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到底誰整誰 文 / 素長天
一次命中核心,謝明遠和囚牛在一旁都很驚訝,只是九公子好像並不覺得不可思議,只是點點頭:「不蠢,那就讓謝遙繼續留著你吧。」
豈止是不蠢!千歲的器靈雖然姿態高傲,但他從心裡從未輕視過平凡的凡人,因為他的本體,最初也只是出自一個凡人之手。
修真界大眾普遍受不起九公子這種嬉笑嘲諷的態度,每個到故宮來見他的都是被折騰得慘兮兮才被放走,他對唐東強的態度讓謝明遠有點不快,不過唐東強似乎覺得還挺高興。
「我以前有位教授就會彈琴,他跟我講,琴都是有自己性格的,是挑人的,九公子您居然誇獎我,是我的榮幸。」唐東強是真誠地這樣說,九霄環珮那是什麼?唐琴中的至寶,就算不懂琴的,但從價值來看,前些年另一張九霄環珮拍賣了四個億,而且全世界還只有古琴協會老會長一個人能用它彈出曲子來,比剛剛看見的劍靈都傲氣啊,而眼前這位,鎮守故宮,整個修真界一聽他名字就嚇尿……
不過說到四個億……唐東強相當不爭氣地歎了口氣,瞬間感覺對面的琴靈身上的袍子都是粉紅色的毛桑織成的。
九公子靠在椅背上,懶散地攏了攏頭髮,「就是馬屁拍出花來,到我這來的規矩還是得遵守,謝明遠,你知道的吧?進我的門,先得達到我的一個要求。」
謝明遠認識九公子也不是一兩年,對方千年來都是這種腔調,什麼時候改過?
「這回你要我們做什麼?上次你讓紅靜靜好端端一條蛇,去給你的畢方鳥梳毛……你不知道那鳥吃蛇的嗎?」謝明遠坐到九公子對面,千年的修真者或許心境如清水無波,但千年的老器靈……那就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老無賴,尤其是九公子這種喜歡折騰人的。
「沒什麼。」眼角上挑,依稀還有盛唐的雍容,「這凡人不是嘴很甜嗎,你給我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出來,我就聽聽你們今天的來意。」
「三百首?我現編算數嗎?」唐東強真真切切領略了一把修真界聞風喪膽的九公子是多麼喪心病狂,讚美琴的詩,不要說背沒背過,歷史上有沒有這麼多流傳下來都不好說,還要默寫?他好好一個凡人又不是度娘,不對,度娘都寫不出來吧!
囚牛化成原身,似龍非龍,金色的鱗片與白色的長鬚,盤在樑柱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一雙金色眼睛賊兮兮地笑,絕對讓人把他當成柱子的雕花。
——最喜歡看九公子整人。
「公子何必提一個根本做不到的要求,而且這有什麼意義嗎?」
「意義?」九公子直了直身子,似模似樣地想了一下,然後溫柔一笑,「沒什麼意義啊,純折騰人。」
要不要這麼坦誠!哪怕唐東強對千年古琴容忍力很高,都被氣得哭笑不得,這種以整人為樂的性格,到底是怎麼被養出來的?總覺得琴師一般都典溫和,不應該有人給九霄環珮灌輸過這種歪風邪氣才對啊。
「給你一晚,慢慢想。」九公子起身,動作非常自然地拉過縮在一邊不出聲的唐豆豆,「這丫頭我領走了,你們隨意。」
收到小女鬼求救的眼神,但唐東強現在……自顧不暇啊。
囚牛也跟著九公子走了,整個大廳就剩下唐東強和謝明遠面面相覷,一手扶額滿心槽點不知從何開始吐,周圍的器靈因為九公子剛剛在場,都藏著不出來,現在看見公子走了,悄悄露個頭,之前那個金髮小男孩好了傷疤忘了疼,膽子最大,率先湊了過來,盯著唐東強猛瞧。
看了一會,用一副小大人的姿態點點頭,故作深沉:「不錯,能從公子嘴裡聽到表揚的話,說明你這個凡人有潛力!」
哪家的小孩,小小年紀一頭非主流金毛!
