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第八章 文 / 夜行妖
自從昨天回到宿舍後，德拉克便時常陷入恍惚的狀態——是的,恍惚,他十幾年的生命中幾乎與他絕緣的情緒現在正衝擊著他原本堅韌的神經。
現在是午休時間，一宿未眠的德拉克卻只覺得腦海中仍然一片混亂,混亂得讓他不想再思考任何人或事,包括混亂的來源——他的好兄弟、好哥們,哈利.約翰遜！
哦——好吧！他不得不思考,如果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天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嫉妒，是的！嫉妒——他見鬼的居然在嫉妒！
「梅林！我到底怎麼了？」煩躁的抓著頭髮,平時一絲不苟的鉑金髮絲現在被一雙白皙的手揪得亂糟糟的，可德拉克現在並沒有心思去關注髮型，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被解答，而他卻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不知在床上發了多久的呆，德拉克聽到了悉悉索索起床穿衣的聲音。他知道聲音是誰發出的，除了哈利還能有誰呢？其實他們都不太習慣午睡，但偶爾在過於疲憊的時候這卻是個不錯的選擇。
閉著眼假寐，德拉克讓自己的呼吸盡量放鬆，果然，哈利走到他床邊掀開帷幔看了看便輕手輕腳的走開了。德拉克感激哈利的體貼，在他沒想明白之前，似乎只要面對哈利他就會感到心煩意亂，所以他決定先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而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沒過一會德拉克就聽到了哈利關上宿舍門的聲音。很好，德拉克坐起身子開始穿衣服，他需要去圖書館裡查閱一些心理方面的資料，希望他能找到。
下午明媚的陽光讓德拉克不禁瞇了瞇眼，如果他沒料錯，哈利現在絕對正在魁地奇球場上和羅恩他們享受飛行的快感——畢竟這麼適合的天氣。
一進入圖書館，德拉克躊躇了一下便向放置有關巫師心理書籍的架子走去，整整的一個書櫃，說不上多，卻也委實不少。
皺著眉頭掃過一個個書名，《珍妮夫人幫助您！》、《模仿動物心理》、《愛情甜如蜜》……見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怎麼在這？」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德拉克身後響起，讓德拉克心底突地跳了一下。赫敏一如往常的抱著一堆練就腕力的磚塊書，滿臉詫異的看著按理來說，此時此刻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德拉克。
看到赫敏的瞬間，德拉克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根本就不用去找那些還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書，眼前不就有一個萬事通嗎？只是……算了，解決問題才是重要的。
微笑著走向赫敏，德拉克把她手中幾乎堆到她下巴的書接了過來，語氣裡有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的諂媚，說道，「先找個地方坐下吧。」
赫敏若有所思的看著德拉克的背影，眼中帶著點瞭然，更多的卻是好奇與不安中夾雜的疑惑。
坐定後赫敏沒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的翻動她的磚塊書，她把德拉克放到他面前的書往旁邊挪了挪，讓自己能看到他原本隱沒其中的湛藍雙眼。「說吧，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你獨自一人來圖書館查閱那些沒用的心理輔導書。
微微的苦笑了一下，德拉克難得有些窘迫的說，「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赫敏揚起下巴給了他一個「當然」的眼神，然後皺了皺眉示意他快說。
「好吧，好吧！」無奈的聳聳，德拉克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感覺，雖然赫敏並不是個庸醫，但和哈利之外的人說自己心事感覺真的很奇怪，非常的奇怪。「我……我似乎出了點毛病。」
輕輕佻了挑眉，赫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德拉克，「毛病？看得出來。」
德拉克不知道現在是要先感慨赫敏的敏銳，還是自責自己的失態，所以他只能裝作沒聽見赫敏那句帶了些微戲謔的話繼續說，「最近，我的佔有慾有些過於強烈了。」
說完，德拉克發現赫敏回予了他一個瞭然的眼神，「沒想到呢……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下輪到德拉克詫異了，聽赫敏的語氣，她似乎對他的狀態很瞭解。「昨天。」
「什麼事？」
「我發現我在嫉妒。」
「哦——嫉妒誰?」
「……利奧。」
「嗯哼！」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德拉克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當的問，「你說我現在要怎麼調整心態？」
