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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 文 / 字字錦

    「朕是不會跟你換的。」還不等本王提出條件,楚泓就一口拒絕了。

    坦白說,這讓本王有些意外。

    只見他摸著下巴,一臉的昏庸,「若是沒有觸覺了,那便不能和我的皇后親親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本王:……

    感情你活著,就只是為了那檔子事嗎?!

    師出不利,本王本想到這楚泓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送走了他二人之後,小豆子摸了摸磕紅的額頭,道:「嚇死我了,還以為要被砍頭了。」說著,趕緊撿起了散落一地的松子糖,倒是拿著吃的比命都要緊。

    說起來,當年要不是因為這小東西貪吃,也不會「害得」聞人善落到楚泓手裡了。

    因緣巧合,卻也是命中注定了的。

    只見小豆子吃完了松子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道:「對了,王爺,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哦?」本王跟上了他,問道:「看什麼?」

    「你看過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的,帶本王去到了湖邊,然後撥開一片水草,往水裡探了一眼,道:「喏,就是這個。」

    本王看著成群游過的蝌蚪1,問道:「就這個?」

    「是啊。」他一副發現了驚人秘密的表情,與我分享道:「我跟你講,這個很神奇,會長出腿來呢。」

    本王笑笑,這玩意在燕國很是常見,但因楚國地理位置偏南,氣候不同,所以很是稀有。

    這小豆子顯然是頭一次見著,一臉興奮的問我:「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水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2

    本王點點頭,「聽說過。」

    「那你說——」他指著幾隻長出了長腿,跳上岸的蟾蜍,問道:「他們是不是龍啊?」

    本王:「噗——」

    究竟哪裡像了?

    他卻像是認準了,眼睛亮閃閃的說:「是吧是吧,水虺不就是生活在水裡的一種蛇嗎,等著長出腿來了,便能化龍,騰雲駕霧,上天入地,周遊四海。我看這個也是圓滾滾的身子,說長出腿就長出腿來了,一定就是龍!」

    本王實在不忍心打破他一個少年的幻想,可又覺得龍是何等尊貴的生物,被套用到癩蛤蟆頭上,實在是——

    「是不是龍,本王尚不清楚,不過這個在我們燕國,叫做蟾,鄉間野地裡,一到夏天,隨處可見。」本王道。

    小豆子:「是嗎?難怪都說你們大燕是個人傑地靈,人才輩出的地方了,原來是有龍神坐鎮。」

    本王:……

    這話題很難再繼續了。本王要如何告訴他,這「龍神」在我們當地,是會被拿來下藥的。

    只見小豆子撿起一隻蟾蜍,放在了手心裡,問道:「我們把它帶回寢宮,養起來吧,說不定能鎮宅保平安。」

    本王只道三足金蟾能招財致富,卻是頭一次聽說癩蛤蟆還能鎮宅保平安。

    本王多少有些潔癖,皺眉道:「別帶回去了,既是神物,哪有圈養的道理,還是放它自由吧。」

    「噢。」小豆子不太情願的,將蟾蜍放回了水裡,然後托著腮,一頓傻樂。

    在湖邊靜坐了一會兒,小豆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涎著臉湊了過來,又是好奇又是尷尬的問道:「王爺,我聽說你和燕國的皇帝,是那什麼——」

    本王看著他,「什麼?」

    他嚥了口唾沫,小臉紅撲撲的,「聽說你們除了君臣,叔侄這兩層關係,還是——」

    「情人?」本王挑了挑眉。

    他越發的尷尬,卻因為好奇而沒有剎住話題,問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本王斬釘截鐵的回答。

    且不說我和燕玖真沒有走到那一步,便是到了,事關一個國家的顏面,我也不可能隨便就承認了。

    更何況,我同燕玖的關係比著楚泓和聞人善,終究是要複雜一些,一個是坐擁天下,深受百姓愛戴的皇帝,一個是叱吒風雲,人人得而誅之的攝政王。我們兩個要真是走到了一起,必然會引來種種猜忌。

    我岳初還好說,豁上一張老臉任人詆毀和唾罵,可燕玖要怎麼辦?讓世人都嘲笑他,江山坐不住,連身子也被人佔了嗎?

    小豆子眨眨眼,本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原則,追問道:「那王爺你,喜歡他嗎?」

    本王愣了一下,喜歡嗎?

