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捉摸不透 文 / 陌語凝
聽莫然這麼說了，戚淺音也不想等他叫的司機來，轉身就要走。手剛碰上門把手，莫然就叫住了他，幾步跨到門口，飛快打電話通知司機不用過來，然後把手機扔給她。
「你幹什麼？」
莫然若無其事地走開，彎下腰在醫藥箱中找藥：「我告訴你我姐會來，意思是讓你在她沒來的時間段陪我，而不是甩手就走。」
他說完又轉頭看過來，調侃道：「真不知道安少是如何看上像你這樣不解風情的女人。」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基地，等我處理好傷口，給你做思想教育。」他拿著幾瓶藥水和紗布繃帶往右手邊的房間走，邊關門邊說，「如果我十五分鐘後還沒出來，給通訊錄裡隨便一個人打電話。」
房門「卡嗒」關閉同時落鎖，戚淺音壓下一走了之的想法，坐到沙發上等他。她拿起一瓶桌上的藥水，放在眼前。標籤上寫滿英，她卻看不進去，皺著眉想莫然的用意。
十分鐘後，房門打開，換上居家服的莫然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資料夾。他不慌不忙地將桌上的藥品都收好，放回櫃子裡，在戚淺音疑問的目光中，坐到她左手邊的沙發上。
他將資料夾推到她面前，揚了揚下巴。
戚淺音手覆在上面，絲絲涼意自掌心傳來。她翻開，認真看著裡面的每一頁，冷靜到仿若眼前只是一篇格式大同小異的工作報告。莫然沒想到戚淺音會是這種反應，眼中劃過好奇和探究。
「這份親子鑒定，葉少早就收到了。這樣的結果預示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根本不是戚言的兒子，另一個就是，你不是。」莫然慢慢分析道，「據我所知，葉少正式入職爾朗的那天，就和戚言做了親子鑒定，證明戚言是他的親生父親。由此，前面說過的兩種情況中」
「你不必再說了。這個結果，在我意料之中。」
莫然笑笑，頭向後仰去，頸線流暢放鬆，低歎道：「貴圈真亂。」
戚淺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趁我邪惡因子沒擊敗善良的時候，你還有機會讓我送你去醫院。」
「這點小傷還不至於。我曾經被幾十個人圍攻，身中三槍，不也挺過來了？都習慣了。」他突然來了興致，明明虛弱無力，還扯著嘴角露出邪氣的笑容，「你就不奇怪我到底是做什麼的嗎？」
「與我無關。」
「真冷血。」他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那三枚子彈，近乎斷送了我的職業生涯，從那以後我就退居二線了。這次任務，只是因為人手不夠請我去幫忙而已。我家老頭子說我老大不小了，該接管家族企業了。說實話，我看你，就覺得這差事不僅更費腦，而且更危險。」
「你的事何必告訴我？」
「有感而發。」他看著她，「我仇人遍地，這裡是唯一算得上安全的地方。若不是擔心有人趁我受傷的機會報復我再牽連到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這裡。」
「想說的說完了嗎？」戚淺音問，「你用你姐虛晃一槍，留我在這裡，不會就想說這些吧？」
莫然毫不因為被戳穿而尷尬，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樣子：「想說什麼我忽然忘了，不如我們就這樣聊聊，說不定聊著聊著我就想起來了。」
「我不解風情，更不會聊天。不如你告訴我，安離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怎麼樣？」
「這我可不知道。」他玩味一笑，「不過男人都喜歡身材火辣，貌若天仙，溫柔可人的。像你這樣的前兩條基本符合，這最後一點可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戚淺音向後靠到沙發上，張開左手五指，遮住頂燈的光束，偏頭一笑：「我看你和安離楠之間很熟稔，還以為你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莫然頗為意外地笑了笑：「我跟他那樣的大商人可不熟，不過說不定日後我們將會是合作夥伴。不如，你辭去安氏的工作，來老頭子的公司，我保證，比安氏的條件更豐厚。」
戚淺音也笑了：「原來太子爺是要挖牆腳？」
「美女坐鎮，能力過人，既賞心悅目又讓人省心，想想都不錯。」他忽然沉思了片刻，戚淺音以為他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沒想到他卻說：