與德拉克的急躁相反，赫敏一反之前催促的神態，不緊不慢的敲打著桌面。德拉克知道她是在思考，所以只是杵著下巴等待赫敏給出答案。這次的情況貌似比較棘手，十多分鐘後赫敏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起身向一排排高大的書櫃走去，幾個轉彎後赫敏嬌小的身影便消失在德拉克的視線中。
德拉克的眉頭皺了皺，情況有嚴重到需要赫敏去查資料的地步？
赫敏沒讓他等待太長時間，幾分鐘後德拉克就見她抱著厚厚的一堆書出現了，其數量讓承擔它們重量的桌子發出一聲綿長的呻吟。
「好，現在我需要先確定一件事。」拍了拍手，赫敏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看著德拉克，「德拉克，現在先告訴我你對哈利的感覺吧。」
「感覺？」
「對，感覺！你說你嫉妒，是因為你不喜歡哈利和利奧說話？」
搖了搖頭，德拉克帶著些茫然的說，「是眼神。哈利看利奧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聞言赫敏楞了一下，隨即一副想笑有必須忍著的樣子，假咳了一聲說，「嗯，那你是怎麼看待你們的關係的呢？」
給了她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德拉克說，「我們什麼關係你會不知道？朋友，夥伴，搭檔！還是你以為他是我什麼親戚？」
無奈的歎了口氣，改天一定要做個測試看看這傢伙的eq是不是為負數。「我是指，你沒覺得你現在對他的態度可不是對朋友該有的嗎？」
「你認為我現在坐在這裡是在問什麼問題?」如果他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他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玩魁地奇的天氣坐在這裡，就為了和赫敏探討一個不知所云的問題？
「ok。重新理過。」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她才又開口，「如果是羅恩用你說的那個眼神看利奧你會不會嫉妒？好好好，我想我已經完全瞭解了，你不要瞪我。」
其實德拉克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只是這個笨蛋自己還不知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赫敏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讓她忐忑的問題。「最後一個問題，你對同性之間的愛情是什麼態度呢？」
德拉克的臉上毫不掩飾的滑過一絲愕然，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赫敏會一下子把友情的問題轉到愛情上，而這個疑問讓他輕輕的皺了皺眉。但聰明如他，很快就意識到赫敏這個問題似乎另有含義……
漸漸的，沉默中的德拉克看著一臉嚴肅的赫敏，在眉頭越來越緊的同時，眸中終於閃過了一抹了然和不可置信。
照赫敏的說法，他會嫉妒的原因居然是……
德拉克現在的表情，赫敏相信一定是她見過的，他這兩年來所有反應中最直接的一個。由於這小子平時總是一副自高自大的樣子，偏偏骨子裡其實穩得根本不像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孩，所以對於能見到這個表情，赫敏還真是覺得這是意外中的意外呢。
「我想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赫敏拿出一本剛才搬來的書，低下眼瞼擋去眼中的不安。「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案。」
聽完赫敏的話，德拉克沒有馬上開口，兩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德拉克靜靜的低下頭，沒有表情的臉和擋住眼睛的長長睫毛讓赫敏看不清他此刻心底的激盪，而她，只是同樣安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出色的男孩，留給他一個思考的空間。
人們都說女孩子是敏感的，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在兩個男孩自己還無知無覺的時候她已經有所察覺，甚至於本來她還有過把那種曖昧扼殺在萌芽中的想法，可是最後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她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能力。
正所謂旁觀者清，她很早就察覺到兩人間的微妙氣氛，也逐漸清楚了他們對彼此而言已經不是他們自己認為的朋友那麼簡單，發現真相……只是遲早的事。做為兩人的朋友，她選擇了默默的守護與幫助，只因為不希望這兩個過於寂寞的男孩失去了心靈之所依。
「我……」好半晌後，德拉克有些低沉的嗓音終於在赫敏耳邊響起，聲音很輕，但赫敏知道其中包含的堅定。「如果是哈利……我願意。」
