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文 / 徐立
那是一個自卑到自負的男人，愛上另一個真正自信到強大的男人的故事，也是一個兩個相愛的男人卻不能相守的故事，故事的最後是因為種種的原因，自卑的男人收留了自信的男人的那個不得不放棄的孩子，就這樣撫養長大。
「小遠，你娘是不得已把你送給我養，而你爹……他以為你已經死了。」
「怎麼會這樣。」畢竟只有十歲，還是被顧齊泰寵著長大的，如今乍一聽他竟然不是顧齊泰的兒子，給他的打擊僅次於顧齊泰不能康復。
「是呀，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顧齊泰也喃喃自語，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他，與愛人不得相守，他以為可以替愛人撫養孩子成才，竟又讓他罹患重病，又不能將他送回那個吃人的地方，只能匆匆帶著孩子回鄉，期望能得同族的人一些照拂，只是，怎麼放心！
顧修遠抹了抹已經哭成花貓的臉，好像一眨眼就長大般，正色道：「爹，我就是您的兒子，只是您的兒子，我一直守著您，您也一定會好的。」
顧修遠從臆想中回過神來，看著強忍著不哭的孩子，到底不忍讓孩子直面殘忍，點點頭：「好，小遠守著爹，爹就會好。」
韓小天累死累活，總算在日落前將前院的兩邊地都翻了一遍。他看看天色，得趕緊做飯了，不然等太陽下去了，就看不見了。原諒他這個窮*絲吧，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錢買油燈了。
煮了一鍋玉米粥，熱了三個餅子，炒了一盤野菜，再加上一盤鹹菜，就是今天的晚飯了。
「三叔，小遠，吃飯了！」他擺好碗筷，見東屋還沒動靜，就在客廳扯著嗓子喊起來。
「就來。」話音剛落，就見顧齊泰拉著顧修遠的手走了出來。
韓小天看了看二人，除了眼睛都有點紅，神色並無異常，也就沒放在心上，任誰住慣了花園別墅，猛地換到鄉下平房，還不興人家哭一哭，發洩發洩情緒啊。
韓小天自以為知道了真相，就沒去揭人傷疤，笑著將筷子遞到顧齊泰手中，說道：「三叔，您中午就沒吃，就著菜喝些玉米粥吧。」
「好，小天辛苦了。」
「嘿嘿，沒啥辛苦的。」他笑笑，將另一副筷子遞給顧修遠。
顧修遠接過筷子，小聲嘟囔：「傻樣！」哭了一下午，再加上顧齊泰說出的事實，他沒啥心思吃飯，就用筷子在碗中攪來攪去，也不喝。
韓小天聽到他的話也不生氣，他在現代都活到二十七八了，犯不上跟一小孩兒置氣，只是看顧修遠那少爺做派，就忍不住逗逗他：「看人小遠多聰明啊，都知道喝粥前先攪攪，不過啊，這玉米粥看著稠，越攪和越光當，會不好喝的。」
顧修遠摔下筷子瞪他：「你……」
「小遠，好好吃飯。」顧齊泰及時阻止了他，他只好端起碗喝粥。
韓小天衝他挑挑眉毛，小屁孩，和我鬥，你還差得遠呢。
吃完飯，韓小天刷鍋洗碗後，又用大鍋燒了一鍋水，雖說現在天還不冷，可早晚有涼氣，已經不能洗冷水澡了。
「三叔，你們要不要洗洗？」
顧齊泰看著忙進忙出的韓小天，笑得溫和：「給我一盆水就行，只洗洗手腳，帶小遠去洗個澡吧。」
「好勒，三叔您等著。」說著對了一盆溫水給顧齊泰送到房間，「小遠，跟我去廚房洗澡吧。」
他招呼顧修遠和他一起來到廚房。在廚房角落放著一個大木桶，專門用來泡澡的，以前他就喜歡泡澡，家裡衛生間還特意按了個浴盆，如今來到這裡，更是放不下泡澡的感覺，特地請村裡的木匠給做了一個大木桶，幹了一天體力活後，在熱水裡泡上多半個小時，別提多舒服了。
他將熱水從鍋裡舀到桶裡，又往裡添了些涼水，將手伸到水裡試了試溫度，「差不多了，小遠脫衣服吧。」說完他自己就開始脫衣服了。
等顧修遠脫完衣服轉過身要進去的時候，他已經光著站在一邊了。
「你，你怎麼也脫了？」顧修遠護著自己的小鳥尖叫。
「當然是一起洗了，不然你以為呢。」說著眼神故意往顧修遠護著的地方掃了掃。
「那你洗吧，我一會兒再洗。」顧修遠轉身就要穿衣服走人，卻被人一把提起來，扔到了木桶裡。
「小遠兒，害羞了嗎？你現在不洗，待會兒就沒得洗了，熱水都用完了。」說完，韓小天一手撐住木桶的邊緣，雙腿往上一跳，就蹦到了木桶裡，順手摟住小孩兒的腰，阻止他往外爬的舉動。
