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露易絲和克拉克》 文 / 搖曳菡萏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美國服裝界流行復古風。
男裝裡面，六十年代的反傳統服裝，例如牛仔褲、套頭針織衫，七十年代色彩鮮艷造型怪異的朋克服裝、寬肩、長駁領和瘦腿褲等通通回歸，休閒風格的男裝以前只能在非正式工作日穿，但慢慢的，也逐漸普及到了所有工作日，成衣市場裡，正式套裝的需求在萎縮，普通民眾的選擇越來越休閒，成衣業的蓬勃發展不可避免的擠壓了傳統裁縫店的生存空間，所以傳統裁縫店也在尋求改變，有實力的都在往高級定制的方向發展。
但在復古之餘，九十年代男裝也有著專屬自己的特點，比如說多種高科技新型面料的出現，在重現六七十年代服裝的時候，賦予了那些舊風格以全新的面貌，又比如說這個年代的人們普遍青睞鮮艷的色彩，就算是稍正式些的西裝，也會選用多種濃烈的色彩搭配，還有西裝和襯衫的設計，也都寬寬鬆松的，並且選用厚厚的墊肩，以試圖將男士們的身軀烘托的越發威武壯實。
《露易斯和克拉克》中，主角克拉克·肯特，和其他男性配角的服裝就和當前流行貼合的十分緊密：酒紅色、深藍色、棕綠色格子的法蘭絨襯衫，襯衫整體設計的非常寬鬆休閒；肩膀上也設計了厚厚的海綿，能將本就寬闊的肩膀襯托的更加有安全感；有時候為了追求穿著的最大舒適度，男士們不僅連工作的時候都不系領帶，襯衫裡面還搭配著棉質圓領t恤，並且靠近脖子的兩粒扣子還解開著，露出裡面白色或淺藍色的t-shirt邊。
如果說十幾二十年後開始在服裝界大行其道的貼身剪裁，將男士們的輪廓美完全凸顯出來，令「制服誘惑」外又多了一個詞叫「正裝誘惑」的話，那麼現在男士們的正裝除了令他們看起來特別嚴肅和高大外，和「誘惑」二字就完全沾不上邊了。
在這樣復古的流行風格烘托下，也難怪威廉穿著一身富有科技感的黑色亮面緊身衣從化妝間走出來的時候，立刻令攝影棚內所有人眼前一亮——
深棕色的髮絲塗滿了發蠟，一絲不苟的向後抿著，露出光潔的額頭，冷峻的眉眼。
純黑一體的緊身衣，從頸部一直包裹到腳踝，只有手腕部位加了寶藍色的護腕加以點綴，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無其他顏色。
因《露易斯和克拉克》是科幻題材的緣故，劇中高科技罪犯們的服裝和手段也要追求科技感，緊身衣選用的和超人制服一樣的面料，優質的氨綸，手感順滑，彈性上佳，光澤度極好，光線打上去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微微的反光。
光滑閃亮、彈性極佳的纖薄面料緊緊包裹著皮膚，將肌肉的每一寸線條和弧度都完美還原出來，甚至能看清楚黑色的緊身衣下面，胸膛正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
雖然和超人的紅黃藍三原色制服比起來，威廉的緊身衣顏色只是純黑，顯得太過單調了，但有時候，極致的簡單就是極致的性感——茱莉亞·羅伯茨在《風月俏佳人》中穿著簡單的男式白襯衫出鏡，一下子就捕獲了理查·基爾的心；奧黛麗·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中的戲服，那條簡潔優的小黑裙連續風靡時尚圈幾十年；瑪麗蓮·夢露在《七年之癢》中，穿著純白連衣裙，在輕風拂來時摀住上揚裙擺的模樣，也成了好萊塢影史上被永遠銘記的經典鏡頭。
威廉·布蘭德利如今就完美演繹出了這種簡潔到極致的性感，攝影棚裡所有女性生物，甚至一部分男性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在冒著綠光。
說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人性感？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很荒謬，但就好像洛麗塔之於亨伯特是愛神美神性感之神一樣，同時有著青澀和成熟兩種氣質，並能在它們之間做自由轉換的威廉，這一刻在很多人眼裡也性感的不得了。
某個已年過五十的女製片人頭一次生出吃嫩草的衝動。
「那種機械式的神態太電人了！有點像阿諾的冷酷，但又不完全一樣。」這位穿著米白色套裙的中年女士對自己的朋友竊竊私語：「說實話，如果他不是和我的兒子年紀一樣大的話，我真想去給他留個電話號碼！」
「去去去，把布蘭德利拉回化妝間重新上妝！」導演舒斯特繞著威廉轉了一圈，轉身對化妝師又氣又笑的說：「眉毛畫粗一點，唇膏抹掉——」
「我沒有給他塗唇膏，導演。」化妝師委屈道：「英俊的小威廉天生自帶紅唇，」
「——那就把他的唇色遮住！顴骨修的別這麼明顯，他英俊的太過火了，這樣上鏡的話，會搶走超人和整個故事的風頭的！」
語氣雖然是否決的，但在導演舒斯特心裡，卻忍不住為眼前這名年輕演員感到讚歎：穿著簡單的戲服就能成為發光體，讓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是攝像機鏡頭都忍不住圍著他轉，這簡直是天生要成為演員的啊！
化妝師聳聳肩，扭頭示意演員跟她走。
威廉完全沒有異議的跟著去了。
