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瑤山歪傳之花開千年

正文 第24章 華邵 文 / 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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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邵在啟洲大陸的南方,阮綿真真正正到達華邵國邊境的時候已經是她踏上啟洲大陸後半個月,而從邊境到都城又是半月。

    彼時正值日出,她和無數個要進城趕集的村民站在一塊兒等著城門開啟,心裡揣著一絲忐忑。到今日已經足足五年了,五年前,她不過是個個子才到人腰的孩子,圓滾滾驕橫萬分,從十歲到十五歲是一個女孩變化最大的時候,五年時光在她身上留下泯滅不了的印記,卻也把原本屬於鳳臨的東西一點點消磨殆盡。五年了,還會有人認出她嗎?

    半個時辰後,城門開了。早起趕集的村民們紛紛進入城門,他們人人身上有個令牌一樣的東西,給侍衛看過之後順利進城。也有幾個書生遠道而來沒有令牌的,被侍衛盤查了一番後也放了行。

    阮綿低著頭跟在村民後面,臨到門口卻被一根銀槍擋住了去路。一個侍衛疑惑地看著她,吆喝著問,「哪來的?入城令牌呢?」

    「沒有。」阮綿搖搖頭,指著幾個書生道,「他們不是也沒有嗎?」

    侍衛抱著胳膊上上下下審視她,「你從哪個城市來?進都城做什麼?」

    阮綿被他盯得一陣緊張,本能地低下了頭。雖然一個小小的侍衛照理是不可能認識五年前的鳳臨的,雖然這五年來她早已模樣大改,可是心懷秘密,還是會心虛。

    「我是在這裡出生的,被爹娘拋棄了做了乞丐,七年前被臨海城的商戶收養做了女兒離開了都城。」

    侍衛道:「臨海城的?怎麼沒有臨海的口音?」

    「我爹娘也是都城人士,後來才安家在臨海的。」

    侍衛眼裡越發懷疑,「那你來都城是做什麼?」

    「爹娘死了,我來尋求。」

    「尋誰?」

    阮綿沒有思索,直接盯著侍衛的眼道:「衛瑟衛將軍。」

    果然,侍衛的眼神變了,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禮,「原來是衛瑟衛將軍的親戚,多有得罪,請進。」

    阮綿進了城,拐進了一個小巷才重重地喘息——好在衛瑟將軍還在,好在她臨時編的故事居然被說圓了。這都城五年前她進出的時候還是比較寬鬆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嚴格?莫非是城中出了事?

    她在都城茫然無目的地走著,五年時間,這兒其實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人卻已經不再了。內城入口貼著一排告示,她在那兒看到了幾個畫像,有江洋大盜的緝捕令,也有一些庫房失竊的告示,最新貼上的是一張金燦燦的榜,說是皇帝封後大典降至,普天同慶。

    阮綿看了只是冷笑,皇兄今年也該二十有二了,登基五年,的確該立後了。可憐父皇和娘親屍骨未寒,還在衛將軍家秘密安放著。

    整個超綱,阮綿能信的只有衛瑟衛將軍。他的性命是娘親所救,效忠的也只是娘親。五年前的那一場大火血殺,是他帶著幾個衷心部下潛入皇宮,為她和嬤嬤出逃拖延了時間。後來更是找到了她,聽一個十歲孩子的癡話,把已經下葬的父皇和娘親從墓裡挖掘出來,用千年冰保存著。

    如今她再度歸來,要做的第一件事並非報仇,而是……讓父皇和娘親入土為安,早入輪迴。

    她沿著記憶裡的路途找到了衛府,卻被侍衛攔下了。

    「來者何人?」

    何人?阮綿皺著眉頭思索,不能說是鳳臨,又能讓衛瑟出來相見的身份……她細細琢磨之下,笑嘻嘻開口,「我找爹爹。」

    「你爹爹?」侍衛摸不著頭腦,「你爹爹是誰?」

    「我娘說,我爹叫衛瑟。」

    侍衛一聽,喝道:「胡說什麼!衛將軍為國為民操勞半生至今未婚配,哪來的這麼大一個女兒!」

    阮綿眨眨眼擠出幾滴眼淚,「我娘說,十多年前的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衛瑟將軍身受重傷……」

