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文 / 徐立
韓小天聽出顧修遠的怒氣,但他覺得莫名其妙,轉頭問:「什麼?」
顧修遠用指尖輕輕碰觸那片紅印,韓小天身體一顫,嘻嘻笑起來,「癢,給我撓撓。」
聽到他的話,顧修遠用指肚稍用力按了按,韓小天這才覺得舒服,「就是這樣,舒服,再用些力。」
顧修遠見他顧左而言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按著巴掌印使勁按下去。
「啊,疼,你幹嘛?」
「我幹嘛?都給人打腫了,你幹嘛?」顧修遠怒吼。
「腫了?哦,想起來了,七叔拍的,怪不得後來背上老刺癢刺癢的,七叔手勁太大了。」韓小天這才知道顧修遠的怒氣所為何來,肯定以為別人欺負他了,嘿!這小孩越來越懂得關心他了。讓他心裡怪高興的。
顧修遠瞬間啞火了,七叔是大輩,應該是和小天鬧著玩的,只是,韓小天皮膚太細嫩了,錯估了承受力,兩下就紅腫了。他輕撫著韓小天的後背,華潤的肌膚滑過手心,他再次感慨他的年紀,為什麼不讓他長大的時候遇到他呢?
韓小天被弄得整個後背都酥麻起來,他扭了扭身體:「喂,好了沒,好了就出去。」
話音剛落,就覺得後背被一雙柔軟的唇細細吸允,紅腫的皮膚更加敏感,刺激的他腦中空白,小兄弟直接起立敬禮。
「夠了……,你給我出去……」韓小天聲音細碎,威脅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仿若呻/吟。
顧修遠一路向上,雙唇爬上他的耳廓,整個含到嘴裡,用舌慢慢添噬,「我出去了,哥可怎麼辦呢?」
「不用,你管,出去。」韓小天掙扎著拽過顧修遠的衣襟,將他推遠。
顧修遠舔了舔紅潤的雙唇,衝著韓小天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真可惜。」
這才轉身離開。
韓小天惱怒的瞪著他離開,這才垮下肩膀,看著自己的小兄弟發呆,你說你這麼精神幹什麼,不知道你的主/人還不想用你嗎?真是的!
小兄弟表示,立起來真的太容易中槍了!
吃過晚飯,韓小天將韓華的事和顧修遠說了。顧修遠終於如韓華所願的那樣激動了,可惜他看不到。
「真的?皇上竟給父親『正』的謚號,爹爹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顧修遠臉色潮紅,一面傷感,又一面興奮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不就個謚號,看你興奮的,那是咱爹應得的,你不用太感恩戴德。」韓小天無法感同身受,人都死了,再封個什麼名號,唉,這代溝差的太大了。
顧修遠和時超聽他那樣說,全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時超更是大叫一聲:「你個土包子,『正』是隨便個人就能得的嗎?那得是大儒,立過大功的,品德高尚的……之類的人才能得的,百年來我朝就只一人,顧閣老是第二個,你說該不該興奮,這是對顧閣老最高的褒獎了,果然土包子一個!」
韓小天這才恍然,顧齊泰居然有這本事!當下一想,這事他可做不得主,還是找個能做主的人吧,當下帶著顧修遠就去了顧齊福家。
說明來意,韓小天就說:「五叔,您說這個事該怎麼辦?」
顧齊福如同顧修遠、時超那樣,也是情難自已,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是三哥的榮耀啊,也是咱們顧家村的榮耀,當然要好好辦,明天先聽聽韓大人怎麼說,用人用車,咱們村裡都支持!」
「可是,他說修墓,是不是還要移墳啊?」韓小天猶豫的說道。
顧修遠猛一下的轉過頭看他,韓小天摸摸鼻子,被他的眼神攝到,小心翼翼問:「怎麼了?」
其實只是顧修遠突然被韓小天提醒了,之前光顧著為父親傷心了,欣慰了,高興了,沒想到移墳的事,在他看來,入土為安就不應該再去打擾,雖然這是無限榮寵的事,可打擾父親安眠,還是心裡有些不痛快。
顧齊福點頭:「如果墓修好了,那當然要把三哥移到新墓,這樣也好讓後人祭奠。」
「不用!」顧修遠皺眉說道。
韓小天和顧齊福都看向他,「我說,不用把爹的屍骨再移到新墓,我不要爹睡的不安穩。」
「這恐怕不好吧?」顧齊福有些不確定。
韓小天沒那麼多顧慮,他可不想移墳,把墳挖開,再換個地,只是為了後人祭奠,有什麼用!他大大咧咧道:「我聽說過衣冠塚,到時候裡邊放進去爹常用的衣物筆墨之類的就行了。」
「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就這麼定了,人埋之前幹嘛了,埋都埋了又要修墳,要我說皇帝也是……」話沒說完,就被顧齊福和顧修遠摀住了嘴。
「慎言。」
韓小天嗚嗚嗚的點點頭,二人才將手拿下。他翻個白眼,終於確定了他跟這些個官啊,皇帝啊犯沖,以後能離多遠離多遠,能不掛嘴邊就不掛嘴邊。
顧齊福歎一口氣:「明天還是問過韓大人再說吧,這些不是你我說的能算的。」
「好了,別再想了,明天我去你家和韓大人說,都回吧。」
