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石家大山 文 / 西雲著陸
第三章石家大山
滿城大集這天，杏花村的哥兒們花一錢帶著自家要賣的東西，坐著村口李老漢家的牛車開始向城裡出發。路上一群中年哥兒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東家長西家短，一會兒說說李家狗被人打瘸了，一會又說說牛家嫁不出去的小哥兒終於定了人家，吧啦吧啦的，總之整個村就沒有他們不聊的事兒。那些沒嫁人的小哥兒都各自坐在自家阿嬤身邊低著頭，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他們正支愣著耳朵津津有味的偷聽著這些八卦。
杏花村離滿城很近，兩里地的路，趕集的漢子們都跟在牛車後面走著，不時討論著地裡的莊稼。
李老漢家大兒子李運是個漢子，今天也要去滿城，邊走邊和旁邊挨著他的石峰說：「去年咱大雍國遭了旱災，北邊比南邊好點，秋天只少收了兩成。我現在就盼著今年是個好年頭，咱老百姓也能少受點苦。」
「誰說不是啊，咱莊稼人就指著老天過日子呢，好在現在瞅著莊稼長得不錯，一直這樣下去，秋天少收不了。對了你今天趕集要幹什麼去？」石峰問。
「今天和你哥嬤把家裡存了兩個月的雞蛋還有昨天逮到的幾條魚拿去集市上賣，再買點油和紅糖，裡正家的柳哥嬤生了。」杏花村的習俗，生孩子的時候街坊鄰里要送紅糖和雞蛋。
石峰聽完李運的話忙說：「我還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家裡夠不夠送的，那我一會兒也買點。」
「哎，還是你家大山日子好過呀，一會到城裡，我去他攤子那買點豬肉。」李運想著都是一個村裡的在石大山那買不僅便宜，每次還會多給。石大山是石峰的堂弟。
「行啊，一會兒我買完東西也過去，今天人多大山應該會很忙，我去給他搭把手。」說到堂弟石大山，石峰也為他現在日子好過開心。
李運想起自家哥兒昨天說想給大山相相他娘家表弟，石大山如今日子好過，盯上他的人可不少，今天正好石峰在，李運打算先向他透透口風。
「大山今年有十八了吧，咱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有孩子了，大山現在相定人家了嗎？」
說到大山的親事，石家所有人都發愁。石峰十六那年挺快的相好哥兒就成了親，石大山倒好，從成年開始到現在，光是相看的人家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了，就沒一個看上的。
石峰一聽這個話題就苦惱地說：「沒呢，家裡阿奶天天追著大山念叨，就想問問他想要找個什麼樣的天仙，左一個不同意右一個不同意的，真是愁死個人。」石峰想起五大三粗的石大山走到哪，矮小的阿奶就念叨到哪的情形就好笑。
其實石峰有點兒猜到石大山不同意的原因，肯定和大山親阿嬤有關，家裡人應該也都知道，只是這事沒法勸，誰也不想再提起那個人，也沒準哪天大山就想開了呢。
李運又說：「既然大山沒定，你哥嬤想給大山說門親，讓我先問問你家的意思。」
「行啊，回頭讓哥嬤去家裡找我阿奶和阿嬤，他們現在就盯著大山的親事呢。」
「那好，回去我告訴你哥嬤。」
轉眼就到了集市，石峰和李運就各自分開了。
他們說到的石峰的堂弟，大名叫石磊，小名叫石大山。鄉下人都說賤名好養活所以平時人們都叫他小名，大名就上族譜和在學堂裡有人用。石大山的阿爹叫石永全，石峰的親二叔。石阿爹打小腦子就聰明，讀書的時候功課作得很好。後來家裡實在沒錢供他再讀下去，就輟學在滿城城裡找了個雜貨鋪夥計的行當。等石大山五歲那年，石阿爹不甘心一輩子就當個夥計，誰也沒商量毅然辭工做起了跑貨商人。
