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瑤山歪傳之花開千年

正文 第34章 師徒(修蟲) 文 / 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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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麼?

    阮綿呆呆看著姜華,不知所措。做賊最怕的是被抓,劫色最怕的是被人鄙視啊鄙視!她顫顫巍巍地退後一步,乾笑。

    「嘿,嘿嘿,嘿嘿嘿……」

    姜華皺起了眉頭,眼裡倒沒有發怒的跡象,只是空蕩蕩的一片。阮綿小心觀察著,心上隱隱約約踹了一絲怪異:他這副模樣與其說是不記恨不惱怒,不如說是……根本不、明、白、吧?

    「師父,我回來了。」她後知後覺道。

    姜華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打量的目光從她的腦袋開始到手腳,最後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不敢。

    「怎麼?」

    「……」這叫做賊心虛。

    「綿兒。」

    「是。」

    阮綿小心翼翼地又走了上去,這一次可不敢太靠近了,只是走到了他身邊。他的目光沒有多少波瀾,她壯了膽子把腦袋湊上去,討好地笑。

    結果,被摸了腦袋……

    僵硬。

    姜華的手冰冰涼涼的,擱在腦袋上各種不舒服。只是某些個人心虛得要死,根本沒那膽量去反抗,只好忍著那讓人戰慄的冰涼可憐兮兮地抬頭瞅著自家陰晴不定的師父。他鮮少乎碰她,過去一年都是高高在上的,怎麼這會兒……

    師父,你沒病吧?

    「凝神。」

    「……哦。」

    事實證明,果然是她自己想多了,姜華根本沒有親近的意思,他把手擱在她腦袋上並沒有磨蹭,只是從指尖傳遞一絲絲的涼意到她的身上,片刻後,許多天的疲憊消失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身的清爽。

    姜華收了手。阮綿有些不捨卻不敢動,眨著眼站在他身旁浮想聯翩:他很高,不巧的是她挺矮,哪怕卯盡了渾身力氣也只到她的胸。如果是緋色……緋色應該到她的肩頭,那麼漂亮的美人和他站在一塊兒該是多麼好看啊。可偏偏她個子小得很難看,十五歲,及笄,該不會不會長個子了吧……

    一直一直這麼個差距,怎麼和他站在一塊兒呢。

    「想什麼?」姜華淡道。

    「師父。」一不留神,真相脫口而出,阮綿差點拍死自己!

    姜華顯然是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雖然他沒有神情,可是她感受得出來,他現在的情緒……很好?不過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根本不懂……

    「師父,桃花郡的事情你知道嗎?」阮綿稍稍靠近了些,「桃花郡被海水淹了,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姜華淡道:「天劫。」

    「那有辦法破解嗎?」

    「有。」

    「什麼辦法?」

    阮綿緊張起來,急急追問。既然是天劫,那就跟她脫不了關係吧。什麼破解的辦法什麼的很有可能是讓她把這條小命交給閻王爺,雖然她會為了瑤山交命,可是如果還有其他辦法,她身家性命可還是要的!

    姜華似乎是沒有聽見,又或許是不想回答,他又變回了雕像一樣,無論阮綿怎麼在原地磨蹭就是不看她一眼。

    「師父。」

    「師父師父師父……」

    阮綿的眼睛已經開始隱隱作痛,這是每次利用神樹的極限快到的徵兆。可是好不容易才上了天宮見著師父,她又不想馬上下去,只好暗暗撐著。到最後,連頭暈的症狀都已經出現了。

    終於,姜華有了反應。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時候她狠狠顫了顫,毛骨悚然的那種寒顫法。

    「不想變瞎就摀住眼睛。」他輕道。

    阮綿聽話地捂上了眼。

    眼睛刺痛無比,可是她相信他,既然他沒有趕她下天宮那就一定有辦法。她閉上了眼睛,看不到外頭的場景,肩膀上微微一沉,似乎是他的手擱在了那上面,緊接著是身體一輕,遙遙墜落在了軟綿綿的地方。

    「往前走。」他說。

    她並不知道前面是什麼,第一步邁得有些顫抖,卻也沒有遲疑,第二步第三步,每一步都是毫不遲疑的。因為她的師父在身邊,她所有的信任都在。

    「左拐。」

    她照做。

    「往右十步。」

    她依舊照做。

    「前面兩步,坐下。」

    漫長的過程中,姜華的聲音一直在耳邊。他說坐下就一定有坐的地方,阮綿摸索著去找石頭或者椅子,一點點往下卻什麼都沒有摸到,直到指尖觸碰到了溫熱的觸感,水?她似乎是站在了水裡?

    天宮居然有溫泉?

