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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第117章 執念 文 / 純夏之塵

    伴隨著她話音的落下,對面的神將桀桀笑了起來,他再一次舉起手中的長鑭,冷聲道:「魔界之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書幽瞇了瞇眼,雖然她有預感,自己中獎逃不過一死,但絕對不是在今天:「你要為寧卿報仇?」實在難以想像,蓮帝這樣一個奸詐貪婪之人,竟然也會衝冠一怒為紅顏,還以為他根本沒心沒肺,不懂得愛,也不瞭解愛。

    提出寧卿,蓮帝的情緒似乎開始不穩,聲音裡隱含憤恨:「她要死了,本該是由我去見她最後一面,但是,我卻被兄長派到這裡來,與你決戰,而在那神殿裡,陪著寧卿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尊,不過沒關係,該屬於我的,我總會奪回來。」

    書幽倒不覺得有何驚訝,蓮帝的野心,在萬年後,她就感受過一次了,「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恨我了。」萬年後,蓮帝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找到魔主,想必就是要為寧卿報仇吧。

    真是可笑,原來這世上,不論什麼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就連蓮帝也不例外。

    那麼少昊呢?或者說是奕鉉,他為何而固執,為何而決絕。

    輕輕撫著額角,不知怎麼回事,只要一想到他,心緒就會抑制不住地混亂起來。

    「魔主可是怕了?」蓮帝見狀,冷笑挑釁道。

    是,她是有些怕了,但她怕的不是任何一個人,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神尊,她怕的,是鐫刻於靈魂中亙古不衰的命運之輪。

    人們總是以為,人定勝天,可是天官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有可能改變整個人間,天地反覆,山河顛倒,而這些,就豈是區區凡人就可以阻止的?

    「你信不信命運一說?」她忽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蓮帝愣了愣,許久後才答:「命運是什麼?既然稱之為命運,所謂運,玄而又玄,又豈可相信?」

    這麼說,就是不信了?書幽也不知該為他感到高興,還是可悲,「天有天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與天抗衡,神魔也不例外。」她以指撫過赤紅的刀身:「命運注定,這一場戰鬥,你必敗無疑。」

    蓮帝聞言狂笑:「魔界之主,我知道你很狂妄,但今日我乃有備而來,絕對不會輸給你。」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自信滿滿的氣勢,她並不懷疑他的話,也不認為這一場戰鬥自己會輸,但想來一定會很慘烈。

    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炎魔刀,「那便試試看吧。」

    語氣淡淡,但週身的魔氣卻陡然加重,在她眸中紫色一同變深的剎那,對面的蓮帝,先一步出招了。

    這一次,她沒有閃避,伴隨著週身魔氣越來越濃,她原本直到腰際的頭髮猛烈暴長,在她身後,形成一片狂烈的風暴,呼嘯盤旋在頭頂。

    在這窄小的戰場內,天地瞬間失色,持鑭刺出的蓮帝,有種彷彿被捲進了一片黑色漩渦的感覺。

    但既然一擊已出,就絕無收回的可能,他激發出體內全部神力,灌注在長鑭的末端,人鑭合一,衝著書幽刺了過去。

    這時,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陡然間降下血紅色的光網,那顏色艷麗到令人難以直視,雖然已經做好了拚命的覺悟,但事到臨頭,卻還是會心生退縮,刺向書幽的長鑭,在半空中轉了方向,迎上了頭頂那面刺目紅光。

    「砰」的一聲,白色的光芒與紅色的光芒碰撞在一起,發出劇烈的響動,連周圍正在顫抖的神魔兩族士兵,都被這股力量衝擊得四散開去。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看到,在這短暫的片刻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光霧散去,眾神魔方才看清,在一彎紅月中,激烈纏鬥的兩道身影。

    但這壯觀的一幕並沒有持續多久,身著盔甲的白色身影,就自半空墜落。

    紫色的人影緊跟而至,長髮蜿蜒宛若一條條手臂,猛地朝墜落中的人狠狠刺去。

    沒有什麼好手下留情的,殺了蓮帝,改變歷史的軌跡,或許今後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蓮帝本是必死無疑,卻在書幽的致命一擊前,一道藍光,自他胸口射了出來,擊碎了那些以頭髮凝成的觸手。

    沒想到他竟能絕地反擊,且不知何故,他的力量突然之間強大了數倍,書幽被那股力道擊中,魔力頓時渙散,自空中墜落於地。

    「哈哈,想殺我,沒那麼容易!」蓮帝渾身都被一股藍光包裹,自半空中冷冷俯視書幽。

    試著將魔力重新凝聚,書幽不知蓮帝週身的藍光到底是什麼,卻能感覺到它的強大,那不是自己可以輕易對抗的力量。

    怎麼會這樣!就算聖梵天將自己的神力全部借給蓮帝,他也不可能會變得這般強悍,那藍色的光芒,到底是什麼?

