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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文 / 讀讀

    隔日午時,景朝大軍已於克蒙邊境小城喀城叫囂宣戰。努兒瓴親兵副官巴博關了城門,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不遠處殺氣騰騰的景朝精銳之師,心中肝火大盛。自昨夜他就才收到探子回報,稟明黃陵親兵大軍抵達雲州,頓時令他如熱鍋上的螞蟻。戰無不勝的景朝震威將軍,他雖早就想會他一會,但也自知論戰略斷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大公生死未卜,派出去找尋的手下有如石沉大海,如今兵臨城下,再稟王城已經來不及了,此戰,究竟是應是防?

    巴博面無表情,抓在城石上泛白的指甲卻暴露了他的真實心境。咯城統領突地發現了什麼,指著敵軍飄揚的大旗道:「巴博將軍,您看那大旆!」

    巴博定睛,這才發現主帥之旌旗竟不是黃陵帥旗,而是用羽毛裝飾的尖角旆旗,上頭鑲著大大的「東」字,他驚噫一聲,傾身想看個究竟。

    「那是誰的戰旗?」東乃景朝國姓,敵方主帥分明是顯赫皇親。

    「這……屬下不知。」

    巴博瞇著眼眺視那眾人圍繞的戰駒上的金甲身影,摸著光頭琢磨了一會,他可沒聽說過景朝哪個皇親是將才,況且遠看他細胳膊細腿,莫非……「他身後的,就是離鄯軍?」

    「……是。」軍師在一旁緊皺眉頭。那不亞於克蒙引以為傲的龐大騎兵戰隊,景朝也惟有黃陵的離鄯軍。

    「好!」巴博竟重重往城石上拍上一掌,「開城門,迎戰!」

    「將軍?」軍師一驚。昨晚不是商議好,嚴防死守,待大公趁亂歸來再做打算麼?

    「那黃毛小兒,一看便知是來掙軍功的,倒是不知他如何討了景朝皇帝的喜愛得了個主帥之位,卻是我們大破離鄯軍的大好時機。」巴博大手一揮,「吩咐下去,整軍,迎敵!」

    「將軍,此事需從長計議,對方主帥身份不明,切不可輕敵大意,還是等大公消息罷。」

    「越是等,大公越是性命不保。若主帥是黃陵,我還忌憚三分,如今來個無名小卒,我還怕甚?待我一刀砍了他的腦袋,再一舉擊破群龍無首的離鄯軍!」巴博心想若能破了離鄯軍,憑他精兵良將,或許可殺回雲州,救大公於危難。

    他主意一定,握了大刀便衝下城樓。

    「將軍!」

    東旌辰身披金色戰甲騎於白色戰馬之上,腰別一柄無鞘通體玄黑長劍,威風凜凜。他在將士喊陣中緊盯敵軍城門,穩如泰山。

    「王爺,看來這縮頭烏龜是嚇得不敢出來了,咱們不如用颺塵車攻城罷。」牛政驅馬上前,建議道。颺塵車是攻城專用武器,車上裝滿石灰與柴草,用風車將石灰和煙霧一同吹到城上,士兵不堪忍受煙塵痛苦,躲開之後,攻城士兵便可順利登上城牆。

    「再等一會,本王料想那巴博定會出城應戰。」

    話音未落,喀城大門在巨大聲響中緩緩開啟,塵土四起,隨著勁急號角之聲,以殘暴凶悍聞名的克蒙士兵身著獸甲吶喊著出現在景朝大軍面前,領頭的便是克蒙征南將軍巴博。只見他身穿戰甲,手握大刀,刀尖直指向東旌辰,「哪裡來的黃毛小兒,敢在爺爺面前放肆!」

    東旌辰哈哈大笑,「膽小鼠輩,本帥還以為你不敢出來送死。」

    「咄!」巴博怒目而視,「出來與爺爺一決死戰!」

    東旌辰冷笑著緩緩大聲道:「你、不、配!」

    那輕蔑的語氣和神情讓巴博氣血上湧,他舉起大刀,怒喊道:「勇士們,殺啊,殺光他們,一舉攻下雲州城!」

    「眾將士聽令,血債血還,衛我大景!」東旌辰抽出黑色寶劍,冷冽的光芒透著無阻殺氣。

    「殺啊——」

    震天戰鼓與號角之聲在兩軍的衝鋒中響徹雲霄,空中萬箭齊飛,東旌辰率領離鄯軍一馬當先,大軍呈箭矢陣型迎向敵軍。

    「鐺!」大刀與長劍在空中激烈相撞,巨響伴隨火光之色。

    巴博轉頭看向與擋他一刀的東旌辰,不料這小兒竟有如此臂力!

    東旌辰瞥過一眼,此人雖愚笨,武力卻是過人。

    巴博一心想殺了東旌辰擾亂景軍士氣,調了馬頭直衝金甲而去,孰料景朝一武將從旁而出,一對流星錘呼嘯帶風,直衝巴博光頭而來,「老牛在此!」

    巴博驚險閃過,遂與來人纏鬥一處。

    東旌辰並不理會,御馬上前,一劍乾脆俐落地刺進敵騎兵胸膛,旋兒又砍殺迎面的克蒙槍兵,血跡頓時染在金甲之上。簡奚珩緊跟其後,使旗槍猛入敵兵腹部。

    克蒙向來以騎兵為傲,努兒瓴親兵更是有一支身經百戰的馬軍,克蒙週遭許多小國,都是敗於這支騎兵的鐵蹄之下。離鄯軍雖有精銳騎兵,東旌辰卻派了步兵上前迎戰這支殘暴之師。離鄯步兵三人一組,一盾一刀一弓,列慣用疏陣上前,在敵軍鐵蹄之下,他們臨危不懼,一人抵禦猛攻,一人拿長刀用力砍向馬足,一人趁機射人,不出多時,戰馬痛苦嚎叫之聲四起,馬陣大亂。

