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暴雨來襲 文 / 陌語凝
什麼會讓人瞬間崩潰？
有人說是死亡，有人說是已故親人留給自己的東西被毀壞，有人說是收到最愛之人的結婚請帖
對於戚淺音來說，是當堅持了十八年的信念由一段錄音告訴她一切都是錯誤的時候，或者說一個她預想到的不願接受的真相被捅破的時候。
dave站在副總經理辦公室門口還沒回過神，玻璃門大敞著，落地窗映射出電腦上未完成的件，傳真機還在工作發出缺紙的「嘀嘀」警報聲。
就在剛剛，戚淺音拎著包從裡面大步衝出來，紅著眼朝正準備敲門進辦公室的他大喊了聲「讓開」，是他從未見過的歇斯底里，與平日那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冷靜鎮定的她全然不同。
徐木木第一時間撥給正在外面應酬的安離楠。當時的他正在酒席上與銀行的人推杯換盞，副總裁終於開口切入正題，桌上的手機就在此時忽然震動起來。
本想伸手掛掉，但看到「徐木木」三個字時手還是停下，說了幾聲抱歉走出包房，在這之後留在包房中的財務總監和一干銀行高管再沒有等到他回來。
驚雷炸裂天際，馬路上的車輛都不約而同地加速向家駛去，可車速再快，也敵不過暴雨的來襲。雨滴辟辟啪啪地佈滿前擋風玻璃，雨刷左右搖擺刮去模糊視線的雨水。
安離楠雙手緊握方向盤眉心緊鎖，聽了無數次「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後，終於等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
可只是氣象台發出的暴雨黃色預警信號，提醒在外的人注意安全。
徐木木和dave守在安氏集團，看到安離楠才鬆了口氣。徐木木交給他一個快遞信封，簡單說明戚淺音是收到快遞不久才發生異常，裡面是什麼東西她不清楚。
安離楠閉眼沉思了幾分鐘，忽而恍然大悟，邊打電話邊跑了出去。
他趕回麗水別墅，發現兩道門都是大敞著的，快步跑上二樓才看到黎念和吳媽正對著書房的滿地狼藉發愣。
「小音呢？」
「她剛剛開車離開，你沒看到嗎？！」黎念讓開路，讓安離楠進去，意識到是出事了，復道，「她回來的時候就不正常，直奔這裡開始找東西。之後從抽屜裡拿出一摞東西按順序放到椅子旁邊，盯著看了很久，後來突然發作把這裡弄成這樣開車就走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安離楠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對吳媽說：「立刻通知葉逸然，若是小音去找他，無論如何別讓她走。」
「好。」吳媽轉身就往樓下跑去打電話。
黎念拉住欲要走的安離楠，急切道：「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因為暴雨黃色預警信號，許多本打算加班的人都紛紛離開公司開車或是坐公交趕緊回家。所有人抱著同樣的目的，懷著同樣焦急的心情時，意外最容易發生。
交警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身披雨衣指揮交通。四周閃爍的霓虹燈經雨水折射變成可以擾亂人視線的屏障，氤氳一片，看不清遠處發光發亮的究竟是車燈，還是地面反射的光芒。
站在斑馬線一端的人舉著傘邊抱怨這鬼天氣，邊等紅燈。偶然看到手錶上時針的位置時不由地又咒罵了幾聲，恰逢左轉燈亮起，他往左看隱隱約約看到一輛車加速朝這邊駛來，估測了時間大概來得及，便邁步向對面跑去。
交警轉身便看見這樣一幕，當下大喊：「同志危險！快退回去！」
然而，往往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白色跑車初往右轉躲避，許是看清自行車道上幾個騎車人慌亂下急轉向左。緊接著就是接連不斷的剎車聲和碰撞聲，混合著受驚行人的尖叫，交通陷入癱瘓。
戚淺音趴在方向盤上，半睜著眼，有溫熱的液體自額頭蜿蜒向下，意識漸漸模糊。有人用力敲打著她的車窗，還有人試圖拉開車門，可都無果。
雨越下越大，所有聲音變得混亂不清，她無力叫喊，慢慢閉上眼，徹底陷入黑暗中。
**醫院大廳的電視滾動播放著幾小時前在某某路發生的交通事故，五車追尾，傷勢最嚴重的兩人已經送到醫院，經搶救暫無生命危險，其他人均受不同程度的輕傷。現在，交警正在清理車禍現場。
主持人坐在鏡頭前重複強調行人要遵守交通規則，叮囑開車的人們減速慢行。
然人們的關注點都在，車禍現場那輛白色豪車價值幾何，開車的人是哪家的公子或是千金。