「我可不是小孩!你這個鼠目寸光的凡人!」小屁孩還急了,一下跳上屏風頂,居高臨下地大喊,「我是金嵌珍珠天球儀!乾隆皇帝親自讓人打造的!」
謝明遠連手指尖都沒動一下,那小屁孩嗖地一聲飛了出去,窗戶自動打開,讓吱哇亂叫的小孩飛出去,變成一顆金燦燦的流星,同時伴隨著劍修一聲冷笑:「兩百歲的器靈,也敢在這裝老,九公子是捨不得打你嗎?」
媽媽咪,劍修謝遙的殺傷力比九公子不差啥,只不過一個是皮肉之苦,一個是精神摧殘!周圍的器靈紛紛又縮回去繼續裝作不存在——不要看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展品!
難,太難,而且九公子說的是,先做到這件事,他才肯聽來意,答不答應幫忙還另算,這可如何是好,唐東強播音系畢業的,沒事雖然也朗誦古詩詞,但……提筆寫了兩首比較出名的,也就坐在那開始發呆了,至於劍修謝遙……修真界無數奇珍典籍數不清,他哪來閒情逸致去專門背凡人的詩詞?所以謝明遠對古詩詞的瞭解程度大概,也就老少皆知的那幾首他能說出來,純比背詩能不能背過小學生都是一回事。
大眼瞪小眼瞪到後半夜,幸好明天劇組放假,唐東強索性等明天白天再睡好了,而謝明遠維持著正坐的姿勢,居然腿也不麻。打破寂靜的是謝明遠的手機鈴聲,故宮的夜間是有靈力結界的,能穿透結界打進來的電話,必然是修真界的信號,果然,來自紅靜靜。
「謝前輩,不好了,東城區又出了人命,密室殺人案,一個女演員死在自家門窗緊鎖的臥室,沒有傷痕沒有掙扎,法醫當場驗屍,說好端端的,除了她死了這一點以外,其他沒有任何異樣!」
八成是修真界某些人下的手!
「哪個女演員?」
「方曉瑤!」
這是個挺出名的演員啊,最近剛火了
一把,起因的話——
唐東強一怔:「不就是那個跟蘇茜茜爭過《都市求仙指南》女主角的那個?最近還簽了好萊塢的片約……」這是沒來得及去拍,就死了啊!
謝明遠神色冷峻:「讓陳安與專案組聯絡,不行就把案子接過來,讓無相大師想辦法把青葛給我弄出來,別在裡面吃免費飯了,反正他也不需要吃飯。」
「……還有一件不太好的事,青葛真人怕是一時半會出不來。」紅靜靜猶豫地說。
「為什麼?」這回謝明遠是有點火了,追問。
「額,抓他的那個刑警隊長,有點什麼民間的小法術,半吊子那種,可能是把青葛道長當成什麼鬼啊怪啊的,堅決不肯放走危害人間。」
青葛的確很危害人間,不過他不是那種危害方式,他除了造型慘不忍睹拉低平均顏值以外,沒幹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
「野生異能者,關鍵時刻又出來添亂,告訴協調部和人事處,他們要是想辭職,我可以幫忙,先廢了他們修為,在丟出去好好丟人現眼個夠!」
掛掉電話,謝明遠顯然把紅靜靜那邊的修真者嚇得不清,幾天內連續惹謝明遠生氣,協會上下叫苦不迭。
而唐東強關注到了另外一個詞:「異能者?」默默想起流行的末世小說、基因戰爭小說或者電影。
「不,並不是那些,這回修真界只是借用了一下那個詞,因為沒有更好更簡潔的名字來定義。」謝明遠依然耐心地解釋,「自古以來,就偶爾會有凡人由於各種原因,出生時身帶異常天賦,比如根骨奇佳適合修煉,或者天生陰陽眼、靈媒體質能與鬼神交流,等等,這種凡人大多會被修真界注意到,早早帶回去修行,只是隨著法治社會的建立,拐走小孩越來越不容易,就經常有一些這樣根骨好的凡人小孩無法被帶入修真界,進而在人類世界裡自由成長,他們身上帶著一些異於常人的特殊法力,隨意不受管教地發展,但又不算真正的修真者,就被我們稱為野生異能者。」
唐東強聽了個差不多明白,謝明遠又補充:「這種人有時候很麻煩,他們懂一點自己摸索出來的小法術,有的由於沒有指引,自己摸索得亂七八糟,還對自己的錯誤印象堅定不移,不少人和協會接觸後,對協會保有極度不信任感。」
現在青葛真人落到這樣一個異能者警官手裡,還真是不好辦,對方隱約知道青葛不是人,而且還涉嫌殺人案沒法用人類的世界觀解釋清楚,萬一對方又是那種嚴肅認真為人民負責的……一時半會沒法弄青葛出來啊!
