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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文 / 讀讀

    東聿衡知曉沈寧清醒,只點了點頭,夜裡也沒去安陽宮,而是去了德妃處安寢。

    幾日後,沈寧終於得到太醫允可下床,花弄影便命人在宮院中架了兩張軟榻,讓沈寧曬曬日光,她則在碧絃琴前坐定,令宮女放置香爐於側,素手輕撫琴弦。

    美人撫琴決計是一種致享受,沈寧沐著日光,閉著眼聆聽清朗音韻,郁氣消散一些。然而琴弦婉轉,又帶一絲憂愁之意。一曲終了,沈寧看向眉宇間染上輕愁的花弄影,輕歎了一口氣。

    她想了想,卻是道:「你的琴彈得愈發好了。」

    「承蒙夫人誇獎。」花弄影勉強一笑。

    老嬤嬤在旁道:「娘娘,如今娘娘貴為婕妤,即便與雁夫人情同姐妹,禮卻不可廢,娘娘喚一聲『夫人』,雁夫人怕是也擔當不起。」

    花弄影一愣,有些尷尬,也不敢得罪這老嬤嬤,一時喏喏。

    「是了,娘娘,還是喚民婦名字好些。」沈寧倒是想得開,笑著說道。

    花弄影猶豫片刻,折中喚道:「雁夫人。」這「夫人」是尊稱,雁夫人卻是御賜封號。

    「是,娘娘?」沈寧偏頭笑了一笑。

    「雁夫人莫要打趣我了。」

    東聿衡進來看到正是這副宮庭美人樂游圖,嫣紅輕紗美人端坐撫琴,另有月白佳人閒倚軟榻,含笑聽曲。

    他視線所及並非幽琴面前典的絕色美人兒,卻是見那微翹的唇瓣總算帶了血色。一轉念,目光對上看見了他驚喜不已的美眸。

    「陛下!」花弄影驚喜交加,忙起身對著身著明黃暗紋盤龍常服的皇帝行禮,「賤妾給陛下請安。」

    白芷忙扶起沈寧想要見禮,東聿衡道:「免禮,李氏有傷在身,不必行禮。」

    「謝陛下。」沈寧由白芷攙著福了一福。

    花弄影上前一步,臉上因喜悅帶了粉色,「賤妾不曾聽到叫停之聲,未曾見禮,還望陛下恕罪。」深宮中但凡皇帝出行,太監一路叫喊,在屋內的人要停止歡笑,不得喧鬧,過道迴避,閃躲不及者要面對牆壁。

    東聿衡笑一笑,看一眼精緻之極的美人婕妤,「朕嫌吵,便讓人住了口。若非如此,朕也看不到影兒這玉娥撫琴之姿。」他凝視她微微一笑。

    「陛下……」花弄影頓時酡紅了臉頰。

    沈寧站在原處,看著一對璧人打情罵俏,直覺自己成了電燈泡,怕是東聿衡也是因為她在這兒所以連續幾日不來安陽宮罷?雖然她不覺著這與人共侍一夫有何期待,但也是應了那句話:

    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這頭東聿衡攬了花婕妤走來,直視面前由著丫鬟攙扶的沈寧。只見她今日穿著牙白絲綢裡衣,同色雲紋襦裙,外披一件月白綢緞寬袖大衫,極為素淨清冷。

    她難得穿這綾羅綢緞,打扮起來也有幾分模樣。東聿衡停在琴桌前,笑道:「坐罷,別讓朕擾了你們的興。」

    「陛下言重了,賤妾看今日天氣尚好,雁夫人又精神好些,便與她在外頭曬曬日光,順便彈彈琴罷了。」

    「你可是好了?」這臉上雖還是有些病懨懨的,卻也無那日慘白之色。東聿衡勾了勾唇。

    「謝陛下.體恤,民婦好……」一時不知怎麼表達,只得道,「好得差不多了。」

    東聿衡笑著看向花弄影,「如此便好,也不枉花婕妤一片良苦用心。」

    這笑容帶著愉悅的俊逸,一時竟讓花弄影呆呆地移不開目光。

    太監們移了一張軟榻面南主位,花弄影隨侍一側,沈寧被賜坐。

    東聿衡再次看向下首女子,往日並未發覺,那粉嫩紅唇唇線較淡,看來竟是極為圓潤飽滿,似是隨時誘人品嚐一般。他雖偏好櫻桃小嘴,卻也覺這樣的唇兒也未嘗不可。可惜后妃中無一人有這樣的嘴兒,一時以為憾事。