    蓮帝感受著無上至寶伏羲之眼帶給自己的力量,之前彷彿被抽離的神力,一下子重又變得充盈起來,且比之前更加強大,更加飽滿,他現在有用不完的力量,區區魔主,又怎會放在眼裡。

    神族的軍隊,正在受到魔族的強勢攻擊,雖然還未呈現敗勢,但已有力竭不支之狀,他冷哼一聲,借用伏羲之眼的力量,聚起一道屠魔龍勁,以排山倒海之勢疾掠而出,耳邊傳來轟鳴聲以及魔族士兵臨死前的慘叫,戰場之上大片土地,被鮮血染成了艷麗的血色。

    那道氣勁在席捲了魔族大軍後,竟是去勢不停,咆哮著,瘋狂著,朝魔界核心之地而去。

    「轟」的一聲,已然脆弱不堪的結界,在這道勁氣的擊打下,轟然開裂,毀於一旦。

    書幽被眼前之象驚呆了,那道結界,神族攻打了足足兩個月都沒有擊破,怎麼可能在瞬間,就被蓮帝一人毀滅!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結界被迫,神族大軍再無阻礙,直搗魔都。

    已經殺紅了眼的神族士兵,在歷經了數月的艱苦戰鬥,此刻終於迎來勝利,他們現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宣洩。

    那踏入魔都的那一刻起,他們便開始了大肆的屠殺,就算是異族,就算是敵人,身為神聖的神祇,不去也該心存些許慈悲嗎?那為什麼,連那些老弱孤寡的魔類,他們都不肯放過!連那樣小,甚至還未化形的幼小魔類,也一併殘忍屠殺!

    他們到底是神,還是魔!

    這百年來的心血,難道就要這樣功虧於潰嗎?難道她就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民,自己的下屬與朋友被這般殘忍的虐殺?

    忽然間,腦中閃過承玉所說的話——魔界之主擁有的,是比女媧還要強大數百倍的魔源之力,它可以翻復天地,重塑三界,甚至逆天換命,扭轉六道。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既然她擁有如此大的力量,那唯有盡力一試,大不了與敵人同歸於盡。

    魔類天生便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她沒有釋放過魔源之力,但在這危機的一剎,她卻能僅憑意識,就將自身的魔源之力,釋放到八成!

    魔源之力釋放而出的那一霎那,她有種身體空空,整個人都化為一柄利劍的感覺。

    意識有些混沌,這股力量太強,她自己都有些難以駕馭。

    濃烈的紫氣,因灌注了強大的力量,而變為濃黑。

    她身體劇烈扭曲,體內被可怕的力量衝擊得幾乎要爆炸。

    她什麼都聽不到,只能聽到自己骨骼碎裂又重新恢復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簡直比地獄中的劫火還要痛苦百倍。

    有什麼東西,開始從身體裡長出來,頑強的、不受控制的,想要重現天日。

    「啊!」一聲痛呼,背部張開巨大的黑色羽翼,身上長出堅硬的鎧甲,頭上也長出了血紅色的魔角。

    紫色的光芒,以她為中心向四周發散,被紫色光芒照到的魔類,都像是被看不見的法陣保護起來了一樣,那些神族士兵,無法再傷害他們。

    蓮帝見狀不妙,連忙催動伏羲之眼,以圖獲得更大的力量,只是伏羲之眼雖力量強大,但作為承載者,他卻沒有強悍的體格和修為,去獲得那些驚人的力量,若是強行獲取,只怕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藍色的光芒,漸漸被濃郁的紫色所覆蓋,神族士兵在強大的魔源之力下,完全無力反抗,直至靈魂與**,一同被燒灼成灰。

    那些古老的,被禁錮的魔獸,也被從九幽冥獄中釋放出來,長久沒有飲血的魔獸,瘋了一般撲殺神族士兵,之前還殺得起勁的他們,如今只有被捕殺的份,魔類的天性本就嗜血好殺,之前被敵人欺辱屠殺,如今形勢逆轉,也紛紛加入了捕殺神族士兵的圍獵中。

    蓮帝見敗局已定,毫無回轉餘地,剩下的那些力量,他不打算用在拯救族人上,反正這場戰事是聖梵天發起的,就算會遭到族民的反對與痛恨,也與自己無關。

    看著眼前的亂象,他越想越恨,憑什麼他要豁出性命來為那人征戰,而他,卻守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旁,繼續過著安逸奢靡的生活。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要活下來,親眼看著那人把自己推向毀滅!

    沒有任何猶豫,蓮帝乾脆地拋棄了麾下的士兵,借由伏羲之眼,逃離了戰場。

    這一戰,總算是勝了,可書幽卻因耗損了太多的魔力,而變得極為衰弱,要想完全恢復魔力,她必須前往魔宮深處的禁地沉睡十年,但現在的情勢,哪裡能容她去安心沉睡呢?

    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退路,要麼死,要麼勝,雖然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境況,已很難抵抗神族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擊,況且結界已破,再打下去,魔界遲早要敗。

    難道命運的軌跡,已然走到了盡頭?可是記憶中,她並沒有就此敗陣,難道歷史與她所夢見的,有了偏差?

    不知是好還是壞,眼看魔界的氣數已走到盡頭,要想保住魔界,就只有一個辦法。

    釋放所有的魔源之力,將魔界封印下沉,給魔界的子民,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真的要如此嗎?就算要犧牲自己,現在的她,魔力已失大半,又要如何做到?

