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男主給我滾遠點

正文 第四章 文 / 徐立

    顧修遠第一眼看到韓小天,就是他坐在地上眼淚橫流,如同潑婦撒潑的樣子,按顧修遠以往的經歷,是瞧都不會瞧韓小天這樣的人一眼的,和他來往的不是達官貴人家的孩子,就是學中出色的學子。

    可是這個類似無賴的人,卻又懂禮謙和,任勞任怨,才十歲的他是無法理解這種矛盾的品性,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他只好回道:「不知道,應該是個好人吧。」

    「好人呀。」顧齊泰並沒有反對,以他的閱歷當然能夠看出韓小天不是那種奸惡之人,可是大部分人都可以稱之為好人,又有幾人能夠堪當重托,他又朝外看了一眼:「看看再說吧。」

    不一會,韓小天就將飯菜擺到客廳桌子上,玉米面的餅子,白米湯飯,一盤炒青菜,一盤醃蘿蔔。

    「顧老爺,顧少爺,出來吃飯了。」

    顧修遠扶著顧齊泰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桌上擺著的飯菜,看了看立在一旁的韓小天:「沒了?」

    韓小天笑得燦爛:「沒了。」想當初自己也算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騷年,那也是喝奶吃肉長大的,一過來就是粗糧餅子加鹹菜,適應了一個月,這才好點,如今看著包子臉的顧修遠一副掉下巴的模樣,甚是欣慰,終於有人步了老子的後塵了。

    「爹!」顧修遠嘟著嘴跺腳。不得不說,長得好的人就是任性發脾氣都是很養眼的。

    顧齊泰摸摸他的包包頭:「小遠,吃吧,爹小時候吃得還沒這個好呢。」

    聽到這話,顧修遠不情不願地坐下,拿起一塊餅子咬了一口。那粗糲的口感恨不得立即吐出來,但是顧齊泰和韓小天都在看著他,只好嚥下,那粗糙的玉米糝劃過食道,就升起一股火辣的灼熱感,他趕緊端起米湯喝了一口。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碗,可真是米湯啊,那裡邊有幾粒米都能數的清!

    不會是韓小天那廝整他呢吧,他伸頭看了看父親的碗和韓小天的碗,和他那碗一模一樣,還真不是!

    他多麼希望是啊,任命的耷拉著腦袋,拿起筷子就這鹹菜吃餅子,吃一口餅子喝一口湯,不然根本沒法下嚥!

    「小天吶。」顧齊泰端起碗喝了一口米湯,有些唏噓地說道:「以後,還要多多勞煩你呀!」

    「老爺說的哪裡的話,您能讓我還住在這,就是對我的大恩了,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這是韓小天的心裡話,在這個兩眼一抹黑的地方,能繼續在這裡安家種地,實在眼下最好的歸宿了。

    顧齊泰暗自點點頭,心道是個實在的孩子:「你也別老爺少爺的喊了,就叫三叔和小遠吧。」

    「哎,三叔。」韓小天高興地答應了,他一現代人,老讓他老爺老爺的喊,他還真不樂意,哪哪都不自在,還是喊三叔順嘴。

    顧齊泰看他應得挺快,莞爾一笑,在老五家院子裡看著是個能屈能伸的,想不到還是個不願意低人一頭的主,不過這樣也好,不會讓人隨意欺負了去。

    顧修遠撇了撇嘴,拿起餅子狠狠咬了一口。

    顧齊泰只喝了一碗米湯就放下了碗筷,韓小天拿起碗就要去給他再盛。

    卻被他拒絕了:「不用了,小天,我吃不下了。」

    韓小天不敢置信看著他:「三叔,鍋裡還有米湯,真的,您連餅子都沒吃,怎麼會飽?」

    顧齊泰搖搖頭:「真的不用了,你們吃吧。」說著就去了東屋。

    韓小□□顧修遠揚揚下巴:「哎,你爹怎麼吃這麼少。」

    顧修遠放下碗看著他,也不答話。

    「哎,問你話呢,你看我幹什麼,說話呀。」

    「我不叫哎。」顧修遠瞪著他用力咬了一口餅子,看得他一陣肉疼,活像那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小遠,好了吧,快說。」

    顧修遠眼下一陣黯然,低聲說:「爹已經很久都吃不下東西了。」

    「嘶。」聽得韓小天倒吸一口涼氣,一般一個人要是吃不下飯去,就真的離死不遠了,看顧齊泰說話做事還很清楚的樣子,他還以為離他死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卻原來是假象。

    他看了一眼顧修遠,低頭沉思,原本他以為顧齊泰能熬到他收了一季麥子之後,那樣他就能在結拜之前,遠離男主了,逃脫他炮灰的命。可照現在看來,顧齊泰很可能熬不到那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喂,想什麼呢?」顧修遠巴拉了兩口青菜,敲了敲桌面問道。

    韓小天神色複雜地抬頭看著他。

    「喂,說話!」

    「我不叫喂!」

    「韓小天,你,你……?」顧修遠惱羞成怒,這廝竟然用剛才自己話堵自己,實在是,實在是,他沒詞了。原諒他一個剛剛十歲的公子哥,以前從沒見過韓小天這樣的人,無法形容出現在的惱怒。

    韓小天三下五下把餅子吃完,又喝了一碗米湯,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巴,看顧修遠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

    顧修遠瞪著他,半天憋出一句:「粗魯。」

    韓小天笑笑,這位少爺一時半會還接收不了農家的生活,他也沒必要和一個黃口小兒爭辯,重要的是他的麥種還曬在地裡呢!