「好,那五叔明天見。」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顧齊福就到了韓小天家,等了不一會兒,時越就帶著韓華過來了。
時越給韓華和顧齊福互
相介紹後,顧齊福就跪地行禮,韓小天在其身後尷尬死了,你說你磕頭也不打聲招呼,這他是跪還是不跪啊,更重點的是顧修遠和時超也著顧齊福下跪了,韓小天只好低頭下跪。
好在韓華及時扶住了顧齊福,而且制止了顧修遠和時超,韓小天自發的站了起來。
韓華對他的小九九也沒放在心上,幾人落座,就開始商討修墓之事,顧齊福將三人昨晚商量的事和韓華說了,韓華有些為難。
「不是韓某要推脫,這乃聖上欽定之事,如此行事,豈不是欺君?」
顧修遠緊皺眉頭,小手死死的攥住韓小天的食指,一言不發。
韓小天手指都被攥疼了,看了他一眼,只好說道:「既然是聖上的恩寵,他肯定是要讓後人們感念恩德的,怎麼能留下瑕疵,讓後人垢詰,不如韓大人給皇上寫封信,問上一問?」
韓華對韓小天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很感意外,「不瞞賢侄,這開國至今就沒有這麼做的,韓某貿然去信,且不說往返耽誤工期,就是聖上看了,恐龍顏大怒,得不償失啊!」
「你不問怎麼知道?興許皇上就恩准了呢?」韓小天不死心說道,在他心中,那個皇帝生氣就生氣了,大不了不給修墓,還省得折騰顧齊泰了。
顧修遠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衝他搖了搖頭,他早已發現,韓小天對權貴官宦沒有階級的觀念,對誰都一個態度,一種禮數,在這個偏遠的地方,這樣也許沒事,可是在那個遍地權貴的京都,這樣可是作死的節奏,而且,雷霆震怒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父親已經去了,不能再跟著一個墳墓而斷送了整個顧家村人的命!
「哥,不要說了,隨韓大人的意吧。」顧修遠第一次萌生了入仕的想法,底層老百姓,過得再好再有錢又如何,抵不過權貴的一句話!他一定要向父親那樣,權傾一方,保護好哥哥。
韓小天可不知道顧修遠心中已經轉了這許多的彎彎,只一想到顧齊泰臨死受的罪,就不想再讓他人死了還不得安生。
「小遠,我們還可以爭取一下的。時大人,你說呢?」韓小天最後把目光落到到時越身上,希望他能幫忙說上幾句好話。
時越心中一番掙扎,唐斌的信上隱約提過顧修遠的身世,只說位高權重,但現在無法接他過去,也許可以走那人的門路,可是求親爹孝敬養父,這親爹可怎麼想?會不會答應?
「不若我們先選址,然後修著,反正一時半會也修不好,我先給老師去封信,讓他探探皇上的口風,再行行事,你們看如何?」時越打定主意,回去就給老師寫信,看老師如何定奪。
韓華思索半晌,最終點頭同意。
顧修遠總算露出了點笑顏,韓小天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這孩子犯軸,自己再憋出事來。
商量完畢,選址,式樣都是需要的前期準備,都有專門的人來做,只需要韓華最後點頭就行。他現下無事,就想去祭拜顧齊泰。
韓小天給他準備了祭拜的紙錢和貢品,和顧修遠一起領著韓華到顧齊泰的墳上。
韓華將紙錢燒掉,貢品擺上,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瓷瓶,整個瓶身光潔無暇,線條流利,口處用木塞塞著,他用力將木塞拔下,酒香就飄散開來。
正在拔草整理的韓小天聞到味道,不免吸吸鼻子,「好酒啊。」
「賢侄也懂酒?」
「不懂,就聞著香。」韓小天摸摸鼻子,他不好酒,再好的酒到他嘴裡也就一個辣字,不過這酒聞著可真香,生生把人的饞蟲勾上來。
韓華將酒灑下:「閣老生前最愛的就是天香酒肆賣的這種梨花白酒,有著梨花的淡香,卻又是最濃烈的燒酒。就如閣老此人,生性淡,卻最嫉惡如仇,待民如子。韓華敬閣老一杯。」沒有說出口的,是韓華十多年的堅持,如今一切都煙消雲散。
所有的感情都該放下了,也該成個家,生個娃,讓母親高興高興了。就連你都養了個孩子,不是麼?
韓小天有些沉默,以前,他只把顧齊泰當作小說裡的一個配角,後來他把他當作對親人的寄托,此時,他突然感到顧齊泰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被人敬仰,被人緬懷。
而這裡的每個人都是真實的,性格飽滿的,有著各種各樣的性格、優點和缺憾,不是小說裡以作者的角度,片面的描寫。
韓華的傷懷是真的,顧齊福的關心是真的,時越的幫助也是真的……,那麼,顧修遠的感情也是真的麼?不行,他還那麼小,感情不定,萬一等他長大,後悔了,會不會恨他誘騙他?
想到這裡,韓小天自然的將目光放到一直沉默的清理墳墓的顧修遠。
或有所覺,顧修遠看了過來,眉角一挑,似有疑問。
韓小天笑笑移開目光。
「好了,我們回去吧。」韓華收拾好心情,沖二人說道。
韓小天將最後一株雜草拔掉,扔到一旁,拍拍手,轉過頭又給顧修遠拍拍衣服上沾到的土,這才點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