「我聽說安氏董事會那幫人最近因為你對安少的意見很大，你先留在那裡讓他們繼續給他施壓，等安少被迫辭職的時候，你再來。這樣我不僅少了個強敵，又收穫了難得的人才，可謂一舉兩得。」
戚淺音拍拍手：「那就預祝太子爺的計劃得以完美實現。」
兩人就這樣不斷轉變話題，戚淺音每個問題莫然都能完美回答，可就算如此，她心中的疑慮還是沒有完全打消。
回到麗水別墅時已經快零點了，她家的燈已經全部熄滅，只好將車開到安離楠那邊，開門進去。
安離楠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坐在客廳看報紙。聽到門的響動，他抬頭掃了一眼牆上的鐘錶，什麼都沒說。
戚淺音把手包丟在沙發上，連風衣都不脫就坐到他身邊，枕在他腿上縮了縮身子。
說話也會耗體力，尤其是跟莫然那樣的聰明人說話更耗體力。
「去哪裡了？」安離楠將她微亂的頭髮整理好，手搭在她腰間。
戚淺音不打算瞞他，將莫然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他聽後沉默了片刻，聲音微涼：「他這個人不簡單，盡量離他遠些。」
她思維一
一滯，那點懷疑被打消了大半。她悶悶地「嗯」了聲，便沒有多說。安離楠俯身，在她耳後落下淺淺一吻，黑眸深處卻黯淡無光。
第二天，兩人正常去上班，戚淺音沒有問他安氏那些股東的事，他也沒有問她和莫然之間聊了些什麼。就是這樣的尊重，頭回讓戚淺音覺得兩人相隔非常遙遠，好像兩人處於海岸的兩邊，用望遠鏡遙望對方般不真實。
中午葉逸然外出開會回來時經過安氏，便叫戚淺音在外面一起吃頓飯。昨天那份鑒定書的內容還歷歷在目，戚淺音難免心猿意馬。
葉逸然看得出來，給戚淺音夾了些菜，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事啊。」
葉逸然盯著她看了幾秒，嘴角上揚的弧度消失得太快，戚淺音都沒有來得及琢磨其中的意味。他移開視線，問她最近和方娜相處得如何，還有如何處理方娜和安銘之間的事情，說總這樣僵持下去不能解決問題。
戚淺音說安離楠有他的安排，她不想干涉。葉逸然聽了也沒再過問。
而兩個人都不知道，安銘下了很久的決心秘密寄到她家的離婚協議書已經被吳媽無意間混合著舊報紙賣到了廢品回收站，無人知曉。
「葉總？」一道女人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話。
戚淺音循聲看去，妝容精緻的面孔，白色抹胸及膝裙，外面穿著一件黑色女款西裝，從穿衣風格來看，倒是和她有點相似。
葉逸然擱下筷子看著她，微微頷首，就算打招呼了。戚淺音挑眉，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這樣冷淡高傲的態度嚇跑了。
他向戚淺音簡單介紹了這個女人，是某公司老總的千金，近期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叫王依依。
戚淺音起身與王依依伸出的手交握，不等她自我介紹，王依依就問出口：「葉總，這位是您的女朋友？」
戚淺音剛想否認，沒想葉逸然淡定點頭，還向她投來求助的目光。
她只好順著他點點頭。
王依依露出略帶滿意放心的笑容，和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走了。
戚淺音對葉逸然說：「哪天她知道我是你妹妹，我看你怎麼收場！」
「她是被她父親逼著接近我的，我不過給她個理由拒絕而已。」
葉逸然這麼一說，戚淺音忽然想到，他到現在還沒有談過戀愛，離結婚成家的目的地不止十萬八千里，也該找個人陪在他身邊結束他孤獨的生活。她猶豫了片刻，試探地問道：「哥，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不是。」不能再乾脆明白的拒絕。
她問：「為什麼啊？」
他依舊低頭吃飯，連眼皮都沒抬：「我不喜歡心思複雜的女人。」
身份決定社交圈，商界那些成功女性或是富家千金，沒有城府的人少之又少，那些單純的有多少是裝的數都數不清。偏偏葉逸然眼睛毒，看人很準。
她撇撇嘴，歎口氣：「看來你也不喜歡我啊」
「你？」他終於抬頭，「你的心思再簡單不過。」
她笑了起來，他真的是在說她嗎？
他也淺淺地彎了彎唇角，叫來服務生點了一份冰淇淋甜點。
「哥，你這是變相讓我閉嘴嗎？」
葉逸然不置可否地揚揚眉。
甜點上來時，他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幾聲。他從桌子上拿起，看了一眼便放回原位，和剛才一樣把目光鎖定在戚淺音的訂婚戒指上，依然是旁人無法琢磨透的淡然深邃。
屏幕暗下去，短信的內容被藏在漆黑屏幕後：
葉瀾修改賬目，私挪三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