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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逆血唐朝——《西域記》44 文 / 魔吟七曲

    「砍手也是罪孽,一樣不可行!」玄奘丟下話先行奪門而出。

    颯秣建國王的此舉唐僧一行最先不知情,動靜大了以後一打聽才發現是自己惹出的亂子,六人連忙隨著人-流彙集的方位趕往法場去阻止。

    百姓蜂擁在街道上,唐僧的五名弟子暗下用力分人開路才將他及時地送到王宮附近的法場。

    法場上,兩雙手已被牢牢綁縛在刑台,蒙面的行刑者持斧站立一旁。驚恐畏懼的哭喊聲響徹四周,有受刑之人的,還有他們家人的,氣氛陰煞無比窀。

    一股巨大的力量繼續分流人群,被莫名拉開的人驚恐萬分,他們回頭瞪眼看著身後大步踏來的前兩人及身後四人。

    詭異的力量,特殊的長相,以及其中只露眼睛的怪人叫眾人的焦點迅速轉移到這數位神秘莫測的來者身上,蒙面力行的孟贏溪無形中既是佐證了「蒙面飛煞」的存在,但同時她又令周圍的人增加了更多的迷惑:「僧侶果然邪惡,真有『蒙面飛煞』!好可怕的東方妖邪,無端就能隔空驅趕人!」

    很快,孟贏溪於師弟們便伴著玄奘來到了國王附近。

    颯秣建國的國王居高臨下親眼目睹了能在水洩不通的人群裡行走自如的東土大唐僧人們,他心下不由得一緊,汗顏推測著這「蒙面飛煞」恐怕並非空穴來風的虛假捏造,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尊王且慢!」

    唐僧幾步使近,急禮道:「貧道參見尊王,這些百姓與貧道的兩名弟子發生衝突實在是因風俗所致,罪不在其身,反而在貧道的弟子一方,萬萬不可行以刑法,還望尊王深思,以佛法禪理為重,刀下留情。」

    眼見國王不作聲,似乎還有所猶豫,唐僧立刻用高言為其定心,「尊王本大德,受戒更滋養出無比的胸懷,王者的寬仁與氣度定能讓眾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佛法的慈悲為懷。」

    玄奘為解脫受刑之人而隨心任用的「風俗」二字歪打正著切中了要害,帽子話又套住了人,使得本就對其身邊的蒙面弟子心存忌憚的颯秣建國王不便硬來,再則受戒餘溫猶存,勢必影響行為舉止,他當然地做了個順水人情。

    「想不到玄奘法師竟是如此的寬宏大量,對弟子所受之辱絲毫不計較。」

    颯秣建國王站起身來對著刑場揚聲道:「那好,既然是玄奘法師親自求情,那本王今日就饒了你們,留下你們吃飯的手……不過,最低限度的懲罰依然不可免除。」

    他頓了頓,再次道:「鞭刑二十,以作警示。」

    鞭刑二十雖然也不輕,但皮肉之苦畢竟遠勝於斷手殘疾,刑場周圍那是一片歡呼。

    颯秣建國王自己也展露出了一絲笑容,這麼做既保全了他管束天下的威嚴,又讓人們看到褻瀆佛教和僧人的下場,恩威並施,一舉兩得。

    百姓們心下感慨萬千,在國王處理兩名主犯的過程中,這位遠道而來的東方邪僧沒有一味冷眼旁觀,他想的不是如何懲戒肇事者,如何安撫兩名弟子,而是將大事化小,解除迅速積澱的恩怨,這讓原本在颯秣建國受到歧視和排擠的佛教抬起頭來大放光彩、重新樹立在民眾中的形象。