    師父不會有錯,她想了想,在水裡坐了下去,任憑溫熱的觸感漸漸席絹——

    「躺下。」姜華的聲音彷彿隔著一層紗,水汽氤氳。

    這水大概能到腰際,如果躺下的話水會徹徹底底漫過整個身子。僵硬只是一瞬間,阮綿沒有猶豫一點點放鬆了身體——對於水,她並不害怕,反正又不會喘不過氣

    氣不是麼?她漸漸放緩了呼吸,感受著溫熱的誰漫過口鼻的一瞬間身體的變化。有那麼一種錯覺,彷彿水下的呼吸是因為長出了魚鰓一樣……

    又有水聲傳來,也許是姜華下了水,也許是別的什麼。那時候,她的身體緩緩沉入了水裡徹底地隔絕了空氣,既不著地又不浮出水面,而是懸掛在水中央。她心裡疑惑,在水裡放鬆身體不是會浮出水面麼?難道……是因為身體太、太重了?

    這是恥辱,絕對的。

    「綿兒,有什麼感覺?」終於,姜華再一次出了聲。

    阮綿細細感受,老實答:「眼睛不痛了,可是身體怪怪的。」她說不清這是怎樣一種感覺,明明不痛不癢,卻好像有數不清的魚兒在不斷拿腦袋撞著她每一寸皮膚一樣。可是每次伸手去摸卻只是摸到水流,並沒有魚。

    衣服耷拉在身上,很不舒服,可是溫熱的水又出奇的舒服。

    「睜開眼。」

    「哦。」

    她小心地睜開了一絲眼縫兒,眼前卻只有模模糊糊白濛濛一片,她頓時慌了瞪大了眼,幾乎是同時,有什麼東西用力撞進了她的眼裡!

    如同身上的感覺一樣,她以為是魚,可是卻是水流一樣的東西,明明是在溫泉裡,那東西卻是冷的。

    「啊!」

    這不是痛而是怪異,毛骨悚然的怪異。她用力地摀住眼睛,身體再也維持不了平衡狼狽地沉到了水裡。她奮然起身,終於掙扎著從水裡站了起來!

    身體一接觸外頭冰涼的空氣不停地顫抖,阮綿小心地睜開眼睛:起先是模糊的白茫茫,而後視野一點點開始變得清晰。這是個白色的山洞,山洞裡有一個池子,從花草到怪事全部的一片白,連池水也是白的。

    阮綿茫然站在原地,愣愣看著近在咫尺的姜華:他是這一片空無裡唯一鮮亮,血衣,黑髮,濕漉漉卻不見一絲狼狽,只是站在那兒就讓人想跪下祈求……

    他看著她,唇邊漸漸浮上了一絲笑。

    這是阮綿第一次見到他的笑容,腦海裡除了呆滯就只剩下秦思一遍遍的聲音徘徊,他不是神,他是魔。

    姜華。他是囚禁在天宮上面的魔。

    「師父……」

    「洗洗你在人間的濁氣,從今往後,人間事與你再沒關係,莫要帶了不乾淨的東西到為師身邊。」

    他的語氣低柔,卻是十足的威脅。

    「……是,師父。」

    阮綿依舊是回不過神來,口中應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低吟: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她恐怕再也忘不了他了。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很久以後,她才明瞭,直到那時候她才真真正正成了姜華的徒弟。那個愛乾淨愛到執狂的人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純然沒有任何痕跡的徒弟,沒有凡人父母,沒有凡人兄弟,沒有軟弱的情感,天上地下孑然一身的阮綿。

    她終於走到了他身邊,雖然只是徒弟而已。可是未來還有無數種可能,不是麼?

    *

    「哎呀師尊,你看起來有些焦急?」

    「怎麼可能。」

    「真的?」

    「緋色,你是不是嫌日子太舒適?」

    阮綿是被一陣喧鬧吵醒的,她迷濛睜眼,第一眼見著的是緋色焦急的臉和某只死鳥很欠打的神情。

    居然已經回到神祈峰了。阮綿有些莫名其妙,師父說那池水是淨化身體的,百利而無一害的東西,她不過是在那池子裡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居然已經被丟下來了……

    他真的當她是徒弟麼?

    「你醒了!」緋色興奮地搖晃她。

    白翎嗤笑,「愚蠢的凡人,不過是神樹的預言,居然會暈倒。」

    「暈倒又怎麼樣,我好歹不會變模樣,不像你暈倒後,」阮綿癟嘴,「你這隻鳥。」

    「你、你再說一遍!」

    「你、這、只、鳥。」

    「你!!」

    神祈峰上熱鬧無比,只有秦思已然站在不遠處巍然不動。緋色微微變了臉色,原本欣喜的臉漸漸蛻變成了幸災樂禍。

    「綿綿,你這一暈倒可是三天吶。」

    「呃……」這麼久?

    「掌門師兄三天都沒合眼睛。」緋色低笑,「綿綿,今晚我和師尊去幫其他弟子想應急的發子,你好好和師兄休息一下。」

    白翎跳腳,「本座為什麼也要去瑤山!」

    這混亂的情況阮綿看得有些頭暈,她歎了口氣又躺回了床上蒙頭蓋上被子。片刻後,被子被人輕輕扯開了。秦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床邊,臉色有些蒼白僵硬。

    他說:「綿綿,跟我去瑤山,我有事相告。」

    可我想去找師父。

    阮綿偷偷在心裡說,當然,沒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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