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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第二十章 桂花糖 文 / celiacici

    話說前一晚,正德皇帝與江彬見了貿然來訪的吳瓶兒皆是一怔。一今日方嫁入王府的王妃,洞房花燭夜竟跑來皇帝的臥房?本朝雖風氣開放,煙花之地比比皆是,男子也大都喜好在外頭偷腥,然良家女子卻依舊持著「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信念,寧願獨守空房也不願讓街坊鄰居笑話。

    「王妃夜半來此,似不合禮數……」江彬見正德皇帝不動聲色,便堵著門口道。

    吳瓶兒一笑,呵出一團白氣:「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今日倒是二喜都佔全了。」說著向正德皇帝伸出手道:「吳沁,二零一二年穿越。」

    正德皇帝一愣後,猛地將人拉進來合上門道:「你怎知……?」

    「皇上言辭間熟悉得很,卻也吃不準,便來問問。」

    「程孟,重生。」正德皇帝握住了吳瓶兒再次伸來的手。

    「嘖——程先生命真好,重生當皇帝,哪像我……」吳瓶兒歎了口氣。

    「這不也嫁了個王爺嗎?」

    「我可不想守活寡。」

    正德皇帝一聽笑了:「借一步說話?」

    於是,便有了當下吳王妃找上吳太醫的橋段。

    吳傑在吳瓶兒亮明身份後,與她來到花苑假山後密談。吳瓶兒解釋完昨晚與正德皇帝的相認後,開門見山道:「你應知王爺為何娶我。」

    吳傑不語,只聽吳瓶兒繼續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但你我合力而為,指不定可教他回心轉意。待事成之後,說服他休了我,再給我找個好婆家。」

    吳傑對吳瓶兒提的要求頗有些意外。

    這般聰慧圓滑的女子,想要的,卻只是相夫教子的平淡?吳瓶兒似也看出了吳傑的疑惑,淡然一笑道:「人各有志,從前太要強,落了個孤家寡人,如今自當好好珍惜。」

    吳傑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吳先生算應了?」

    「王妃打算如何行事?」

    「待我觀察些時日。」

    寧王府裡的上上下下熱鬧了幾天發現,新婚的寧王大人臉色越來越差。原因要從寧王大婚後的第三日說起。那日,寧王朱宸濠聽完奉祠與典儀關於元日焚香敬天地、祭列祖的安排與查看了年節送禮清單後,前往圜殿,聽張沖匯報練兵情況。照例,朱宸濠要繞個路去瞧瞧他的寶貝兒子。往常這時候,朱宸濠悄無聲息地道來時見到的都是吳傑抱著小兔子在芙蓉榭曬太陽,但今日,他遠遠地就瞧見吳傑抱著小兔子坐在鵝頸靠椅上,身旁挨著的卻是他剛納入府的王妃吳瓶兒。吳瓶兒倒是半點都不避諱,下人守在邊上,他仍和吳傑談笑風生,還時不時逗逗童言無忌的小兔子。

    被戴了綠帽的朱宸濠一氣之下扭頭就走,當晚就讓典儀去找吳瓶兒。典儀在說教了一通婦人之道後,吳瓶兒只回了句:「似乎與吳太醫有染在先的,並非妾身……」

    典儀噎住了。的確,他家王爺發病時被吳太醫摟在懷裡、壓在桌上、按在樹上親吻那是家常便飯。全王府上百號人都瞧見了,王妃知道也只是個早晚的事,於是鎩羽而歸。

    翌日,王府上下照樣看見與寧王分房睡的王妃和眉目如畫的吳太醫抱著小兔子在庭院有說有笑的,兩人還一同牽著小兔子去找了典膳宋師傅,鼓搗了好幾個新菜。但朱宸濠所不知道的是,兩人談話的內容大抵是這般:「看這兒了?」

    「瞪許久了!」

    「孟宇再過來些!」

    「吳太醫,有點擠……」

    「擠擠就有溝了。」

    「別帶壞孩子!」

    「你擠擠也會有的。」

    「我要溝做什麼?」

    「讓王爺溝裡翻船。」

    「……」

    最後,三人在宋師傅的指點下做了五盤菜,菜端上來,寧王卻遲遲不來。小兔子不安地坐在位置上,伸長脖子張望。吳瓶兒讓丫鬟去請了三次沒用,眼珠一轉,對一旁的小兔子道:「小糖球,不如你去請你父王?」