    許多目光大膽地停留在了孟贏溪的身上,不再閃躲,令人畏懼的蒙面僧人突然間變得不那麼震懾了,相反還有了一種莫名的,融洽的神秘感。

    次日,唐僧率弟子們離開了這個與佛法水火不容的奇異國度。

    從這以後,颯秣建國舉國肅然,除開唐僧一行的影響,國王受戒之事也勁傳,誰都不敢再用放火驅趕這種形式來對待僧人。

    颯秣建國王為了應承自己的受戒,竟然真的嘗試著向佛,並開始剃度僧人讓他們居住在那兩座寺廟裡。

    上行下仿,於是香火的芬芳逐步蔓延,整個颯秣建國延續多年的風俗因為這次事件而發生改變,佛教不再被視為邪魔外道,開始受到尊重,從此在此處站穩腳跟。

    孟贏溪於路上笑誇唐僧:「師父,想不到出家人也會奉承人啊!你把這颯秣建國的國王弄得都不好意思去剁人家手了,真是高明!呵呵……」

    「哦,原來是師父給國王戴了高帽子,難怪他猶猶豫豫地減了刑罰。」眾師弟隨笑。

    「唉……倘若誑言可行善,又何必拘泥持戒。」唐僧正色道:「把握機會與是否發自本心並不矛盾,損己利人與刻意作秀都不可取,利人利己才是為善的最高境界。」

    孟贏溪樂道:「嗯,師父,你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和尚,懂得隨機應變,而不是死磕在戒律上,日後必成大果,載入史冊不說,還揚名千年,人人皆曉。」

    「什麼?!悟空言過其實了,我萬萬承受不起。」

    她的此言一出,唐僧略顯異樣,其他師弟們也不免暗下唏噓。

    離開颯秣建國後,經過了若干小國,玄奘一行來到了溝通中亞與南亞的一個著名要塞——鐵門。

    這裡的鐵門並非位於天山腳下扼守南北疆咽喉的庫爾勒鐵門關,而是西突厥控制下的一處要塞。

    穿過陡峭險峻的鐵門要塞,前方有一個名叫「活國」的小國(今阿富汗昆都士),更為碰巧的是,活國的國王正是葉護可汗的長子旦度設。(註釋:旦度是本名,設是官職,相當於被可汗委派到某地充當的最高軍政長官。)

    旦度不但是活國的國王、葉護可汗的長子,還是高昌王麴泰的妹夫。

    在這個時代,部族間相互結親是鞏固盟友關係避免戰爭的重要外交手段,旦度的婚

    姻很明顯帶有這種性質,所以葉護可汗才會在看到麴泰的信後對玄奘如此禮遇;而站在麴泰的角度,討好一下妹妹的公公也無傷大。

    然而事不湊巧,就在玄奘到來之前,旦度的妻子,也就是麴泰的妹妹賀敦公主剛剛去世,旦度也有病在身。當玄奘把麴泰的信交給他的時候,旦度悲從中來,痛哭不止,可見政治婚姻也未必都是千篇一律地不幸福。

    哭完妻子之後,旦度躺在病床上對玄奘道:「看到玄奘法師您就覺得眼前一亮,精神好了很多,請您在我這兒稍做休息。等我的身體好一些了,就親自送您前往婆羅門國。」

    旦度不但是活國國王,還是葉護可汗的兒子,有這雙重身份在,而且是親自護送,對玄奘前往印度無疑大為有利,於是玄奘就決定在活國停下來稍加休整。

    不久,從婆羅門國來了一位梵僧,不知是否為巧合,他為旦度念了幾次咒語後,旦度的身體居然慢慢好了起來。

    不過世事難料,這位剛剛康復的國王沒有立刻兌現承諾送玄奘前往婆羅門國,而是忙起了自己的終身大事——立刻娶了一位比自己年輕很多的漂亮女子續絃。

    國王娶妻續絃原本無傷大,問題是,旦度娶了一個不該娶的女子。

    婚後不久,新王后便串通他的大兒子特勒把旦度給毒死了。這個大兒子不是麴泰的妹妹賀敦公主所生,而是旦度第一任亡妻的孩子,年紀應該跟新王后差不多。

    事發突然,噩耗既令人震驚又令人匪夷所思,孟贏溪以女性天生的敏感分析道:

    「師父,我看這悲劇裡面蘊藏著一場陰謀,這場陰謀的原委便不難推斷,這其中不外乎有兩種原因:一,旦度的大兒子特勒跟新王后原本就有感情,結果被旦度搶先,不得已出此下策。」

    悟真插言:「大師兄,你恐怕想多了,事實應該沒這麼齷蹉吧!」

    「真師弟,你也是在宮中呆過的人,怎麼會如此單純?」

    單刀直入的點醒叫悟真啞了口,孟贏溪責罷繼續道:「其二,旦度與賀敦公主感情極好,愛屋及烏非常疼愛賀敦公主所生的幼子。長君愛幼子,老太子受氣的例子不只在中原才有,國王可能流露過要把王位傳給幼子的想法,所以逼得大兒子只能搶先動手。」

    「一家人自相殘殺該是多大的罪孽啊!」唐僧凝眉冷道:「悟空所言或許有些道理,我等小心處事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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