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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蛇本性 文 / 司澤院藍

    江思齊和杜英的那點動靜,和蘇由、靳勝比起來基本等於沒有,自然也就不會被注意到。反正晚飯一切順利,直到鑽帳篷。

    因為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他們原先上排雲山的時候是一人一頂小帳篷。後來出了事,幾人商量過後,就把該換的裝備全部換了一通——

    帳篷改大,這樣才能塞進去倆人,可以互相照料。至於睡袋,現在是夏天,為了舒適起見(可以小幅度打滾翻身),本來買的都是雙人的。

    所以現在,四個大男人,對著三個雙人睡袋發起了愁。

    「我守夜。」杜英再次道。因為他覺得,江思齊肯定不想和他一起睡,而他肯定不想和蘇由一起睡;剩下一個靳勝……算了吧,看對方的態度,沒嫌棄他同行就不錯了!

    這話擺明了是先撇清干係。而且這麼一來,立刻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三個人三睡袋,不是正好嘛!就算要同一個帳篷,那好歹也不會有什麼太尷尬的事情發生,對吧?

    蘇由習慣性覺得不好。他一貫屬於照顧人的那種類型,特別不適應被別人照顧;好吧,就算現在別人是個別樹也一樣。「不行,」他簡單道,「我的睡袋給你。」

    「那你呢?」杜英條件反射地問。

    蘇由看了看江思齊,又看了看靳勝——這時候的情形明擺著——最後開口道:「我照顧小齊。」

    江思齊原本控制著自己不要露出眼巴巴這樣明顯的表情,也不想讓自己顯得過度失望或者高興過頭;但這個答案太中他意了,實在忍不住要笑出來。但他至少成功地在露出足夠清楚的表情之前低下頭,把笑硬憋回去,結果變成了一串咳嗽。

    靳勝冷眼看著。他知道這時候說沒什麼用處,所以只盯了蘇由一眼。不管怎麼說,他說他相信蘇由,那絕不是客套話。換句話來說,沒人能逼蘇由做他真正不想做的事情。

    杜英左看看又看看,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蘇由照顧江思齊,那就肯定一個帳篷了;然後,他,要和,靳勝,睡一塊兒?

    靳勝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微微揚眉,臉上線條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杜英一晃神就想到了秦廟裡靳勝也是這麼盯著他的,一下子評價就只剩性感了。當然,如果有那些黑白方勝紋,那就更符合危險美學。

    誰都不吭聲,以至於蘇由只能繼續問:「誰有意見?可以說出來。」他這麼說的時候,多給了靳勝和杜英一個眼神。

    「就這麼著吧。」靳勝當然能看出杜英的表情變化。從驚訝、擔心到欣賞,這三種情緒切換根本用不了兩秒鐘,而且最後都歸於平靜。

    他現在終於意識到他為什麼總看杜英哪裡不順眼了——因為杜英出戲太快。又或者說,杜英從不會在某一種特定情感裡停留太久,十成十地客觀冷靜。他自認自己也能做到理性,但絕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切換完畢。

    是因為本來就不是個人的緣故呢,還是生存太久剩下的本能?

    靳勝突然生出了點興趣。他想他知道該怎麼解決他的問題了。

    晚上依舊輪流值夜。江思齊白日裡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於是幾人商量好,讓蘇由先值前面兩小時,後面靳勝和杜英平攤。這樣一來,江思齊先進了帳篷,而靳勝和杜英前後鑽進另一個,立刻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就算是雙人帳篷,那地方也不大。杜英垂著眼睛,催眠自己沒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專心致志地把睡袋鋪開來。他是如此小心,以至於最後給靳勝騰出來一大塊地方。

    靳勝皺了皺眉。「過來點,」他沉聲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杜英無話可說,只得挪了挪。靳勝對他特別沒耐心,不能說都是靳勝的錯。甚至該說,他自己的問題更大些。

    這簡直就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了……靳勝一直盯著杜英看,這時候冷不防冒出個想法來。但他下一秒就只想把自己拍回去——媳婦你妹啊,誰媳婦?他總不會被蘇由一句話洗腦了吧?

    杜英把睡袋弄平整,然後打算鑽進去。但他隨即又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睡袋是蘇由的,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蘇由的煞氣。他要是真睡了,搞不好能直接睡暈厥過去。

    這讓他張著袋口猶豫不決。煞氣這種事不該他說,他也不想讓自己變成棵枯木,所以……?