還別說前兩年石阿爹真掙了不少錢，不光把杏花村的土房子翻蓋成青磚大瓦房，還在滿城城裡買了個鋪子專門賣倒騰回來的貨物。那兩年杏花村裡小哥兒教訓自家漢子都會說：「你看看人家石永全，人家怎麼就能掙那麼多，你再看看你！聽說昨天石老二剛給他阿嬤買了個大金鐲子，明天我可得去瞅瞅。唉！我嫁給你都多少年了，別說金的，銀的我都沒見著過。你，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我就盼著我家大小子以後能掙給我。」說的每個聽了這種話的漢子都很無奈。
眼紅石永全掙錢挺多，杏花村有幾個漢子央求著石阿爹想跟著一起出去跑貨。石阿爹見都是一個村的，阿爹阿嬤，大哥一家還有自家小哥兒和孩子都還要在杏花村生活，不太好拒絕。再說自己一個人帶的貨也供不下整個滿城，錢誰掙不是掙，還不如便宜自己村的人呢。
在之後的日子裡，石阿爹帶著本村的三個漢子不停地往返於滿城與京城之間。
石阿爹是什麼賺錢多就倒騰什麼。最近幾年滿城特產的黑玉果在京城很受歡迎，現在倒賣這個的人還不多，所以完全不用擔心賣不出去，而京城裡盛產的雲錦絲綢也是滿城大戶人家做衣服的首選布料，在滿城雲錦供不應求。除了主要倒賣黑玉果和雲錦，沿途經過的城鎮裡如果有賺錢的物件，石阿爹也會買進來，等到價高的城裡再賣出去。
春去秋來，一年的時間眨眼過去了。當初跟著石阿爹的人一年掙到了以前十年都掙不到的錢，到分錢的時候全都嚇了一跳，他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等錢真到了手裡，一個個的笑瞇了眼睛，再跑貨的時候所有的漢子們都幹勁十足。
等杏花村不願意出來闖蕩的人打聽出這些漢子掙了多少錢時，整個杏花村沸騰了。那些漢子的當家哥嬤天天在村裡炫耀他家漢子掙了多少錢，聽得村裡的漢子更加眼紅，看著自己累死累活一整年還不如人家一個月掙得多，別提多窩心了。有些小心思的，想多找幾個人再和石永全說說，也把他們帶上吧。
古有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還沒等杏花
村裡想加入石阿爹一行的人有所行動，官府突然傳出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滿城。
原來石老爹帶領的商隊和另一個同行的商隊經過落霞谷回滿城時，被盤踞在落霞山上的土匪殺人掠貨，加上押貨的鏢師整整八十人沒留下一個活口。
落霞山位於滿城城外三十里，山上土匪聚集成幫，官府剿過幾次，久沒攻下就罷了手。之前落霞山上的匪賊從沒殺過人，只收些過路費，滿城知府看他們鬧得也不大就沒再管了，畢竟每年過節的時候落霞山都會識趣的給「孝敬」。
這次落霞山匪寇的殘忍行徑令人髮指，滿城知府怕朝廷嚴懲，馬上向周鄰幾個城借了不少兵，加上滿城護城兵一起強攻落霞山，爭取戴罪立功。
只用了九天抓住了匪首胡三郎，落霞山被破。據胡三郎交代，當時他收完石阿爹他們的過路費就回了山寨，沒想到他的弟弟，山寨二把手胡四郎又帶人追了上去。
胡四郎是個貪財好色之徒，平時仗著哥哥的威風在山寨裡說一不二，身邊又有許多恭維的人，時間長了他就覺得他們胡家兄弟在這一帶無人能敵，沒看到官府都治不了他們嗎。
最近幾年石阿爹多次經過落霞谷，每次都帶著滿滿幾車的貨物，次數頻繁的讓胡四郎記住了他，並打起了他的主意。這次石阿爹把手頭能動的所有的錢都買了京城新出的一種從番外引入的動物毛皮，這批貨只要脫了手就能掙一千兩的白銀，所以這次車隊的馬車比之前多出好幾輛，也是因為這才讓胡四郎下定決心幹他一票。
本來胡四郎沒打算殺這些人，他是有些混，但也沒到傻的地步。這出不出人命是有本質的區別的，沒出人命什麼都好說，只要死了人，不用說官府，就他哥胡三郎也不會放過他。胡四郎搶了貨就要走，可石阿爹不幹了，這可是他辛辛苦苦多年打拼的大半家產，沒了這些貨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嗎。石阿爹也是仗著以往落霞山上的土匪不殺人，才敢連同杏花村的漢子一起和土匪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