謝明遠掏出手機,發短信給無相大師,青葛廢了,只好臨時把紫術抓過來!
「今夜必須解決九公子,我們得知道蘇茜茜身邊那個怨靈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清楚對方來歷,就不好對症下藥,而蘇茜茜又是公眾人物,萬一沒弄好弄大了,得花多少功夫善後處理,才能讓這件事的影響消失?
「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唐東強的筆無意識地在紙上畫圈圈,古今中外詩詞歌賦在腦袋裡挨個溜圈子,不不,只有古和中,今人基本寫不出來像模像樣押韻正確的詩詞,外的話,好像老外眼裡二胡更出名?
「啊啊啊……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抱頭,這比高考難多了好嗎!
東方已經開始泛白,謝明遠把唐東強手上的筆搶下來:「好了,你一夜沒睡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就算脾氣好,偶爾也有點倔脾氣,「不是你說的,必須今晚解決,天都快亮了筆還給我。」
「你一夜都沒……」
「好啦,過年我還一夜不睡呢,你是成仙太久,把凡人想像得太脆弱了吧?」唐東強一把奪回筆,順便調笑,「你當我紙糊的,吹口氣就碎了?」
不,還沒成仙呢,謝明遠無奈地坐到一邊,看著其實也沒寫多少的紙,「再想也湊不出三百吧。」
「唔……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默寫……」唐東強握著筆頓住,然後半晌,看了看窗邊已經泛白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紙,露出一個無賴的笑容,「有了!」
死掉整夜辛苦湊出來的一張紙,另換一頁,刷刷刷幾個大字,寫完瀟灑地一扔筆,頗有大師風範,然後唐東強高聲喊道:「九公子——我寫完啦快來看啊!」
九公子瞬間出現在案幾前,滿臉驚奇地湊過來,囚牛從他頭上露出半張臉,剛一看,還沒看清,就聽九公子說:「你耍我!」
無辜極了,唐東強眨眨眼:「我一介凡人,有那個膽子?我都是按照要求做的啊!」
「我讓你默寫三百首……」話說一半停下,囚牛伸手抓過那張紙,一看之下頓時笑趴在桌上。
紙上碩大一行字:三百首讚美琴的詩。
「這種小孩子把戲,你也拿來賣弄!謝遙,這就是你帶來的人幹的!」九公子一甩袖子,奪回那張紙摔在謝明遠身上。
謝明遠慢條斯理地拿過,唐東強的字寫得還不錯,所以他欣賞了一下,心裡不由得暗自叫好,「怎麼這麼說,是你說默寫『三百首讚美琴的詩』,一字不差,都寫了,也沒查字典,當然算是默寫的。」
「你們——」多年整人,反被如此幼稚手段擺了一道,九公子哼了一聲,看了看唐東強的笑臉,「好吧,很多年沒人有這個膽子了,你這個凡人也真有點能耐,倒也並不讓我討厭……說吧,你們要做什麼?」
「最近協會有個案子,想問公子,南朝時期的玉器,上有怨靈凶煞之氣,這該是什麼靈在作怪?」
/>「南朝的靈?」九公子想了想,「跟我來,我給你們問問。」
九公子袍袖一揮,整個故宮的法陣開始呼應他的施法,瞬息之間,幾個人就到了另外的屋子,桌子上坐著一個留山羊鬍的老爺子,赤身*,獨獨穿了一條紅褲衩,周圍一群金色袍子的小孩正在纏著他。
「羊爺爺,再講一個故事——」
「編鐘都走開!」九公子一聲高喝,所有的金袍子小孩都被一陣風捲走了,就剩下一個紅褲衩老爺子。
——這造型太羞恥。
老爺子半睜著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九公子,呲著牙笑了起來:「咩~~~九公子好啊~咩~~~~」
注意到唐東強的眼神有些不對,老爺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紅褲衩,笑呵呵地說:「今年不是羊年咩~~~老朽的本命年啊咩~~~你們來是想聽故事咩?」
九公子略微敷衍地行了個禮,不過鑒於他本身那種態度,草草行個禮也已經態度很好了,他問道:「請問羊爺,可知南朝時期,到現在還存在的怨靈,有足夠怨力能附身於隨葬品之上的,有哪些?」
老爺子提了一下自己的褲衩,深思了一會:「咩~~~你可知道徐夫人的『半面妝』?『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出自《南史后妃傳》。」
「妒婦徐昭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