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只怪你有太多琢磨(02) 文 / 連城女子
傍晚時分,斜陽映地,晚霞像火焰一般燃燒,紅了半邊天。暮色沉沉,黃昏無聲落在這座繁華鼎盛的海濱城市之上,海面湖底,都倒映著落日殘照。陸司淳上身穿了一襲白色絲質襯衣,下面配了一條深色長褲,形容清雋。倚著車門而立,身姿高大頎長,卓穎不凡,風度翩翩。
餘生出來時,一眼便看到了他,她走到他跟前,幽幽說道:「你終究是過來了。」
「枝枝不歡迎我?」他微微一笑,眼裡流轉出柔和波光,一絲絲笑紋,也從眼角裊裊散開。
餘生不置一言。
「上車吧。」
他打開車門,以眼神示意餘生上車。餘生躊躇須臾,便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因為正是下班高峰期,車窗外是如長龍一般緩慢前行的車流。車內氣氛壓抑,音響播放到陳奕迅的歌,他在耳邊寥落地唱:「寂寞攀附在等過的門,地板裂縫在時間的河,愛與恨總是一線之隔……秈」
餘生落下車窗,看著天外的紅霞一點點將澄藍的天空滲透,眼裡朦朧如薄霧未散,晚風吹亂了她的長髮,絲絲縷縷糾纏起來。
「枝枝,你想吃什麼?」陸司淳抬眼從後視鏡裡望向餘生,見她歪著腦袋望向窗外,神情寂寥,不知在想些什麼,便問了問。
「隨意吧。」餘生伸出手來托著腮,十指纖纖,玉一般的瑩白剔透。
「看你心情寥落,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的樣子,咱們不如去川菜館吃火鍋。辣辣你,上上火,脾氣就來了。」
「說什麼話呢。」
聽了他的話,餘生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去吃火鍋。」陸司淳也笑,他的聲音溫潤低,十分好聽,像珠落玉盤一般,清朗性感。
兩人抵達川味火鍋店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許多人。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點了鴛鴦鍋。稍稍等了一會兒,美味可口的火鍋與菜點就上來了。陸司淳將油碟準備好,放了香菜、蔥蒜、耗油,再遞給餘生,「以前我們常常過來吃火鍋,不知道……你現在吃不吃得慣?」
「的確……自從失憶以來,我從未吃過火鍋。但既然以前喜歡吃,現在應該也沒什麼問題。」餘生接過油碟。
「嘗嘗這個……」陸司淳將燙好的嫩鴨腸夾給餘生。
「謝謝。」
餘生小心翼翼地夾起來,淺淺地嘗了一小口。那鴨腸的確鮮嫩爽口,十分好吃,只是那辣意慢慢地散開來,從舌尖滑到喉頭,一點點燃燒起來。她微微瞇上狹長的眼眸,辣得直吸氣,「好辣,水——」
陸司淳眼裡笑意盎然,忙遞給她飲料。
餘生喝了一大口飲料後,那口腔舌頭的辣意才稍稍有些緩解,她紅著一張小臉,眼裡蘊著清淺的細光,「大約是很久沒吃辣的了。」
「多吃點就不辣了。」
陸司淳瞧著她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眼裡的冷漠褪去,捲出一片淡淡笑意。餘生略一抬眸,便發現他充滿玩味的目光,眸子一轉,忍不住曼聲笑道:「姐夫專門帶枝枝過來吃辣的,大約是在懲罰枝枝今天說的那些絕情話吧。」
「不要叫我姐夫。」他微微一笑,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瞳漸漸黯淡下去,深不見底。
「可你本來就是我姐夫。」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聞言,餘生眼簾淡垂,濃密細長的眼睫毛在眸底留下一片淺影,她仔細地用筷子挑著油碟裡面的香菜,眉間倦意淡淡。忽然抬起頭來,眼波一漾,恰好瞥見陸司淳含笑看著她,四目相對,她臉刷地就紅了。
「怎麼不是了?」她說。
陸司淳則笑而不語。
吃到一半時,陸司淳看到餘生吃著各種火鍋菜,神情專注,像是什麼都打擾不了的樣子,便忍不住調侃道:「現在吃得習慣了?」
餘生嗯了一聲,「覺得挺好吃的,就是辣了點。」
喝了一杯水,她抬起頭來,滿額頭都是晶瑩剔透的汗珠,用手扇了扇風,「感覺喉嚨裡都在冒火。」
陸司淳又是一笑。
吃過晚飯後,陸司淳將餘生送回她住的那個公寓樓下。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夜風淡淡,在滿庭的綠樹繁花中流走,引起簌簌低鳴一片。週遭幽幽冶冶散發著夜來香,陸司淳站在花枝下,長身玉立,旁邊暈黃的景觀燈光將他清雋的影子拖得老長。
餘生禮貌與他告別。
他溫一笑,說:「記住我的話,以後別叫姐夫了。」