    然而敵軍畢竟為努兒瓴親訓之軍,個個是以一敵十的草原猛士,即便亂了方陣,卻也立刻一躍而起,棄了戰駒隻身浴血沙場。

    一場惡戰正式拉開序幕,刀光劍影,血肉模糊。

    廝殺許久,已渾身染血的東旌辰見時機已到,示意隨護左右的簡奚珩揚旗換陣,簡奚珩領命,手握號令戰旗左右揮舞。左右兩軍將領得到軍令,立刻指揮軍隊吶喊衝前。

    正在前方廝殺之際,

    後方大軍嚴整以待,黃陵站在臨時搭建的哨崗上,瞇著遠眺戰場密密麻麻的人影,見兩翼大軍迅速朝前移動,並漸漸成了陣型,不由凝目而視。

    萬福也著一身輕便戰甲跟在一旁,努力想看清楚主子身在何處,心裡頭七上八下,刀劍無眼,老天保佑主子平安無事才好。他昨晚請求跟在主子身邊,卻被主子斷然回絕。若非如此,他也不必現下如坐針氈一般。

    「黃將軍,咱們是否得去支援了?」他憂心如焚地建議道。

    黃陵許久未語,待萬福差點以為他沒聽見時,他緩緩說道:「主子雄才大略,喀城已是他囊中之物。」他的話語裡不無敬佩之意,想來方纔還為初上戰場的主子擔心,實是庸人自擾。

    遠處,東旌辰親手所創*陣已成,向克蒙士兵大開了血腥地獄之門。

    克蒙軍師首先發現異樣,分明兩軍對壘,何時我軍呈被包圍之勢?他心下一驚,暗道不妙,忙對一旁統領道:「快鳴金,退兵!」

    統領不解,「眼下正是兩軍勢均力敵,巴博將軍愈戰愈勇,勇士士氣高漲,為甚此時退兵?」

    「馬陣被破,敵軍漸成包圍之勢,再不退兵就來不及了!」

    統領聞言,再看一眼戰場,雖看不出雙方纏鬥何以發現包圍之勢,但終是聽了努兒瓴軍師的勸言,下令鳴金收兵。

    在沙場中取了一克蒙將領首級的東旌辰聞聲,竟在血浴戰場勾起冷酷笑弧,看來有人發現了,不過,為時以晚。

    巴博聽到退兵之聲,大聲咒罵一句,隨即喊道:「勇士們,暫且收兵!」可他心有不甘,帶著殺意的目光尋到東旌辰所在之處,立刻策馬而上,東旌辰也發現了他,一揮銳利寶劍,調了方向毫不畏懼地迎上敵將。

    簡奚珩一時被敵將纏鬥,牛政原以為巴博撤軍,稍一大意,卻見他已直奔東旌辰而去,他暗道糟糕,慌忙追了上去。

    「鐺!」再次交手,已不若最初試探,雙方凝神聚氣,東旌辰側身閃過環首長刀,不意左臂傳來一陣疼痛,他粗看一眼傷口,旋即一轉黑劍,挑向巴博下顎,巴博支刀而擋,以氣力震退,戰馬鳴叫交錯,二人擦身而過,巴博大揮長刀,東旌辰弓身躲過,劍鋒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旋身刺劍,寶劍直沒對方頸項。

    巴博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望著前方,痛苦地想要轉頭,卻無聲地斷氣於馬背之上。

    東旌辰面無表情地自他身上抽出寶劍,頓時血濺四方,巴博龐大的身軀重重跌落馬下。

    牛政策馬而來,正是看到這精彩一幕,他看東旌辰的眼神頓時變了。

    簡奚珩也大呼一口氣,揚旗大喊,「巴博已被我帥斬殺,兄弟們,殺啊——」

    將士們士氣大振,喊殺聲震耳欲聾。

    克蒙士兵在這高昂的鬥氣中試圖鎮靜,又發現不知何時被斷了退路,更是心下一涼,左右看了同伴一眼,豁出去地想衝出包圍。

    「不留活口!」東旌辰冷酷地大聲下了格殺令。

    這場小規模的邊境之戰到最後竟成了一場屠殺,曾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克蒙狼兵時至今日成了待宰的羔羊,在垂死掙扎中呼喚著真神阿拉之名被亂箭射死。

    喀城統領在城樓目曙一切,想出城門營救卻被軍師制止,「現在出去,無疑是送死。」那群劊子手已經殺紅了眼。

    「那咱們怎麼辦?」等死麼?

    軍師一時也無計可施。他明白或許只有拖延至大公的回來或王都派來援兵,喀城才有一線生機。只是,戰場上如若殺神的景朝金甲主帥,會讓他們拖延到那個時候麼?或許虛以委蛇,假意投降……

    「軍師,這景賊究竟是誰?」統領咬牙切齒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此人年紀尚輕,斷不是攝政王,景朝皇帝東聿衡行二,其大兄與五弟叛亂被殺,三王東旌陽好詩書,手無縛雞之力;四王有疾,極好辨認;六王爺東旌辰得聖寵,卻游手好閒,武不過爾爾,「軍師恨恨地將景朝皇親一一數來,「其餘旁枝,廣德帝必不授主帥之位,使親信威武將軍屈於其下。那末,這景賊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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