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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文 / 讀讀

    那場力量懸殊的戰鬥在黃陵的指揮下持續了半個時辰,就在保衛雲州的僅剩漢子都絕望之際,曲州駐軍竟如天降神兵出現在他們後方,閃著冰冷寒氣的甲冑鐵騎是那般強大威武,他瞬間鬆了心神,差點被一斬而亡。

    領軍的是一位身著金甲的冷峻男子,猴子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莫名覺其似是無堅不催。只見他抽出寶劍高舉於頂,以戰無不勝不姿率領眾將士攻向敵軍。士兵們喊殺之聲幾令山林震動。

    沈寧隱在樹中,抽出箭袋裡的最後一支箭射了出去,此刻的她身上已是大大小小的傷,但她似是忘了疼痛,只想著如何下去再覓箭支。

    金甲將領率軍攻到面前,努兒瓴已殺紅了眼,狂怒地整軍重發,誓要讓所有景人有來無回。

    兩軍不想竟在亂墳崗中初戰交鋒。鬼哭狼嚎之聲桀桀,力與力的博鬥,人與人的廝殺!沈寧一眼看向底下援軍的金甲將領,見他左砍右殺,過之如無人之境,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安全之感,突地聽得一聲竹斷,她大叫一聲「小心」,想也不想地飛撲而下。

    電光火石間金甲將領看得一身景服,抑了欲揮之劍,由人將自己飛撲下馬。

    一支削尖了的竹竿破空而來,直入樹幹之中。

    戰駒一聲長鳴。

    那是不知哪兒出了岔子一直沒有發動的陷阱,沈寧吁一口氣,立即彈跳而起,並握了那男子大掌,一個用力將他拉了起來。

    「女人?」金甲將領看清救他之人,低沉的聲音中透著意外。

    沈寧來不及看他相貌,抽回手背對他拾了地下一把長劍,「美人救了英雄!」她大聲道,同時用力擋住了敵人的襲擊。

    男子轉身一劍刺進那人心肺,看向眼前女子滿是血跡的衣裳。

    「將軍!」一人至馬上跳了下來,擔憂之色顯而易見。

    沈寧認得這聲,抬頭一看,竟真是萬福。

    「無事。」金甲男子一擺手,見克蒙軍隊有後撤之勢,重新上了白色戰馬。

    「搭上我!」沈寧說著攀上駿馬。理智上她應該藉由此機會退出戰場,可此時的她精神處於高度緊繃之中,她除了盡快打敗敵人根本想不出第二種選擇。

    「李夫人!」萬福看見她很是驚訝。

    金甲將軍著實一愣,他看向腰前被攀上的纖細手臂,卻不及細想這等旁枝末節,策馬上前。

    萬福立刻上馬追了上去。

    同坐一騎的二人迎上一名魁梧敵將,金甲將軍獨臂擋住對方流星錘,沈寧側身壓低,雙手握著長劍用力地砍過對方腹部,鮮血立刻濺上金甲與布衣。

    二人看也不看敵將如何,疾馳上前。

    自後而來的萬福趁敵將疼痛難忍,乾脆利落地在他喉上補了一劍,迅速抽劍而去。

    「別是有陷阱。」沈寧見努兒瓴下令撤退,不由支了身在他耳邊說道。

    「嗯。」金甲將軍只沉穩地應了一聲。

    黃陵終於自敵人的包圍圈中脫了身,一部下讓出戰馬,道:「黃將軍,大帥令我等自後包抄。」

    黃陵大傷兩處小傷無數,他翻身上馬,看一眼不遠處的凜凜金甲,「好!跟我來!」

    「是!」

    沈寧後來回想起來,只覺噩夢一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努兒瓴等著後發援軍夾擊滅景軍,而景軍卻是直撲努兒瓴而去。就在其身邊防線被破,黃陵幾近生擒努兒瓴時,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散童子一把抓了努兒瓴飛身逃離,受了重傷的韓震追來為時以晚。

    早應抵達的克蒙援軍遲遲未至,敵軍三鼓已竭,主將不知所蹤,進退維谷之際一潰千里。待戰局已定,克蒙士兵逃的逃,降的降,沈寧右手一軟,丟了長劍,抬起手來才發現手臂不停發抖,身子四處疼痛難忍。她卻咧嘴笑了,伸手到了前頭,獻寶似地對著一夜浴血相護的戰友道:「你瞧,我的手。」

    金甲將軍聞言低頭,看向她血跡斑斑不停顫抖的小手,轉頭看她咧開的嘴角,並不說話。

    沈寧在昏暗中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顏,問道:「將軍貴姓?」她只想說大景朝人才濟濟啊,除了黃陵,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牛叉的將軍。

    「……冷。」

    「冷將軍?」沈寧在後頭抵著他的戰甲,怎麼覺著有些頭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再晚點到她鐵定死了,「……我姓沈,叫……」話未說完,她兩眼一黑,慢慢從男人背上滑下。