    被裹得嚴實的小兔子看看吳瓶兒,又看看吳傑,垂了眼道:「父王不會應我的……」

    吳瓶兒笑著點了點小兔子的鼻子:「後媽教你個必殺技!」

    片刻後,小兔子朱孟宇便顛著兔尾巴來到了圜殿門外。經通報後,小兔子得以入殿內,兩個魁梧的男子和一個冷著臉的寧王,在看到小兔子進來以後同時神色一變。

    小兔子穿了一套毛茸茸的粉色兔寶寶連體睡衣,頭上豎著兩隻短小的兔耳,胸前白肚皮,身後一隻毛球尾巴。這是吳瓶兒和吳傑一同縫製的殺手鑭,本想晚些拿出來的,但吳瓶兒說,擇日不如撞日。於是變身後的兔寶寶眨巴著大眼睛站在發愣的大兔子跟前,揚起小臉,伸出小手,奶聲奶氣道:「父王抱……」

    張氏兄弟虎軀一震,朱宸濠退後一步。張錦給張沖使眼色,張沖一躬身道:「王爺,我等先行告退。」

    朱宸濠點了點頭,兩人便識趣地帶著一干僕從一同退下了。

    俯視著依舊朝他伸出手的滿懷期待的小兔子,一盞茶的功夫後,朱宸濠臉紅了。確定四下無人後,他彎下腰,一把將小兔子抱了起來。這毛茸茸的觸感,粉嫩嫩的兔耳,還有手心蹭著的毛球尾巴……兩抹緋紅順著臉頰爬上寧王大人的耳根。

    當面紅耳赤的朱宸濠抱著興高采烈的小兔子來到桌前坐下時,吳太醫朝吳瓶兒比了一個「ok」的手勢,吳瓶兒伸出一根食指,從吳太醫的「o」中穿了過去,隨後插插拔拔,插插拔拔……吳太醫默然,忽然想起一個成語,叫「引狼入室」……

    飯後,張錦神神秘秘地和朱宸濠耳語幾句,朱宸濠只好放下毛茸茸的小兔子隨張錦去了。張錦帶著倉大使和庫大使匯報完情況並得到批復後,又和朱宸濠一同前往圜殿。路上張錦忍不住道:「王爺沒聽著下頭傳的那些個閒言碎語?」

    朱宸濠步子頓了頓,張錦接著道:「吳太醫與王妃這般逾越,恐有損王爺名聲……」

    這話可算戳中了朱宸濠的軟肋,朱宸濠對吳瓶兒是有虧欠的,他能給的,不過是個名分。但吳瓶兒無所顧忌地在王府裡與吳傑打情罵俏也確實有些過了。那日,面對無功而返的典儀老先生,無法以身作則的朱宸濠也只能吃癟,這事,自然算到吳傑的頭上,他竟背著自己……

    「今日之內,我定給王爺一個交代。」

    朱宸濠一怔,和張錦同時回過頭來,就見了站在他倆身後的吳傑。吳傑手裡提著一籃蘑菇,正要去找典膳宋慕。朱宸濠知他聽了方才兩人的對話,尷尬地別過臉去,張錦倒沒覺著什麼,「哼」了聲心道量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然而當晚,當面對各抱著一床被子站在朱宸濠屋外的一大一小時,張錦深深地後悔了。張錦還未來得及稟報,被驚動的朱宸濠已走了出來。他看看抱著被子的吳傑,又看看拉著吳傑衣襟的小兔子。

    「我來給王爺一個交代。」吳傑一臉坦然道,「我與王爺同起同臥,謠言便可不攻自破。」

    張錦「呸」了聲,恨不得抽刀砍了這恬不知恥的吳太醫,朱宸濠也覺著是可忍孰不可忍,待要發作,吳傑卻忽地將被子往張錦手中一塞,抱起穿著連體睡衣的小兔子舉到朱宸濠跟前:「可想抱?」

    一時間,鴉雀無聲。

    那圓滾滾的小臉,粉嫩嫩的兔耳,白花花的肚皮,毛茸茸的尾巴……

    寧王大人臉紅了。

    「他沒我睡不著……」吳傑趁熱打鐵,小兔子配合地點點頭。

    於是寧王大人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當晚,據典膳宋師傅回憶,柴房裡有一人一直劈柴到天明,嘴裡不停嚷著:去你娘的交代!早晚要你小命也交代!」

