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愁雲慘淡 文 / 唐葉
幾日之後，聚集在長興城城外的難民區突生變故，一日之內竟死了幾十人，一個個橫屍遍野，周圍的難民更是惶恐不安，一心只想進入城中找個郎中、大夫為自己看病。
難民們本就是一些尋常的善良百姓，他們來到長興城城門外，之所以不進城，一方面怕禍害他人，另一方面則是擔心一旦進了城也沒有人敢替他們看病。
與其那樣損人不利己，還不如耐心地等在城外，畢竟發生在長興城城外的這些事情，皇帝陛下是一定可以得知的。當皇帝陛下得知了這些事情後，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管，看著他的子民活活病死呢？
因此，難民們對朝廷會派遣醫生為他們治病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大多數難民已經等了十多天了，卻仍是連一個大夫的人影都沒見到，反倒是從周圍村落趕過來逃難避禍的人越來越多，疫病也傳播的越來越廣。
倖存的難民們再也坐不住了，不少人開始怨聲載道高聲叫囂，甚至還有些身強體壯的壯小伙，跟守城的兵士發生了流血衝突。
事實上，這些衝突的主要責任根本就不在那些難民的身上。
每天一睜眼，第一件事便是確認一下躺在身旁的難友還是不是活人，如果成了一具屍體，就得快點避開。
生活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中，但凡是個正常人就會怕。何況他們還染了病，能不惶恐著急嗎？
李叢錦雖是為朝廷建下不少基業，將北唐整體國力大大提升，對於北唐來講，真可謂是一位豐功偉績的有為君主。但他畢生最為擅長的是興兵作戰，攻城伐地。所謂提升國力，左右不過是搶搶別人的國土以擴張自己的版圖。在擴充疆土的基礎上，李叢錦也不忘對外開放，行商富裕的道理，所以北唐才有今日的昌盛。
只是內政民生，對這位以武力威懾天下的帝王來說，卻是一件完全陌生的事。更遑論瘟疫蔓行這般危害國之根本的厲害大事？
李叢錦將太醫院的幾位得力太醫輪番召見了好幾次，挨個恩威並施勒令他們早日研究出一個切實有效的治療瘟疫的法子：「治好了則加官晉爵論功行賞，若是治不好，哼哼，那就不要怪朕冷酷無情，定要你們祖宗十八代、同宗大九族，一起去為難民陪葬！」
太醫院的幾位太醫被嚇得渾身哆嗦，叩首領命。踉踉蹌蹌回到太醫院後，紛紛躲進太醫院專門配藥的小房子裡苦翻醫書，晝夜不分的研製藥方，幾日下來，一個個大好的活人，直熬得像是半個死人般，臉色慘白。
實在是因為他們心裡清楚，若完不成李叢錦交代的差事，他們離真正的死人也不遠了。
又拖了幾天，城外的情形越發焦灼，群情激奮的難民大有暴亂之勢，守門的將士們一個個灰頭土臉死杵在那裡，叫苦不迭。除了免不了受到皮肉之苦，心裡更是矛盾煎熬，成天裡面對著這些垂死求救的難民，實在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攔吧，那是上趕著去送死，但凡與那些難民接觸久了，自己很快就會被傳染上瘟疫，被同樣丟在難民堆，排隊等著去閻王那裡報道。
若是不攔吧，上頭下的命令，哪裡敢違抗，違抗就是死。
總之一句話，橫豎都是死。因此他們心裡的惶恐著急，已經與城外這些難民一般無二了。
……
夜裡，李叢息入睡沒幾個時辰，便有內侍前來傳話，說是皇上召見。李叢息急忙穿了衣服匆匆往宮裡趕。剛走到大殿門口，身子還未進去，便聽得從裡頭傳出的連連歎氣聲。
李叢息一腳踏進：「皇兄何故歎氣？」
李叢錦見是李叢息趕了過來，眉間愁雲未淡，眼神望著大殿正中的龍椅，深歎一口氣，問道：「我這皇上，是不是做的忒差？」
李叢息一愣，心知李叢錦是在為瘟疫的事憂心，遂出言道：「皇兄何出此言？北唐能有今日根基，全仗皇兄神勇智謀。如今不過是瘟疫罷了，歷朝歷代都難免發生，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定是有法子解決的。」
每當人抑鬱的時候，總是希望別人來開導勸解，聽了李叢息這幾句話，雖不能解當務之急，心頭挫敗之情卻也稍加緩解。
李叢錦回身看了看李叢息，道：「只怕不等這瘟疫解決，那一院子太醫就全被我解決掉了。看看那些個太醫，平日裡論起歧黃之術來是頭頭是道，一個個擺出一副神醫再世的譜來。我素日裡要是有個頭疼腦熱之類的病痛，他們也能說出千百種花樣。偏偏今日遇到了這瘟疫，竟是嚇得啞口無言只知道磕頭，連個方子都開不出。」說到這裡又不禁怒上心頭。
李叢息默了一默，他前幾日聽聞宮裡人說，皇兄已經下令斬了幾個太醫，當時還懷疑是誇張之言，沒想到竟是真的。
李叢錦看著李叢息，轉而又放緩了語氣：「你素來聰慧，可有想出什麼有傚法子了？」
李叢息頓住，他悶在自己的屋裡想了半月，卻始終想不出對策，不知拿城外那些災民如何。今日被這麼一問，只得如實搖頭道：「臣弟無用，至今尚未想出解決方案。」
這話似乎也在李叢錦預料之中，所以也未見失望之態，只是又長長地深歎了一口氣，扶著額頭，愈加愁悶。
此時，一名小太監匆匆跑進大殿，向兩位主子行過禮後，報道：「皇上，太醫院的黃太醫來了，說是來呈方子的。」
這話猶如神藥，李叢錦立刻眉開眼笑愁雲盡散，精神抖擻道：「快宣！」
……
殿內已經沉默了好一陣子，空氣裡凝固著一股殺氣騰騰的氣氛。
李叢息抬眸看了看龍椅上黑沉著臉的李叢錦。心裡想著，皇兄是真急了，不然剛才也不會一拿到方子，就直接劈頭就問：「吃了就好？藥到病除？」
李叢息又轉頭瞅了瞅跪在地上的黃太醫。這位也真是，如此性命攸關的大關頭，咬牙應下就是，偏生還要猶豫上半刻。猶豫半刻也就罷了，才張嘴便是一句：「微臣……不知道。」
親眼所見後，李叢息總算知道前面幾位太醫是因何被斬的了——御前獻藥不成，反而得了個斬首。
：古時候，瘟疫是非常可怕的。
世界歷史上，古希臘明幾乎就是被瘟疫摧毀的，當時偉大的執政官伯利克裡死於那場瘟疫，古希臘人口銳減百分之七十，從而才被其他民族征服。
強大的古羅馬帝國也沒逃脫那樣的厄運，先後幾次瘟疫後，羅馬軍隊中出現了異族士兵，直接導致政權的崩塌。
還有屠殺幾千萬歐洲人的黑死病，幾乎滅絕了印第安人的天花……
因此，長孫睿沒有解決瘟疫的辦法，並不意味著他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