    靳勝已經坐在了自己睡袋裡,看著杜英舉棋不定。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杜英在苦惱的問題,所以這種情形在他眼裡看來就是某種欲拒還迎。

    所幸他一貫謹慎,並不會自我感覺過度良好。「看起來你還不太困,」他道,「正好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杜英如蒙大赦,趕緊放下袋口。雖然他覺得靳勝的問題八成也會很頭痛,但總比煞氣好對付。「怎麼?」

    靳勝的視線從杜英的手移到蘇由的睡袋,然後落回杜英臉上。「我想你沒那麼健忘吧。」

    「我……」杜英立馬就確定,靳勝真的知道了。不能說意外,也不能說歡迎,所以他只能半苦著張臉:「那只是個意外。你忘記它就行了。」

    靳勝左邊眉毛挑起來一點。「你這麼說的話,是指你已經忘記了嗎?」

    「如果你不再提,我們都可以做到。」杜英避重就輕。他讓自己直視靳勝,顯得更有自信和說服力。

    靳勝不動聲色。「你就不問我怎麼知道的?」

    「重要的不是過程,是結果。」杜英很快回答。

    「所以那件事在你看來也是過程。」

    靳勝的反應更快。「不,說不定連過程都不是;就和你說的一樣,只是意外。你的結果從來只有一個,就是排雲山,對嗎?」

    雖然語氣裡沒什麼特殊感情,但從越來越快的語速推斷,杜英覺得靳勝不太高興,而且是越來越不高興。可他不想激怒靳勝,他只想安安穩穩地給排雲山取回一杯崑崙觴,僅此而已。

    也就是說,他無法反駁靳勝,因為靳勝說的的確都是對的。

    看他沉默,靳勝哼了一聲。「也許由子在這點上說的沒錯,你至少不會故意欺騙我們。」他這麼說,突然欺身向前,一隻手按到蘇由睡袋上。

    杜英被他的動作逼得往後退了下,結果就一屁股坐了下去。「你幹什麼?」話剛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夠白癡的——這台詞怎麼像個將被劫財劫色的女人?而他很不幸,兩樣都沒有。

    而就和心有靈犀一樣,靳勝和他想到了同樣的地方。「你變成女人是什麼樣子的?」彷彿覺得這問話有種暗藏的調戲意味,他停頓了下,又補充道:「木蓮說,你們花期變成女人會好過些。」

    杜英頗為驚訝。

    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問的?要知道木蓮木荷早和他們散伙了,靳勝要問,只能在還沒離開排雲山的那半天裡問。而那時候兵荒馬亂,靳勝還記得這個?

    看起來他果然遇到了一個麻煩——靳勝很可能不接受他意外的說辭!

    「看起來你都記得。」靳勝端詳著杜英臉上的表情,湊得更近了一些。「把過程說給我聽。」

    就算杜英自認為自己已經身經百戰,這會兒也老臉一紅。叫他說什麼啊……當著人面,描述自己和他的做愛過程?救命,還有比這種事更操蛋的嗎?

    但靳勝覺得這件事理所當然。他從來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發生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覺得,要解決這問題,就得先弄清楚這問題。

    「你就當那次你自己解決了,不行嗎?」杜英放軟語氣。他有點後悔自己在秦廟裡走錯路,但來不及了。

    「如果事實是這樣,那我當然能這麼認為。」靳勝回答,靠得更近了些。「但現在不是,」他一邊說一邊搖頭,抬手摸上了杜英臉頰,「所以你不說的話,我只能用別的方式來逼你說了。」

    「別的方式?」杜英根本躲不開這種觸碰。其一,他背後就是帳篷了(好吧這對木精來說是借口);其二,那隻手上傳來的不僅僅是溫度,而是他所熟悉的某種東西——

    炙熱的氣息,歡愉的顫抖,還有隨之而來的、傳達到四肢百骸的陶然欲醉感。這和他腳下的煞氣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極端,天性在驅使他趨利避害……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方式。」靳勝假笑。但他馬上就察覺到,他手底下的肌膚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升溫。還沒等他對此發表意見,杜英就撲了過來,兩人堪堪打了個滾,在帳篷邊停住了。

    「我當然知道。」在下的杜英一隻手按在靳勝唇上,截走了話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讓你知道更多。」這麼說的時候,他的手沿著靳勝的肩背探下去,在尾椎骨位置順了兩下——

    靳勝從來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開關,尤其是情|欲的。但杜英這兩下無疑觸動了那開關,以至於他真覺得身體裡有隻野獸咆哮著要衝出來,急需發洩——

    「你對我做了什麼?」靳勝粗聲問,極力壓抑自己愈發沉重滾燙的呼吸。短短幾秒鐘功夫,他瞳孔就已經從黑色變成了赤紅,再變成金黃的豎瞳;只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你本來是什麼。」杜英技巧性地回答。靳勝固然覺得自己被操控了而不好受,但他也已經忍不住了;那鋪天蓋地的氣味淹沒了他,讓他只能抓緊身上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抓緊唯一一塊能夠得到手的浮木。

    外頭,篝火旁的蘇由瞄著微微晃動的營帳,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奉上~

    明天搞不好繼續滾床單,哦不,滾睡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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