他將腦袋搭在小孩兒的肩膀上，歪過頭，衝著小孩兒的耳朵說話：「喂，分開洗很麻煩的，還廢水廢柴，一會兒天黑了，就沒法洗了，咱家現在可沒燈。」
顧修遠被他吹得耳朵癢癢，奮力掙開他的懷抱，靠在木桶的另一側，瞪了他一眼，默默地撩水洗了起來。
韓小天見小孩兒安生了，也就不撩撥他了，將身體滑下坐在裡邊，雙臂伸出去搭在木桶沿上，愜意地瞇起雙眼，哼起小曲。
顧修遠快速洗完，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韓小天在他背後歡快的笑著。
等韓小天洗完出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敲了敲東屋的門框，見裡邊二人都朝他看來，就說：「三叔，小遠去西屋睡吧，我去西頭屋裡……」他是想著這裡畢竟是人家家，自己能借住就不錯了，先到西頭屋裡打個地鋪，回頭搭個木板床或者盤個炕都行。
 
只是還不等他話說完，顧齊泰就開口了：「不用了，小天，西頭屋裡什麼都沒有，你就在西屋睡吧，小遠和我一起睡。」
「行嗎？」有床睡，誰也不樂意睡地鋪不是，韓小天滿臉希冀地看著顧修遠，他主要是怕顧修遠不樂意，別看小孩兒長得嬌嬌嫩嫩的，事忒多！
「行，有什麼不行的。」顧齊泰應道，再一看顧修遠，人小孩把臉扭到一旁，瞅都不瞅他一眼。
得勒，這就是沒問題，「那好，我睡了啊，三叔你們也早點睡，晚安。」
要說韓小天在現代也是夜貓子一個，可到這裡，別說什麼夜生活了，就是擼個小說都沒燈沒書，被迫做個早睡早起族。
也不知道是換了身體的原因，還是生活規律的原因，以前那些個腰酸背痛頸椎病一系列的亞健康症狀，都沒出現過，反而小腹處漸漸露出肌肉的雛形，讓以前是個白條雞的韓小天很是得意了一番。
白天做了一天的體力活，韓小天是沾枕頭就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吵醒，因為兩個屋子都沒按門，所以對門有個什麼動靜，都聽得真真的。
「爹，您怎麼樣？喝水嗎？」是顧修遠那小孩焦急的聲音。
聽不到顧齊泰的回話，只是咳嗽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響，韓小天只聽著都感覺自己的肺要憋死了，更別提當事人了，估計是連說話的間隙都沒有了。
韓小天也睡不下去了，穿上衣服，踢上鞋，抹黑走到東屋：「小遠，三叔怎麼了？」
顧修遠朝聲音方向看去，只瞧出個模糊的黑影，他知道是韓小天過來了，「爹突然咳嗽起來，怎麼都停不了。」
韓小天摸過去，扶住顧齊泰，朝他背上用力拍打：「估計是有痰上不來，堵住氣管了？」
一陣拍打過後，顧齊泰一個深呼吸，用盡力氣咳了一聲，吐出一口痰，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接過韓小天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總算出來了。」顧齊泰聲音嘶啞著說道，「虧了小天過來了，我沒事了，你回去接著睡吧。」
「好，」說完轉身就要走，一想，萬一再咳怎麼辦？顧修遠一小孩兒也不會照顧人，就又轉回來：「三叔，要不我和您誰，讓小遠睡西屋。」
顧齊泰聞言抬頭看了看他，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他為官多年，察言觀色很是了得，只是現下看不得顏色，卻能聽得出韓小天是在為他考慮，萬一再來一次，他也好能就近照顧。
顧齊泰會心一笑，心中的念頭又起，「那好，你陪三叔睡一屋，把小遠送西屋去吧。」
顧修遠心中不樂意，但也知道這樣對爹最好，他只會幹著急，什麼都幫不上，耷拉著腦袋任由韓小天將拉到西屋睡下。
韓小天又摸回東屋，靠邊躺下。
「小天想不想回故鄉呢？」顧齊泰等他躺下後出聲問道。他已經從顧齊福那裡知道了韓小天的身世，只是他以後的打算是什麼，還要問問，這關係到小遠的未來。
猛地一聽到故鄉二字，韓小天不是不震顫的，那裡有自己的家，家裡有個愛念叨的媽媽和沉默的爸爸，誰不想回家呢？就算媽媽再嘮叨，也會給自己做上一桌豐富的飯菜，就算爸爸再寡言，也會在自己離家時塞過一把錢，只是他還能再回到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