一瞬間，赫敏只覺得心底是說不出的紛亂，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作一個甜美的微笑在唇邊綻放。手指開始急速的翻動手中的書頁，眼睛不斷掃過那一行行文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雖然年紀不大，但不代表他們就無知。很多人說孩子的愛情很幼稚，只是一種佔有慾產生的錯覺，可赫敏很清楚德拉克現在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不擔心他們在瞭解事實後有沒有能力面對，她害怕的，是他們自己不清楚這份感情進而讓一切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現在德拉克態度的表明真的讓這個女孩有鬆了口氣的感覺，至少，這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很好。你小子總算了明白了，也不枉我為你們擔心了這麼久。」一旦放鬆了下來，赫敏說話也就沒之前那麼小心翼翼了。而聽了她的話，德拉克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真心的微笑，美麗得讓赫敏有瞬間的失神。
「謝謝！」
回過神來，赫敏略沒好氣的說，「別急著謝我，等你搞定了哈利再來謝我不遲。」哈利那個愣頭青到底是怎麼想的赫敏至今都不清楚，但她至少能確定一點，德拉克對於哈利而言，是絕對特別的。可特別不代表那就是愛情，所以德拉克要走的路還很遠。
打了個響指，赫敏把一本書塞到德拉克面前，「沒想到這條法令真的存在……」德拉克接過書，發現這是一本魔法界婚姻法律條例，而上面記載的內容讓他滿意的笑了。
從小生長在魔法界的他當然對這些事情有一定瞭解，本質上來說，魔法界的人都不排斥同性相戀，只是異性戀人佔了主流，所以這條法律是使用幾率並不是很大。德拉克沒想到的，只是自己竟然也會有用到這條法律的時候。「其實這在魔法界很正常。」
「發現了。」赫敏想到自己剛知曉這件事時的驚訝，撇了撇嘴，「但哈利不知道。而他……有些傳統……」
沒錯，現在的問題是哈利。
在明白自己的感情後，另一個問題佔據了德拉克大腦所有能運行的區域。躊躇再三，他還是忍不住問。「赫敏，你說……哈利對我是同樣的感覺嗎？」
面對這個問題，就連號稱萬事通的赫敏也不禁搖了搖頭，「不知道，雖然看起來不是沒感覺的樣子，但他心裡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答案其實德拉克早已猜到，只是自己心裡還是希翼從赫敏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吧。這時赫敏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有更關鍵的一點是……哈利能接受嗎？」
聞言，德拉克不再關注那些像蟲子一般的法律條文，抬頭望向窗外，似乎這樣就能看見那個在空中翱翔的身影。
「是啊，如果是我……你，願意嗎？」
陰暗的以黑色調為主的房間裡，只有微微的火光添加了一絲暖色。坐在沙發裡的男人不時的翻動手中厚厚的一沓羊皮紙，平時陰冷嚴肅的面容難得的顯現出原有的柔和輪廓。
但這寧靜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隨著一陣輕緩的敲門聲，男人隨意抬手揮動魔杖打開了門。
來人毫不意外的看見房間主人仍舊坐在沙發上，早已習慣男人作風的他很自然的在關上門後走向沙發旁的一個矮凳。「嗨，西弗勒斯。」
斯內普將羊皮紙放下，看著眼前神色還有些蒼白的男人。「效果怎麼樣？」
「很不錯。」還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只是略顯病態的臉色透露出他的力不從心。「真是謝謝你呢。」
對此斯內普只是冷冷一哼，起身走向自己放滿魔藥的櫃子，幾瓶晶瑩剔透的魔藥在水晶瓶裡散發出誘人個微光。伸手將它們都拿了出來，遞給了坐在矮凳上的青年。「這次的份，你幫他們帶去。」
萊姆斯.盧平微微一笑，卻沒有接過。「這一向是由小天狼星代勞的，而且你知道我也不方便出去呢。」
陰鷙的瞇上眼，斯內普的手依然放在盧平的面前，人真的是會變的，眼前這個說謊眼睛都不帶眨的男人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據我所知週末你們有個聚會！」緊緊的咬著牙齒，斯內普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他知道的事實。
盧平卻沒有被斯內普揭穿後的尷尬，依然保持著不變的笑容，他淡淡的說，「是我們，西弗勒斯。看來小傢伙已經來過你這了，莉莉的餡餅味道怎麼樣？我昨天都沒吃到呢。」
斯內普沉了沉臉，盧平卻像沒看到一樣依然笑瞇瞇的說，「週末的時候一起走吧。」
「我有說我要去嗎？」斯內普挑起嘴角，冷笑了一聲。
盧平瞭然的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站起身來。「這樣啊！那麼我就不打擾了，西弗勒斯。」
不待斯內普再說什麼，盧平已經打開了門，在門就要關上的霎那他突然又轉了回來，「對了，我想你最好先把莉莉的信看完再決定，晚安。」
頭疼的撫撫額際，斯內普放下手中的水晶瓶拿起剛才未讀完的羊皮紙，半晌後，他清楚的看到莉莉式的威脅渲染於紙上。狀似煩惱的皺了皺眉，可眉宇間似乎化不去的冷漠卻因為那充滿了熟悉味道的話語融化開來。
「唉……」悠長的歎息隱沒於空氣中，斯內普看著桌上晶瑩剔透的水晶瓶，眼中的幽暗再次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