    翌日,吳太醫「冬日送溫暖」的善舉便被一傳十十傳百,王府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吳太醫與吳王妃的謠言是不攻自破了,但吳太醫與寧王舊情復燃之說如星火燎原。朱宸濠倒不怎麼在乎這些,快年節了,諸多事務等著他拍板,左長史劉卿板著臉,跑得倒還算勤快。朱宸濠體質差,忙起來便不怎麼注意保暖,吳太醫給他做的手籠也沒想起來用,很快便生出兩個凍瘡。吳傑如今又恢復了往日對朱宸濠無微不至的照料,見了那兩顆凍瘡自然是萬分心疼,當晚便調好了活血的膏藥,捧著朱宸濠的手給他抹了細細按摩。

    朱宸濠坐在圓桌前,另一隻手捧著本史書,卻是半天都不曾翻上一頁。吳傑知道大兔子彆扭,也不揭穿他,待給他兩隻手都抹上藥膏按摩後,便去給小兔子洗澡。小兔子被洗得臉蛋紅撲撲身子香噴噴地抱出來,塞進大兔子懷裡。吳傑也脫衣上床,攬著大兔子小兔子開始講故事。吳傑上知天地理,下知時政軍事,給父子倆講的,更多的是各地的風土人情與奇聞異事。小兔子聽得津津有味,大兔子雖也好奇,但對吳傑說的親身經歷始終抱著懷疑態度。他雖然沒出過什麼遠門,但這些地方在哪兒他還是知道的。就這麼粗略一算,吳傑要跑完這些地方起碼得用上半百年。吳傑看朱宸濠心不在焉的,還道自己講的這些勾起他行動受限的鬱鬱寡歡,於是便轉移了話題。又講了沒幾句,小兔子打了個哈欠,吳傑便下床熄燈。

    其實最初那一晚,三人是睡兩床被子的,但吳太醫和大兔子就小兔子究竟鑽在哪床被子裡這一問題產生了嚴重分歧。最後小兔子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搖晃著尾巴爬出來,抽掉了吳太醫的被子,加在他父王的被子上,隨後在他父王的雙層被窩裡拱出一個洞,拖著吳太醫鑽了進去……於是便有了兩隻兔子一隻狐狸同床同被的情景。

    睡前,吳傑照例送上晚安吻——先親一下小兔子的額頭,隨後摀住小兔子的眼,親一下大兔子的唇。這樣蜻蜓點水的吻,還未回過神來就已悄然而逝,故而大兔子在錯失初次的抗議良機之後,便再無翻身之日。幸而吳傑發乎情止於禮,並不曾有所逾越,而這個不曾間斷的晚安吻,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種習慣。但寧王大人並不知道,睡在他床上的一大一小,曾在與他同床的翌日有如下對話:「昨晚留意沒?」

    小兔子點點頭:「父王胸前有塊硬硬的……」

    「腫塊?」吳瓶兒湊過來道。

    吳傑沉默片刻後道:「是我送他的玉牌……」

    吳瓶兒拖長音「哦——」了聲:「他掛在脖子上,是怕你發現?」

    「只為養玉罷了。」

    「皇帝送他的玉比你名貴得多,怎不見他貼身養著?」

    吳傑給小兔兒按摩手的動作頓了頓,吳瓶兒「嘖」了聲:「你又不是不知他彆扭。」

    吳傑聽了卻並未有多寬心,只將目光投在不遠處正德皇帝送來的懶洋洋地曬太陽的長頸龜身上。吳瓶兒讓婢女取來厚襖給睡著的小傢伙蓋上,對身旁仍望著遠處若有所思的吳傑道:「這回大婚,他沒請二位姐姐。」

    「他是庶子。」

    是庶子,所以得不到應有的關懷,只能看著兩位百般排擠他的姐姐在父王跟前受盡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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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上回你說與我的,他雨時的失態,既是沒什麼病症,莫不是與心病有關?」隨後吳瓶兒便憑著她的之前職業的經驗,深入淺出地分析了朱宸濠的庶出背景與他性格成因的關係。

    吳傑深思良久後頗為欽佩道:「吳小姐既有如此能耐,何必還要我親自掛帥?」

    吳瓶兒嚴肅道:「因為你有一樣我沒有的東西。」

    吳傑低下頭,吳瓶兒「嗷——」地握住吳太醫肩膀使勁搖晃:「我說的是你對他的感情感情感情!」

    一對酒窩深深,小兔子迷茫地睜開了眼。

    陽光灑下午後的慵懶,浸染著梅花幽香的暖意,小兔子迷迷糊糊地想,晚上定要再偷吃一勺桂花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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