「不叫姐夫,那叫什麼呢。」餘生懶懶抬眸,忽然盈盈笑開,旁邊花枝搖曳,被燈光影影綽綽打出一道寥落的影子,就落在她水一樣的眸心。
不待陸司淳回答,她驀然轉身,不理解地問:「一直都叫你姐夫,為什麼現在突然不叫了?」
「枝枝——」他拽住她纖細的皓腕,說:「因為不適合了。枝枝,我並不想做你的姐夫,也不願意總是以姐夫的身份
來照顧你。」
餘生腳步一滯。
沉默一晌,她回眸來看著他,眼前的男子,清雋而溫潤,其華灼灼。旁邊景觀燈的光線淺不盈尺,一絲一縷,縈縈繞繞攀到他身上去,勾描出他挺拔頎長的身姿,翩翩如玉。
便問:「那叫你什麼?」
「司淳,喚我司淳。」他溫柔地看著她,聲音也像籠入一團*的水中,軟軟柔柔傳進她耳中,撥動心弦,酥酥麻麻的。
「好。」餘生斟酌一晌,到底點了點頭。
陸司淳抱了抱餘生,餘生實在是瘦,纖柔單薄的身子依偎在他懷裡,恍若無物,只有骨架子,纖纖腰肢也不盈一握。他正在惆悵間,餘生嗅了嗅他的衣襟,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說:「快回去洗澡吧,一身的火鍋味。」
他方纔還溫潤的眸子,這會已變得陰雲密佈,黑了臉,便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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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淳回到自己住的公寓之後,他在地下停車場泊好車,便坐電梯上了自己的私人空間。32樓,200平米的複式小公寓,360度的全景景觀落地窗。打開門,他摸著黑走進房間,正打開燈,想褪去白色絲質襯衣,去浴室把週身的火鍋氣息洗掉,就被嚇了一跳。
原來偌大黑暗的房間裡,還有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
是chloe。
她鬆鬆垮垮地穿著他的白色襯衣,下面光著兩條修長白皙的腿,只穿了一條黑色的底.褲。襯衣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裡面黑色胸若隱若現,露出幾點妙曼春.光。她正抽著煙,嘴裡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臉上的神情也寥落不堪。
見他冷冷看著她,她伸出染了大紅蔻丹的指甲,掐掉煙蒂,說,「osborn,你回來了。」
他沒有說話。
她將煙頭擱在透明的煙灰缸裡,站起身來,慢慢走近他,一身的酒味撲面而來,讓他微微皺了眉頭。她曖昧地瞅了他半晌,醉眼如絲,忽然抱住他,輕輕瑟縮進他的懷裡,「osborn,我不想離開你。」
「對不起,chloe。」他沒有推開她,卻僵直了身體。
「為什麼……」
她在他懷裡委屈地哭了起來。他到底是她深愛的人,而且是銘心刻骨的愛,這三年來,她全身心地為他付出,如今,他竟然為了一個什麼都不如她的女人,要將她拋棄。她想不明白,也委實難以放下。
「沒有為什麼,chloe,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陸司淳抬起手掌,輕輕摩挲她頰側細發。
「可是我放不下你。」
她滿眼是淚地望著他,踮起腳尖,就要來吻他。陸司淳轉過臉,不動聲色地躲過了她那個吻,「對不起,chloe。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陸司淳……」她吻了個空,頹然站在原地,攥緊他衣襟的細長手指也漸漸鬆開了,在空中劃過一道蒼白的痕跡。
他看了她一眼,眼裡的疏離生分讓人心碎,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她,褪去腕表,一顆顆解開襯衣扣子。
「那你離開我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餘生?」她依舊不肯罷休,執意要知道答案。
「chloe……你現在應該好好準備拍戲的事。我的女主角,你是最美最優秀的,不應該在這裡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哭泣。」話畢,他轉身便進了浴室。
聽見浴室門咚地一聲關得緊緊的,chloe徒然大笑出口,竟笑出了眼淚。週身無力,她蹲下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凌亂的黑長卷髮蓋滿單薄的肩。
到底忍不住摀住臉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