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文 / 字字錦
回到了客棧,本王原以為燕玖會掐著腰,找我興師問罪的,卻不想,他居然拉著本王的手,乖巧的說:「皇叔,還沒吃午飯吧,我讓廚子給你燒了幾道菜。」
不知為何,本王看他這幅樣子,心裡反而有些虛,陪著小心,說道:「皇上,其實今日那緋衣男子,真是臣的舊友。」
「嗯,皇叔說是,便是了。」他說著,牽了我去桌子旁坐下。
本王心裡咚咚打鼓,看他托著腮幫子,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總覺得他是在醞釀著,該怎麼折磨我。
想我大奸王,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就怕他,一時間好不鬱悶,乾脆坦白從寬道:「皇上,其實那人,是臣曾經心儀過的對象。」
燕玖面上一僵,努力維持現有的姿態,乾笑了一聲,「是嗎?」
「嗯。」本王點點頭,「不過那也是過去的荒唐事了,自打離別之後,臣就沒有再想過他。今次湊巧遇到,他去青樓閒逛,而我只是隨他進去喝茶,這凳子還沒捂熱,就出來了。」
「是嗎。」他看起來有些悶悶的,內心經過一番掙扎之後,像是說服了自己,喃喃道:「也是呢,皇叔都年近三十了,有過喜歡的人,也是正常……」
不多一會兒,小二上了菜,比著之前的口無遮攔,這會子莊重了許多,低頭哈腰道:「皇上,王爺,兩位請慢用。」
「嗯。」燕玖擺擺手,讓他退下了,然後遞了雙筷子給本王,道:「吃吧。」
本王說了聲「是」,夾了幾筷子菜,擱到了燕玖的碗裡,這才低頭吃自己的。
兩下裡無言,飯快吃完了,燕玖才幽幽開口,說:「昨夜裡,朕又做夢,夢到你被推下懸崖了。朕就在旁邊看著,卻沒能抓住你。」
本王放下了碗筷,將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說:「別胡思亂想了,我這人雖說身子不利索,可畢竟有功夫在身,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他搖搖頭,「你不知道,那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朕每一次醒來,全身都是冷汗。」他說著,反手握住了本王的手,「所以朕想著,你能留在我身邊就很好了,其餘的事情,我都可以大度一點,不放在心上。」
本王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吃過了飯,護衛來報說:「皇上,黑市裡的人,已盡數押上了囚車,發往京城。」
燕玖點點頭,面色清冷的說:「吩咐下去,不光是那些商販,去黑市裡買過婦女,吃過人肉的,也給朕一併抓起來,連坐!」
「這——」那護衛有些為難,「那些商人長期坐鎮也就罷了,那些客人飄忽不定,很難一網打盡。」
「想辦法!」燕玖道:「盡可能的拷問那些黑商,能抓多少是多少。他們不是還有個守門人嗎,給我往死裡打,朕就不信他嘴裡吐不出什麼。朗朗乾坤下,居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交易!」
「是。」護衛領了命,急忙退下了。
本王給燕玖倒了一杯茶,說:「我看那雲州城的知府,也一併抓了吧。」
「怎麼,皇叔懷疑他?」
「是啊。」本王點點頭,「我看那黑市的規模,不像是一朝一夕就能建起來的。要是上頭沒有人給他們撐腰,他們應該發展不到今日這等規模。我雖不知道,包庇他們的人是不是雲州知府,可他作為地方官,總歸是有些干係。」
「說的也是。」燕玖又立馬著人,折回了雲州城,去緝拿知府。
此事終了。我們這一行人,終於拾掇了東西,準備回京。
路上,本王遇到了舒景乾。只見他趕著馬車,去到了一處木材商那裡,同老闆置購了一批木材,準備去天水溪旁,搭建一座房屋。
一陣風過,吹起那馬車的簾子,露出了臨溪那英俊邪魅的面孔。只見他半撐著下巴,面色溫柔而滿足地看向了正在同人討價還價的舒景乾。
此生能得此一人,雖不能共白頭,卻能長相守,也是足矣。
舒景乾談定了生意,折返回馬車時,正遇上了迎面走來的我和姚書雲,猶豫了一下,鄭重地道了聲:「多謝。兩位的大恩,舒某沒齒難忘。」
本王笑笑,「難得遇上一知己,原本還想著喊你去京城做客的。不過眼下看來,你這輩子怕是都脫不開身了。」
舒景乾拱手,道:「兩位若是有心,大可再回花城,我舒景乾,定然在天水溪畔,設酒置茶,好好款待你們。」
「未嘗不可。」本王揮揮手,道:「青山綠水,天上人間,這麼好的地方,本王日後一定會回來的。」
走出了沒幾步,我們這一隊人馬,突然被一怒氣沖沖的婆娘攔住了,只見她指揮了身後的家丁,說:「就是那小崽子,攪合了你們大小姐的招親賽,非但沒有娶她,還羞辱了她。」