    這廣德皇帝頗具現代人審美,沈寧最遭人忌恨的就是這嘴唇,有人說是她不用口紅都能有咬唇妝的效果,誰見了都想入非非。

    沈寧抬頭見皇帝盯著她也不說話,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陛下,民婦有一事相求。」

    「何事?」皇帝端了態度。

    「民婦深感隆恩,承蒙陛下.體恤,娘娘照顧,實乃三生有幸。現下民婦經由太醫妙手回春,實不敢再逗留宮中,還請陛下賜出宮令牌。」

    花弄影略略遲疑,心思不定地看向東聿衡。東聿衡卻是眉頭一皺,「你病體初癒,來回折騰最是不妥,到頭來浪費娘娘一片苦心。」

    「這……民婦命賤,深感惶恐,不知何時才能出宮?」

    「再過幾日聽太醫定論。」說罷東聿衡有些不耐,不再理會她,而是對花弄影道,「朕從未聽過影兒撫琴,今日既有興致,便為朕奏上一曲罷。」

    花弄影還在想著沈寧的事,聽皇帝這般說,立刻回過神來,「那賤妾就獻醜了。」

    沈寧借口頭疼,意欲回殿中,東聿衡卻道:「莫非是朕打擾了你?」

    此言一出,她只得默默地端坐於榻。

    「你背傷未癒,便倚著椅背,朕赦你無罪。」方才進來之時,見她似是歪在羅漢榻邊兒上。

    「……謝陛下。」沈寧這段時日已經明白了,皇帝這種賞賜就是一種變

    相的命令。她輕輕將手搭上了椅背,緩緩倚了過去。

    花弄影再次淨了手,試了弦後,優美流暢的琴音徐徐而出,她抬起臻首,輕輕吟唱起來:

    此為三王爺端親王所填之詞。端親王東旌陽是當今第一才子,民間傳言其采斐然,出口成章,雪落成詩。

    嬤嬤卻在心頭暗自叫糟,娘娘怎地唱這首曲兒?莫不是在陛下面前自詡無雙佳人?

    花弄影哪裡想了那麼多,只是她在宮中閒來無事,新學了這曲子,便想唱給陛下聽一聽。

    沈寧聽出情意綿綿,心中一笑,暗忖這情弦撥得她都有些酥軟,不知皇帝陛下又當如何?她似笑非笑地微側而睇,卻是心頭一震。

    她居然對上那黑透的眸子。

    她愣愣與他對視剎那,立刻轉回了視線。

    他在……看她?

    沈寧心亂如麻,卻立刻打掉自己冒出來的詭異念頭,心想這皇帝心思頗重,怕是也沒好好聽曲兒,只想著她被刺一案裡頭有什麼陰謀罷。

    琴音漸消,卻是餘音繚繞,皇帝哈哈一笑,「端親王之無雙曲,被花婕妤唱得別有風情。影兒果真多才多藝,萬福,賞花婕妤如意一對。」

    花弄影不甚嬌羞,下跪謝恩。老嬤嬤細看東聿衡臉色,見他神情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這夜,東聿衡仍舊沒有去安陽宮,而是招了選秀進宮的李選侍進乾坤宮燕禧堂侍寢。李選侍雖美,卻也比不過花弄影天人之姿。皇帝卻情.欲頗盛,以指用力摩挲著李選侍的嬌唇,毫不憐惜她處.子之身,狂風暴雨地在她身上賜了龍.精。

    隔日,安陽宮御賜早膳,沈寧也托福得了一份。望著食桌中間的六個晶瑩圓潤的灌湯包子,她的眼神變了一變,然後恢復平靜。

    又過了些時日,沈寧可下床行走,花弄影經由老嬤嬤提醒,陪她一同先去昭華宮謝恩。

    沈寧謝了恩,而後道:「娘娘,家中為圓先夫李子祺遺願,意欲將先夫棺木遷回中州祖墳,以求落葉歸根。民婦算算時日,如今竟已近起棺吉日,民婦不幸橫禍,耽擱許久,已是心急如焚,還請娘娘允民婦擇日返回雲州。」這事兒她在受賜貞節牌坊之時就已上稟,否則那牌坊都不知運往何處。如今再提,不過是提醒罷了。

    孟聞言,點了點頭,照理是該讓她回去了,心中卻有絲猶豫。若是往常,這女眷之事不過算是雞毛蒜皮,她即便有品有階也不過她一句話的事兒,可這沈寧是皇帝御旨招進宮療傷的,她出宮回鄉自是要皇帝定奪,可又怕天家忙於國事,早已將此事拋之腦後。她想了一想,還是決意這些小事不需打擾陛下,便開口道:「本宮知道了,諒你一片真心,便是出宮擇日回家罷。」

    「謝娘娘恩典。」沈寧心中懸著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花弄影複雜地看一眼沈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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