病房外，醫生低聲向安離楠說明戚淺音的情況，黎念也站在旁邊聽著，眼眶還是紅著的。葉逸然站在旁邊，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個u盤，嘴角抿得發白。
葉瀾踏著高跟鞋走來，興師動眾地帶來了葉樂然和兩姐妹。葉樂然捂著個大口罩，墨鏡比口罩還要大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別人認出他一樣。
「姐姐怎麼好端端出車禍了呢？」兩姐妹旁若無人地推斷，看上去更像是聊天。
葉瀾站在門邊，透過玻璃窗往裡看。葉樂然站在她旁邊，跟瞎子沒什麼區別。
「要是她自己超速，也怨不得別人。」兩姐妹不知道誰說出這句話，一直克制的黎念終於忍不住衝上前揪住一人的領子，怒吼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安離楠冷眼看著葉瀾，這個女人才是重點。
葉逸然眼中凜氣越來越濃，他就站在這兩姐妹旁邊，誰說的那句話他最清楚。他站在她們面前，無形的威懾力嚇得還要
要還口的她們閉上了嘴。
葉樂然拉住他欲要抬起的胳膊，說：「哥，這是醫院，注意影響。」
葉逸然甩開他的手，反手就摘掉他的墨鏡，扔到角落。眼鏡的金屬邊框劃過葉樂然眼角的皮膚，腫起一塊，可他卻不敢再招惹這個盛怒中的大哥。
「要麼閉嘴，要麼滾，聽清楚了嗎？」
葉逸然發話，黎念也冷靜下來，冷哼一聲站到旁邊。
葉瀾終於發話，語氣平淡到好像自己只是個過路人般：「鬧夠了？」
她看向安離楠，說：「安少的眼神告訴我，你懷疑是我策劃的這場車禍。」
「莫非葉夫人覺得這不是意外而急於把自己撇清？」
葉瀾揚了揚唇角：「安少想多了。我來這裡，是為了看看她。還有就是為了告訴安少，安家和葉家聯姻，這中間與爾朗沒有半點關係。回去問問你父親和你爺爺，跟戚淺音有關的是不是頂多只有個安氏而已。」
她又轉向吳媽：「回去給戚淺音收拾換洗衣物，盡快送來。」
走個過場，震懾打壓，耀武揚威，這就是葉瀾來醫院所有目的。
雷聲還在天幕後翻滾，可這雨已經漸漸隱去聲勢。新一輪救援搶險的消息替代了車禍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暴雨過後，也換不來期望的平靜安寧。
葉逸然接過秘書送來的電腦，開機時問安離楠：「她有沒有把她的秘密告訴你？」
安離楠搖頭。
葉逸然淡淡道：「這丫頭也沒告訴我。不過，你我都清楚，對吧？」
兩個聰明人坐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說過多話去解釋。
葉逸然將u盤插入電腦，點開裡面的音頻件，雖然背景音嘈雜，但並不影響兩個主人公的對話。
一個是戚言，一個是戚淺音母親的手下。
兩人聽了半天才明白，戚母之前安排這個手下在葉瀾的車上動手腳，卻在一次晚宴後，陰差陽錯地被人誤導開錯了車，這才導致車禍身亡。從戚母手下語無倫次的說明中，應該是他這邊破壞了葉瀾所乘之車的剎車裝置，還未來得及告訴戚母，就親眼看著她開著那輛車離開，這才慌張向戚言說明情況。
從戚言的反應來看，他事先絕對不知道。
黎念這時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葉逸然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起身來到病床邊，手輕撫上她的臉頰，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她說話。
他說：「等你出院，我看到的依然是驕傲自信的淺音，是嗎？」
答案是一定。
眼角有什麼折射出柔光，他不動聲色為她擦掉，她的倔強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懂。
長這麼大了，還沒變。
葉逸然沒有跟任何人道別就離開了，安離楠親自照顧了戚淺音一夜，早上黎念和吳媽過來時，戚淺音還未醒。
不是不能醒過來，而是不想。
等吳媽和安離楠出病房後，黎念趴在床邊，在戚淺音耳邊說：「還不醒醒？安先生都伺候你這麼長時間了，別把人嚇跑了。沒事，不就縫了幾針嗎，依舊不影響我親愛的姑娘貌美如花。」
「哦，我明白了！你是擔心你把你的車撞壞了你哥要找你算賬吧！你想太多了，這不是有你的正牌未婚夫護著你呢嗎！唉，你還是睡著吧！我看他的臉色和當年我們班主任一樣嚇人，劈頭蓋臉罵一頓就算了，就怕體罰！你」
戚淺音緩緩睜開眼，沒被黎念握住的手毫不客氣地照著她的胳膊掐下去，黎念誇張地叫起來。戚淺音頂住眩暈，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