    一條粗臂撈了她的腰身,避免了其俏臉親吻地面的慘事,男人一個用力,將她抱至前面。

    怎地這般輕?男人微訝,染著血的蒼白小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纖細的身軀在他懷裡如同小娃兒一般,然而滿身的傷痕見證她方纔的纍纍戰績,這瘦弱的手臂方才是如何拉弓用劍的?深不可測的黑眸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已陷入昏迷的沈寧毫無所知。

    沈寧醒來,動了動身子,覺得渾身*疼痛,她勉強起身,發現自己已被人包紮了傷口,換了一身衣裳。此時一丫頭手裡拿了外裳自外而入,開心地道:「夫人您醒啦!」

    沈寧並不認識這丫頭,勾唇點了點頭,「現在是什麼時辰?」

    「才至卯時。」丫頭上前,體貼地為她穿上外裳。

    凌晨五點啊……「我這是在哪?」

    「這兒是雲州

    州府衙裡頭,夫人您的傷可是好些了?」

    雲州府衙……沈寧昏昏沉沉的腦子慢慢清醒,驀地想起游知淵來。她心中隱隱不安,急忙問道:「游知州……可安好?」

    「這……奴婢不知。」

    沈寧聞言,立刻穿好了布靴往外走去。

    待找著游知淵,才知他雖昏迷,性命卻無憂,她重重鬆了口氣,坐在游知淵的床邊籐椅上,聽著一旁伺候的丫頭簡要告知她大夫已為游知淵接了骨,大人生命無礙,只是人體弱,還需時辰才能清醒。她點點頭,一坐下便覺渾身無力,憶起不久前所遭之罪,她懶懶地向後躺去,疲憊地歎了口氣,腦中還時不時閃過刀光劍影,橫飛的鮮血與驚恐的眼神揮之不去。

    游知淵自疼痛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窗外已顯灰白之色,桌上卻還燃著燭火,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迷茫地動了動身子,雙臂傳來一陣劇痛,他猛地回了神,瞪大雙眼,掙扎著就想起身。

    「大人不可!」奴婢上前,忙將他扶著靠至床頭,「大人雙臂脫骨,大夫雖已接好,卻依舊需大人靜養幾日才可回骨,萬不可使力。」

    游知淵在昏迷之前已然絕望,卻不料一覺醒來如置夢中,他愣愣看了看眼生之極的奴婢,腦海盤旋諸多疑問,木訥的眼掃過熟悉的屋子。

    「醒了?」一道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主僕齊齊轉頭,只見籐椅上的女子起身,唇角勾起一個尚帶疲憊的笑。

    「李夫人!」游知淵喚了一聲,輕咳起來。

    一聽渾濁咳聲,沈寧到了他的床頭,見他起了身靠在床邊,不贊同地道:「你有些發燒,還是躺著吧。」

    婢女一聽,忙扶著游知淵躺下,後者也不拒絕,由著她服侍躺回床上。

    婢女告退,出門喚大夫去了。

    「李夫人可是無礙?」游知淵平躺在床上,忍著身下巨痛關心詢問。

    「沒事兒。」沈寧輕描淡寫。她說完,又拉過一張小凳,三兩句向他述說了他未參與的雲州一連串變故。

    游知淵驚喜異常,連連道好,激動之餘又惹來幾聲重咳,思及此身慘狀,突地幽幽歎氣。

    「歎什麼氣,你劫後餘生,又是雲州之變的大功臣,想來應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沈寧笑道。

    游知淵苦笑一聲,閉了閉眼,「李夫人莫要笑話游某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游某今日刻骨銘心。」雲州城的百姓在浴血奮戰保家衛國之時,他身為一城父母官,卻恥辱地被敵擒住,聞百姓求救之聲卻無能為力,不堪折磨昏死府內,想來令人不恥。

    沈寧明白他的心思,輕笑一聲,「說你是書獃子還不信?所謂各司其職,倘若每個人都樣樣精通,那還有什麼意思?」

    「然游某卻是連本份也未曾做到……」

    「你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一直不畏性命之憂與克蒙人周旋,全城百姓也不會那麼鎮定不露破綻。」沈寧道。她說的是實話,如果游知淵畏死倉皇而逃,那麼雲州定像一盤散沙,任由宰割。游知淵的作為成了一丸強心劑,才能讓普通的老百姓在危急時刻有條不紊地按計劃進行。

    游知淵陷入自卑自責之中,權當她是安慰之詞。

    沈寧無奈,他怎麼就覺著自己沒用呢?在她看來,以一無防身之法的人之姿不顧性命與那克蒙瘋子周旋,那份強大的心理素質就非常值得稱讚了。

    「游大人,六王爺殿下來看您了。」門外傳來一聲稟告,旋即門吱呀響了兩聲,腳步聲疊起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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