    洗碗刷鍋後,韓小天和顧齊泰說了一聲,就拿著鋤頭去

    地裡了。

    他心疼地看著被翻起的土地,好在發現及時,賴頭一共也沒翻了一畦地,還好還好,他趕緊將麥種都翻找出來,然後再用鋤頭劃溝,把麥種撒進去,再用鋤頭蓋好土,又從家裡的井裡挑了兩桶水,仔細的澆了。

    麥種沒有找全,只能稀稀的把這一畦地種滿,至於能長成什麼樣,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好在不影響整體收成。

    他摸了一把汗,看著眼前的土地,黯然一笑,誰能想到,他一個種子研究員以後真的要靠種地來養活自己了。

    「切,既來之,則安之,總得活下去。」韓小天用右手食指蹭了一下鼻翼,左邊嘴角微微翹起,雙眼恢復了神采。用他的話來講,悲傷是留給那些吃飽喝足閒著沒事幹的人來裝十三的,咱升斗小民每天忙不完的活,哪有那個時間來傷春悲秋。

    他晃晃悠悠回家,路上又摘了幾把野菜,突然就想起他那和麥種一起過來的幾袋菜籽。雖然這裡的人們也種菜,但產量可不如這一代代改良下來的品種。

    走進家裡的大門,看了看那個前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乾脆翻翻就種到這裡得了,挨著水井,好澆地,挨著家,啥時候吃啥時候摘,方便。

    說幹就幹,進裡院拿了一把鐵掀就開始翻地,他計劃在院子的東西兩邊各開出一塊菜地,中間留著過路。

    顧修遠本來在東屋照顧剛午睡起來的父親,聽到外邊有響動,出來看看,就看到韓小天拿著鐵掀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就又回去了。

    「怎麼了,小遠?」顧齊泰披上外衫,用手帕掩著口低聲咳嗽。

    顧修遠趕緊遞上一杯水:「喝點水,沒事,是韓小天拿了個東西又出去了。」

    顧齊泰好不容易止了咳,接過顧修遠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這才舒緩了一口氣。

    顧修遠卻被那手帕上鮮紅的血跡刺激地瞪大了雙眼:「爹!您咳血了!」

    顧齊泰疲憊的搖搖手:「無礙。」

    「怎麼會沒事,我這就去找大夫!」顧修遠急忙就往外跑。

    「小遠,回來,你聽我說。」

    顧修遠雙目含淚回過頭來,看著一手撫養自己長大的父親,那挺直的脊背已經彎曲了,那烏黑的頭髮已經斑白了,而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也已經渾濁,將將四十的父親,卻已經如遲暮之人老態龍鍾了。

    「爹!您一定會好的,會有大夫能治好您的,爹,您不能放棄!」他撲到顧齊泰懷裡放聲大哭。

    「小遠,爹的身體爹自己知道,你就不要為爹傷心了,爹這一輩子,窮過也富過,忍過也恣意過,恨過也愛過,可以說無憾矣,放不下的唯有你而已。」

    「爹!」

    顧齊泰能感覺到自己胸口濕了一片,他抬手摸了摸顧修遠的頭頂,心中也是感慨良多,最後幽幽歎一口氣,目光又變得平和。

    「小遠,來,坐下來,爹撐不住。」他拍拍顧修遠的肩提醒道。

    顧修遠這才趕忙站直身體,胡亂擦了擦臉,扶著他坐在床邊。

    「小遠吶,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他咳嗽兩聲,看著眼前仍顯稚嫩的臉龐,彷彿中看到了那個和他曾一起醉酒當歌的男人,如今,也該了結了。

    「您說什麼呢,孩兒只要跟爹在一起,就不委屈。」顧修遠起身到桌子旁,端了一杯水就要遞給他。

    顧齊泰搖搖頭:「小遠,你怕我再不說,以後就沒機會和你說了,你……並不是我的兒子。」

    「光當!」顧修遠手中的茶杯隨著他的話音一齊掉落,摔在地上分裂成碎片。

    顧修遠雙目瞪得正圓,慌亂地抓住他的衣襟:「爹。」

    顧齊泰張開雙臂,將顧修遠環在懷裡,此時他才發現,顧修遠雙手冰涼,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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