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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第30章 面具後的容顏 文 / 純夏之塵

    馬車駛離北堂山莊的那一刻,錦歌終於有種多日憋悶一揮而散的舒暢感。

    那巍峨的大門,門前高聳的神獸石雕,就像是一個個沉重的包袱,隨著馬車的不斷行駛,逐漸被拋在了身後。

    哈哈,再見了,北堂世家!

    「你亂動什麼呢,就不能老實點?」與她同乘一輛馬車的小姐們,忍不住抱怨起她的好動來。

    北堂世家家風甚嚴,族人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嚴格的限制,小姐們個個優雅嫻靜,少爺們個個溫文有禮,總之不管在任何場合,就算是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家族的體面,否則就是家族的罪人,人人得而誅之。北堂胤炎也是在這種畸形的家教中成長起來的,所以有那種古板的性格也就理所當然了。

    秉著入鄉隨俗的原則,錦歌決定不與她們一般計較,反正也和她們相處不了幾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北堂胤炎又來嘮叨自己。

    馬車雖然很寬敞,但同時坐了六個人,就將原本富裕的空間,擠的滿滿當當。

    擠在角落裡的錦歌,不到一會兒,就又想站起來活動手腳了,可想到此舉將引發的麻煩,她只好忍著。

    一動不動坐著可真難受啊,為什麼她就不能像男子一樣,在外面騎馬呢?

    讓她去騎馬吧!

    風吹雨淋,烈陽暴曬,這些她都不怕,怕就怕像現在這樣呆呆坐著,這才幾個時辰而已,要是一路上都這樣,那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忍不住扭了扭身子的錦歌,立馬招來五道埋怨的視線。

    娘之!還讓不讓人活了,她是個人,不是雕塑!

    馬車突然停下,幾個姑娘雖然矜持,卻也忍不住掀開車簾朝外探去。

    車廂壁被敲了兩下,錦歌看見一直跟在奕鉉身邊的那位中年文士,正站在馬車的車窗前,揣著兩手揚聲道,「錦歌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他主子有請?

    奕鉉要見她?

    心裡的某根弦瞬間繃緊,錦歌回道:「還請先生稍等。」

    刷——

    又是齊刷刷的五道視線,但這回不是埋怨,而是羨慕嫉妒恨了。

    這下沒話說了吧?是奕鉉**師請的我哦,你們就算再不情願,也得挪挪屁股給我讓位不是?

    錦歌有恃無恐,兩手嘩嘩一撥拉,就把擋在身前的幾個小姐給推到了一旁,然後像條泥鰍一樣竄了出去,同時身後響起一片抱怨聲。

    「姑娘這邊請。」文士臉含微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丟人也不是第一次了,錦歌壓根懶得去猜測對方笑容中所包含的深意,「多謝先生。」

    「姑娘客氣了,叫我白管家便可。」

    錦歌笑了笑算作回應,接著問道:「白管家可知奕鉉大人找我所謂何事?」

    白從搖頭:「主子的事情,我們做下人的,從來不會多問。」

    知道從這位嚴謹的管家口中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錦歌也就不再多問,索性跟著他,朝隊伍中最為奢華的那輛馬車走去。

    到了馬車前,白從便退下了。

    站在馬車前,錦歌有些猶豫,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猜不透對方的用意,心裡就覺得沒底,一沒底,就容易出錯,一出錯,就會被抓住把柄。

    奕鉉這個人很危險,她是知道的,卻不知道他究竟危險到什麼程度,雖是借由他的權勢才使得自己脫離了北堂世家,但怎麼老是有種自己在與虎謀皮的錯覺呢?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怕他不成!

    撩開水晶珠簾,撥開細潤鮫紗,馬車中的內景,即時呈現在眼前。

    這哪裡是馬車啊,根本就是間奢靡豪華的房子!

    地上鋪著厚厚的毛絨地毯,門前是山水琉璃八寶屏風,紅木的小几擺在正中央,還有一看就很舒服的美人榻,如果她猜的不錯,頭頂上懸著的一顆顆潤白珠子,應該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馬車沒有開窗,但車內卻氣流通暢,舒爽潤澤,原本該漆黑一片的空間,因頭頂上的那些夜明珠,而顯現出柔和如天光般的色澤。

    錦歌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太奢侈了!

    奕鉉側躺在美人榻上,與平日裡所見的形象不同,此刻的他沒有束髮,鴉青色的長髮,如一道亮瀑順垂而下,發尾落在地攤上,紅黑相交,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他單手支頤,雙目緊閉,似乎正在小憩。

    錦歌上前一步,輕咳了兩聲,可榻上的人卻沒反應。

    「大人?」她又試著喚了一聲,還是沒反應。

    她擰了擰眉,大著膽子靠到塌邊,伸手握了把那柔滑如水的青絲。

    太討厭了,一個大男人,髮質竟然比女人都好!手指順著髮絲輕輕滑下,那感覺真是美妙絕倫,說不出上來的舒服,她幾乎都要捨不得放手了。

    站起身,四下看了看,發現美人榻的對面,並排擺著兩把紅木軟椅。

    錦歌決定還是不打攪美人睡覺為好,對比六人擠一個馬車還必須一動不動裝雕塑,她寧可坐在這裡,隨心所欲地欣賞美人。

    看著看著,錦歌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沒準……大概……

    她站起身,躡手躡腳走向奕鉉,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然後,伸出手——

    當指尖即將觸碰到那面黑色鏤空面具時,卻怎麼都無法再往前進一步,好似有堵無形的牆,在阻擋她觸碰那面具。

    試了好幾次,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錦歌乾脆不試了,那面具上八成被施了某種法術,想要將其拿下,除了施法人自己,估計沒人能做得到。

    重新坐回去,再次盯向美人榻的目光,便帶了些怨念。

    她自認不是好奇心強的人,但不知為何,她竟強烈地想要探究那面具之後的容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好吧,既然看不了他的真面目,那就做點其他的事。

    錦歌撩開袖口,露出被她戴在手腕上的照妖鏡。

    鏡子不大,只有手掌心那麼點,她晃晃手腕,對準榻上之人,模糊的鏡面開始變得清晰,鏡中美人睡顏如玉,沉靜溫雅,黑色面具大煞風景!

    她不禁又靠近了些,從各個角度觀察榻上的人,雖然很無聊,她卻玩得挺開心。

    驀地,手腕一緊,整個人被扯向了美人榻。

    錦歌驚慌抬首,一雙寂寂黑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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