    侍衛臉色變了,乾咳幾聲道:「別說了!我去稟報,見不見你是衛將軍自己的事情。」

    阮綿咧嘴笑,「多謝侍衛大哥。」

    半個時辰後,她坐在了衛府的客廳。衛將軍兩袖清風,客廳並不見富麗,簡直和五年前一模一樣。片刻後,一陣腳步聲從偏廂傳來,阮綿一抬頭,就見著了五年不見的衛將軍。

    衛將軍今年四十出頭,看模樣卻依舊是而立之年,英姿颯爽。假如他不是用如此陰厲的目光瞪著她,她會更加高興重新見到他。

    「衛將軍……」

    衛瑟眉頭緊鎖,上上下下打量她,冷道:「姑娘年紀青青,何以行這等欺詐之事。」

    阮綿呆滯,「啊?」

    衛瑟道:「十多年前,衛瑟確實傷重被衡姑娘所救,但衛瑟絕非淫邪小人,當年衛瑟已經心有所屬,與衡姑娘也只是一面之緣。」

    阮綿聽得暈暈乎乎的,到最後終於發現,原來剛才編的故事居然還真撞上個真人真事?也難怪實在的衛將軍糾結成了這副模樣……

    她在廳堂上笑彎了腰,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才發現衛將軍已經氣得臉紅了。

    「姑娘!」

    她靠近他,仰起頭讓他更加能看清她的臉,「衛將軍不認得我了?」

    衛瑟仔細看了片刻,遲疑道:「姑娘……確實有幾

    幾分面善。可是衛某自覺絕不可能做過……」

    這人,真是實在過頭了!

    阮綿憋著笑,一字一句告訴他,「衛將軍,我是阮綿。」

    ——公主,日後你是再不能叫鳳臨了……

    ——你娘親姓阮,你以後就跟她姓吧。

    ——姓阮,叫阮綿,綿裡藏針,今日藏著保命,他日定然鋒芒畢露,一血前仇。

    這名字,當年衛瑟所取,取的是綿裡藏針,鋒芒畢露的意味。可是這個實在人只注意到了字意,以至於今時今日,阮綿二字被無數人叫成了阮綿綿……這是失誤,也是慘劇,她不打算告訴他。

    「阮綿……」衛瑟茫然念了一遍,眼色陡然凝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裡迸發著光芒,像是要把她的臉看透一樣。他踉蹌著上前了一步,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很久之後,才出了第一聲,「你……你是……」

    阮綿點點頭,笑了,「衛叔叔,五年不見了。」

    「你……」

    阮綿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這個世界上,假如還有人會記得她,衛瑟一定是其中一個。如果連衛瑟都不能認出她來,那麼整個華邵還有幾個人能認出她阮綿是當年被判了「妖邪轉世」的公主鳳臨呢?

    衛瑟緩緩地在廳上跪了下去,老淚縱橫,「屬、屬下叩見……老天有眼!」

    阮綿趕忙扶起他,歎氣道:「衛叔叔別跪了。阮綿的生命是衛叔叔給的,名字也是衛叔叔給的,衛叔叔是我的再生父母,哪有爹娘跪兒女的呢?」

    衛瑟卻一時無語,末了,只是擠出一聲歎息,「老天有眼,你長大了……」

    阮綿聽了鼻子有些發酸:從十歲到十五歲,長大的五年,漂泊的五年,提著性命闖蕩的五年……可是她不後悔。如果沒有這五年,她不會認識秦思緋色,更加不會走到那個人身邊……

    「衛叔叔,我娘親和父皇呢?」他們,可還在冰床?

    衛瑟久久的沉默,沉默得她的心都懸空了。最後,他重重歎了口氣。

    *

    阮綿見到的是一片墓地,青草籐蘿,花開無數的墓地。

    衛瑟沉重地向她講述了在她走後一年發生的事:先帝和娘娘在病床上睡了整整一年,可是一年後,不知道是誰告了密,新帝知道了他藏著屍身的事,派無數暗衛層層包圍了衛府。那些都是調教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衛府損兵折將無數,終究沒能保住病床上的兩具身體……整整一年,他都在找尋他們的下落,可是直到一年之後,新帝才召見他,告訴他,城南荒郊有處墳地,衛大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一年時間,屍身被埋在下面會如何?一年後,他已經沒有了再掘墓的勇氣,他已經不敢去打擾他們安息……

    阮綿聽著,神情木然。她在外漂泊五年只為了尋起死回生的辦法,其實……父皇和娘親早就已經入土為安了?她還在生死相搏,其實卻從頭到尾是在做無用功……

    她的娘親,她的父皇,她心心唸唸了五年的人,終於連這最後一面相見都成了奢望。他們此生已矣,與她再無交換。

    「是屬下無能。」

    孤墳並非無人清掃。雖然是郊外,卻乾乾淨淨,周圍種了許多不知名的花兒,儼然是一座小小的花園。看得出守墳的人廢了不少的心思。

    阮綿搖搖頭,「不怪你。」

    衛瑟是個忠肝義膽的將軍,他已經冒了生命危險保下她的性命,還犯死罪掘墓盜屍,她當然明白,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現在怎樣?」

    衛瑟了然道:「阮小姐,陛下半月後成婚,娶的是嚴相的女兒。」

    郊外風大,只有墳地一處是避風的地方。鳥語花香,藍天碧草,美不勝收。阮綿在墳頭跪了整整一日,直到夕陽西下,衛瑟親自來勸,她才搖搖晃晃站起身。

    「阮小姐……」

    「衛叔叔,你可有辦法進宮?」

    衛瑟一臉驚愕,「你想……」

    阮綿笑了笑,不答話。

    她為復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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