    說真的,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若說喜歡,那自然是喜歡的。

    燕玖是我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他小時候「咿呀」學語的時候,最早會喊的不是「父皇」和「母妃」,而是一聲「小叔」。我雖是聽不見,但是看著他吧唧著小嘴,感覺心肝都要化了。

    後來,燕玖因為不受寵,又備受哥哥們的欺負,所以很多時間都賴在我的府上,混吃混喝順便混點零花,與我說是叔侄,卻更像是父子。

    而我,就是那麼一點一點的看著他,由一個懵懂無知的幼童,變成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少年,由一

    個不著調的小混混,變成了雍容華貴的帝王。

    這其中的感情,自然是無比的深厚。

    可這些感情的背後,非要牽扯到情愛,又似乎算上。

    小豆子看我猶豫了許久沒有回答,一臉明瞭的說:「看來是不喜歡了。要是喜歡一個人,何至於考慮這麼久。」

    本王輕笑了一聲,「你小小年紀,又懂什麼?」

    他撅著嘴,「這有什麼不懂的,喜歡這種事,不就是你滿心滿眼的都是他,日思夜想的全是他,回回見了他,都想著親吻他,擁抱他,甚至是上他。」

    本王:……

    這話聽起來簡單而粗暴,卻是實實在在的。

    可這些感覺,本王卻從來沒有過。

    本王站起身來,拍打了一下衣裳,道:「看著天氣灰濛濛的,怕是又要下雨了,回去吧。」

    「嗯。」小豆子跟上我,邊走邊道:「已經進入雨季了,未來的日子,天氣都不會太好了。」

    正說話的功夫,天上已經零星地飄起了小雨。本王甩開衣袖,遮在了小豆子的頭上。

    回到寢宮之後,小豆子攥了攥衣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看多了,王爺也沒那麼醜。」

    「是麼?」本王笑笑,問道:「那你是否考慮,今晚就委身伺候我呢?」

    他果然跳起來,躥出了老遠,雙手遮在胸前,「我是不會從的。」

    本王搖搖頭,「我倒也不是個隨便的人。」

    傍晚的時候,雨小了。

    本王閒來無事,便撐了把傘,準備去鳳翎宮坐坐。

    行至了門口,只見聞人善正坐在桌子前,手捧著一個針線盒,趴在那裡縫製什麼。

    他的動作機械而生硬,每一針每一線,都頗費力氣。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肯假手於人,自個兒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穿針走線。

    本王頓了一下,走了進去,問道:「在縫什麼?」

    他恍然回了神,道:「哦,在縫藥枕。」

    「藥枕?」

    「嗯。」他點點頭,把針腳疏鬆的枕套拿給我看,「皇上他最近精神不好,夜裡輾轉反側,總是睡不安生。喝藥他又怕苦,扎針他又怕疼,我便想著弄個藥枕給他,希望他能睡得安生一些。」

    本王笑笑,「倒是個好主意。」

    「我也不懂藥理,只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說著,往裡頭塞了一些桂枝,生地,山菊,棗仁等等,然後又捏起針,開始吃力地封口。

    縫好了之後,他機械的問我:「王爺你說,皇上日後要是枕在這上面,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本王楞了一下,「你就在他身邊,他何至於——」

    他搖搖頭,「我的意思是,假若有一天我不在了,陪在皇上身邊的人換成了聞人善,那他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也好,想起曾經有過一個我。」

    本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撲閃了一下睫毛,道:「我想求王爺一件事。」

    本王皺了皺眉,「你是想——」

    他放下了枕芯,跪到了地上,「如果王爺真有神通,能夠讓死者還陽,那我求你,讓聞人善回來吧。有聞人善陪在皇上身邊,皇上一定會發自真心的笑出來,而不是一味的佯裝快樂。」

    本王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問道:「若是聞人善回來了,你怎麼辦?」

    「我?」他頓了一下,道:「無所謂啊,到時劈柴燒火,或者做成別的小玩意兒,總歸是個去處。」

    他這話說的時候風輕雲淡,好似和他無關一樣。

    大約也正是因為他是塊木頭,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可以藏在心裡,任誰也無看透。他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他看我默不作聲,打起了商量,「皇上他是一國之君,他的身子既是他自己的,也是黎民百姓的,王爺您不能要走的觸覺。他以後還得選秀納妃,降下子嗣。如果你一定要我拿東西跟你換,那我把體內的妖丹給你好不好?」

    本王:……

    聞人善:「製作我身體用的黃花梨,也是千年的老料,如果王爺喜歡,也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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