對於導演要求把自己打扮的醜一點，威廉完全沒有意見，一是他不能冒著失去角色的風險，為了能更帥氣的上鏡而和導演抗議，二是演員有時候長得太帥了或者太漂亮了，對戲路其實也是一種限制。
像是好萊塢的萬人迷湯姆·克魯斯，因為長得太帥太能吸引票房，所以就被學院派的影評人和評委們定性為商業片演員——就算能賺再多錢，哪個演員願意被定性為商業偶像演員，從此和奧斯卡無緣的呢？
所以其實從很多年前阿湯哥都在嘗試接一些有藝性質的影片，並在其中扮演有著複雜人格的角色，像是《雨人》、《好人寥寥》、《生於七月四日》、《義海雄風》等，在這些作品裡湯姆·克魯斯表現出色，甚至還獲得過一個奧斯卡男主角的提名，但「商業片偶像演員」的大帽子卻還是牢牢戴在他的頭
頂，想摘都摘不下來。
雖然上帝賜予了威廉一張能和湯姆·克魯斯媲美，只靠外貌就能謀生甚至大紅大紫的臉蛋，但威廉不想最終被外貌限制了戲路，變成一個「男花瓶」。雖然在還未成名的時候，就考慮今後會不會被長相限制戲路的問題有點太早了，但未雨綢繆，總不是錯。
……
三個小時的緊張拍攝後，導演舒斯特一聲「cut」之下，今天的攝影棚戲份結束了。
舒斯特摸摸下巴，對今天的拍攝進度很滿意，照這個速度來的話，明天搞定戶外戲份，後天進行修改補充，大後天剪輯，絕不耽誤下周的播出。
美國的電視劇播出是按「季」算的，季指的不是春夏秋冬這樣自然的季節，而是指播出季節，大約是每年的9月到第二年的4月，這幾個月裡天氣轉冷、黑夜變長，人們結束了漫長的夏日度假和戶外運動，恢復忙碌工作，學生也返校進行學習，家人聚在一起看電視的時間增多，形成了電視節目的收拾旺季，所以正規的、被電視台看重的電視節目一般都選擇從9月開始播出，到第二年五月共播出22-24集左右，視為一季。
而美劇的製作過程也像是流水線一樣，大約是週一讀劇本、週二改劇本、週三週四週五拍攝、週六剪輯，下周播出，編劇們隨時跟班，以便隨時能根據上周劇集播出後觀眾的意見修改劇情，這樣邊拍邊播邊修改的形勢恰到好處了彰顯了好萊塢人製作劇集的理念——觀眾是上帝，收視率是一切。
攝影棚內，在導演下令拍攝結束的同時，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擦擦頭上的汗，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
穿著超人制服的迪恩·凱恩鬆開鉗制住威廉的胳膊，並對威廉露出了個微笑：「抱歉，剛剛看到你臉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似乎是我的力道太大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威廉活動活動脖子，見沒有大礙後笑著回答：「如果你實在覺得抱歉的話，不如多給我幾個簽名？」
迪恩·凱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威廉聳了聳肩，故意誇張道：「沒辦法，『超人』在學校裡太受歡迎了，幾乎每一個男生都夢想成為你，擁有強大的超能力、懲治罪犯拯救世界之類，這集故事大概過兩周就會播出，如果我的朋友們知道我見過你，卻沒有要簽名的話，我大概會被撕成碎片。」
迪恩被逗笑了，一向厭倦以超人的名義為人簽名的他這次卻欣然答應道：「沒問題。」
簽名照到手，威廉換下戲服，準備去和亞蒙打個招呼便離開攝影棚。
誰知他剛走過去，站在亞蒙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就搶先說：「那輛布加迪威龍跑車真是酷呆了。」
「謝謝？」威廉略有些疑惑的回答說：「不過那不是我的跑車，是我朋友的，他出國了，留給我看管。」
將目光轉向亞蒙·高夫曼，試圖從對方那裡得到些暗示的威廉，果然發現了亞蒙看中年男子時熱切的眼神。
『大概是某個導演，或者製片部門的重要人物。』威廉想：『瞧亞蒙的態度，就差臉上直接寫明快到我碗裡來了。』
「唔，我這裡有個角色想讓你試試，但那個角色需要配備一輛好車，我這幾年再也沒見過比剛才那輛布加迪更棒的跑車了。」中年男子說：「你介意帶跑車入鏡麼？當然，租賃費和汽油錢肯定會有的。」
威廉還未表態，亞蒙·高夫曼已經猛地將視線轉向了他，目光裡的急切和期望令威廉心中一動，微笑答應道：「我很榮幸，先生。」
中年男子面露微笑，和威廉握了握手：「我是羅伯特·辛格，你可以叫我辛格先生。」然後扭頭對亞蒙說：「就照我們說的約定，明天帶他來試鏡。」
亞蒙笑容馬面的送走了羅伯特·辛格，在對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後，興奮的轉身一把抱住威廉：「你得到了一個絕好的試鏡機會！不，這甚至都不是試鏡，辛格是fox電視劇製作部門的主任，既然他看好你，這個角色鐵定是你的了！威爾，我有預感，你的走紅已經近在眼前了！」
「冷靜，亞蒙，冷靜。」威廉被亞蒙的熱情擁抱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到底是什麼試鏡讓你連wma精英經紀人的面具都掛不住了？」
「是一個你也絕對不願意錯過的機會……」亞蒙刻意拖了一下長音，才像揭曉謎底般說道：「《9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