    其餘長老,也在這一次的抵抗戰中,耗損過多,無法為她蓄入魔力,頭一次,她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茫然。

    死,她已經不害怕了,她只是不甘心而已,難道命運的魔咒,始終都無法打破?

    或許,越想去阻止,就越是加速了命運的發生。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之時,她……

    「你不是無所不能嗎?」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戲謔的聲音。

    現在的她,已經衰弱到了連看都看不清了,但她還是知道這個聲音來自何人:「我勝了,這便足夠。」

    「勝?你真的勝了嗎?」清淺的腳步聲響起,他慢慢接近她,就似她常做的那樣,輕輕佻起她的下巴,令她直視於他:「在我看來,你分明是敗了,神族大軍只要再發起一次進攻,魔界就只有等死。」

    不可否認,他說的都是事實,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會輸給神族。

    「你想犧牲自己,對嗎?」他似乎越來越瞭解她了。

    她苦笑一聲,「你覺得很傻?你錯了,我是魔界之主,是魔族子民唯一的支柱,如果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換取他們的平安,那便值了,不存在什麼失敗不失敗。」

    黑暗中,他唯有眼神雪亮,似昏暗天際的一顆指路明星:「為什麼不讓我幫你?就因為你的驕傲?」

    「你幫不了我。」

    「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

    討厭這種對話的模式,好似她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試?你讓我怎麼試?你是神,而我的是魔,屠我子民的,正是你的同類,人類尚且懂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卻讓我相信你,把自己和整個魔界的命運,都交到你手上?」

    「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總要把我當成異類!」他抑制不住地怒吼。

    她輕輕撥開他的手,如今她是書幽,不是錦歌,他那些狂妄霸道,堅決頑固,對她來說都不管用。

    「難道不是嗎?」她語氣平淡地反問。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渾身僵硬,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轉身,卻因為虛弱而踉蹌了一下,他很快回神,將她扶住:「我真的很討厭你這個樣子,明明需要別人的幫助,明明需要一個依靠,卻總裝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道適當依賴一下別人,就真的讓你那麼無可忍受?」

    適當依靠別人……

    這句話,承玉也說過。

    「讓我幫你好不好?」他握著她的肩膀,微微俯身,近乎於祈求般道。

    書幽不由得心中一軟,抬頭凝望他誠摯的雙眸:「為什麼?人人都有執念,你這麼做,為的究竟是什麼?」這句話,她早就想問他了,沒來得及問萬年後的他,現在問也一樣。

    「既然是執念,那就沒有理由,我只是……不想看你那麼辛苦。」

    她搖頭:「你那不是執念,是妄念。」

    「執念也好,妄念也罷,對我來說都一樣。」

    幾乎要迷失在他那雙純澈幽深的眼瞳中,她卻猛地清醒過來,將他推開,「你有妄念,我沒有,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我說過我可以幫你!」

    「我不需要。」她背過身去,不讓自己看到他眼中疼痛的失望:「神魔終究不兩立,你留在這裡不合適,還是回去吧。」

    「你要我回去,回去做什麼,幫他們來對付你?」他難以置信地怒喝。

    因為力量的衰減,似乎連心境也變得脆弱起來,若真有那麼一天,她一定會很難過。心裡面很疼,但她出口的話,卻那樣輕鬆淡漠:「你本來就屬於那裡,幫他們也是應該的,但我不會因這百年的情分,就對你手下留情。」

    總是這樣,好像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對他,永遠都是這樣冷漠。

    真相剖開她的胸膛,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她知道自己的話肯定傷了他,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結束未必不是好事。

    「你走……」

    化為說完,就被一雙受力的臂膀牢牢環住,因為太過突然,她一時反應不及,只怔怔的看著前方的虛空。聽他在她耳邊狠狠道:「既然你這麼狠心,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但願今夜過後,我能成為你在這世上,最痛恨的存在。」

    她不明白他要做什麼,這口氣這言語,怎麼聽怎麼心驚,她想問他,可還沒開口,他就以實際行動為她說明了一切。

    那雙環在她肩頭的手,驀然滑下,自她微敞開領口,滑了進去。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若放在以前,只怕他還沒觸碰到她,就會被她的魔力所傷,可現在,她虛弱到了連一個修仙的凡人,都能輕易殺死她的地步,又怎會有力氣與一日強過一日的少昊對抗?

    很快,她的衣物就被他盡數剝盡,赤條條毫無遮攔的感覺讓她既羞恥又憤怒。好似沒了衣服做屏障,她的脆弱與醜陋,就全部暴露了出來。

    內心再排斥,身體卻是誠實的,對於他,她原本就抗拒不了,從想要逃離,到慢慢沉溺,她變得不像自己。

    他摸索著去吻她的唇,她下了狠力去咬他,即便滿嘴血腥他卻仍是不肯放開她。

    她心裡也說不上什麼感覺,滿嘴的血腥味,既興奮又悲愴,那一瞬間,簡直就像是天塌了一樣,不由得想,就這樣吧,一道死去,一道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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