的腦袋。他明明知道的，這個世界的歷史已經改變，既然詹姆斯和莉莉都還能活著，既然哈利.波特已經死了，那預言呢——那個曾經決定了他命運的預言還和原來一樣嗎？
無數的念頭在腦中回轉，夜深了，哈利也漸漸的沉入了夢鄉。同樣他也不知道，就在他隔壁的床上，有個男孩怔怔的睜著湛藍的雙眼，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