那群家丁個個都是大小姐的死忠,聽聞之後,立馬露出了凶神惡煞的表情,掄著大刀,「嗷嗷」著衝了上來。
此時,官兵已被我們盡數撤走,留了我們這一隊人,僅有二十餘個。
不過好在那群家丁沒什麼真功夫,花架子擺的好看,卻是不頂用。本王隨便撥一下,都能放倒一片。
十分的難看。
這晌,將人全部放倒了,本王整頓了一下毫髮無傷的人馬,道:「走著。」
「且慢。」那惡婆娘攔在了路中央,放緩了一下
神色,對燕玖道:「這位公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那閨女心氣高,一般的男人看不上,這才辦了一場比武大會。可這一場比試下來,她誰也看不上眼,卻唯獨相中了才貌雙全的你。可誰知道,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她看上了你,你卻是看不上她。原本這事,老婆子我也勉強不了你,可我那閨女,又羞又惱,又愛又恨的,硬是害了相思,這幾日茶飯不思的,消瘦了許多。我老婆子可就這麼一個閨女,實在看不得她這個樣子,公子若是憐惜,便將她納入府上,做個妾也好。」
燕玖騎在馬上,冷笑道:「對一個僅有一面之緣,還傷她辱她的人害了相思?這可真是奇了,我只道有人愛才子,有人愛浪子,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愛辱她的男子。你們家小姐,可真是不凡啊。」
「……」
「怎麼,那會子放了『狗』咬我,這會子卻又顛顛追我,莫不是做了什麼春秋大夢,想著把你那女兒,嫁給朕為妃為後吧?」
那老婆子的臉色驟變,猶豫過後,「撲騰」跪了下來,道:「皇上,請恕草民無禮。我那閨女,是真的仰慕你。」
「哼,全天下,仰慕朕的女人多的去了,走開!」燕玖說著,一鞭子抽了過去,然後騎馬走在了前頭,嘀咕道:「戲倒是演得不錯,膽子也不小。」
本王跟了上去,道:「此番在雲州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們的行蹤已然暴露了,此番,得加緊點回去了。」
「嗯。」他點點頭,看向了本王,猶豫了一下,問道:「皇叔,我能不能騎你的馬?」
「哦……」好端端的,本王雖不知他玩的哪一出,不過還是將他撈到了我的馬背上,然後縱身一躍,去到了他的馬上。
心道這熊孩子真是麻煩,騎哪匹馬不是一樣。
而而本王再看向燕玖時,只見他的臉色有些怪異,正在狠狠地磨著後牙槽。
然後衝著本王,露出了一個略顯猙獰的笑。
本王:……
一路出了花城,眾人連日趕路,在第三天的傍晚,再一次行至了荒郊野外,無處落腳。
在臨近懸崖的地方,本王找了一塊平坦的草地,跟眾人道:「得了,就在這紮營吧。」
有護衛提出了異議,「不好吧王爺,這裡可是臨近懸崖啊,萬一誰不小心——」
「那得多不小心。」姚書雲嘀咕了一句,道:「大家行路也都累了,就這兒吧,視野開闊,風景也好。夜裡輪班守著,別是真有人睡懵了,再一腳踩空了。」
「是。」眾人應了一聲,趕緊下去搭帳篷了。
這一晚,本王被安插進燕玖的帳子裡,睡得倒也踏實。
只是到後半夜的時候,本王突然做了個噩夢,然後驚醒過來。
看了一眼外面灰濛濛的天色,本王打了個哈欠,準備出去撒泡尿。
我這剛坐起來,燕玖也跟著醒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問道:「去哪?」
「解手。」本王說著,批了件外衣。
「用不用朕陪著你?」他問道。
「呵,有人在旁邊看著,我要怎麼尿的出來。」本王笑笑,拉著被子給他蓋好了,道:「閉眼,睡覺。」
「喔……」他往被窩裡縮了縮身子,道:「記得離懸崖遠一點。」
「好。」本王撩起帳子,走了出去。
左右看了看,附近不是淤泥就是灌木,似乎也沒個能落腳的地方,想了想,便還是去到了懸崖邊上。
此處飛流直下,不會留下什麼味道,甚好。
本王解開腰帶,掏出了器具,舒舒服服地解決了,正要回身,卻瞧著背後罩下來一道黑影。我這心裡一驚,想起了燕玖說他最近常做的噩夢。
有人將本王推下了懸崖。
本王功夫不弱,從來不懼怕正面的攻擊,可我這耳朵失聰,觸覺失靈,要是有人搞背後偷襲,那我是防不勝防。
就好比眼下,本王回過身去,只來得及看清面前閃過了一道黑影,然後接下了他一道掌風。
落崖之前,本王遠遠看著燕玖走出了帳子,衝著本王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雖聽不到,卻能猜到他聲音裡的淒厲和恐慌。
這夜晚,可真是——
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