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3:上輩子一定做盡了好事 文 / 奶昔慕絲
刺骨地冰冷,被水浸泡著的身體好似沒有知覺。
卻在被人抱緊,用力得把她勒得喘不過氣,快要窒息。
墨尋睜開眼,眼前是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努力幾次,都是如此。
「不許睡……」
稍帶溫感地氣息撲在她的臉頰,是他冷得牙根都在打顫的聲音窀。
連城裔……
墨尋僵動地指頭,微微彎曲。
骨頭縫裡好像鑽進了冰冷的海水,冷得人渾身僵硬……
「不許睡……墨錦歡,不許……」
他的聲音已是有氣無力,卻仍然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提醒她,「不要睡過去……朕,不答應……也不想欠你……」
隨著他的聲音,有鹹鹹的血腥味滴落她的唇邊,是他的血。
他握著她僵到麻木,被水泡翻出血肉的手,托抱著她的身軀,使她的身體能夠遠離海水的沖刷——
她能感覺到他的手臂在微微地顫,大約就快沒了力氣。
也是,他在觀月台上時,點了兩處致命大穴,即便武功在那一刻沒有全廢,內力也該大損,又與她從萬丈高崖上墜落,他……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除了海浪聲,再聽不到其他。
他已沒了聲息,只有自己地手仍被他緊緊攥著。
這混蛋……
不讓她睡,自己卻先睡去了!
怎麼能這麼不講義氣呢?
冷風森然,紫色升騰地霧氣瀰漫,意識開始渾噩。
耳邊有熟悉地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是扇娘麼……
哦,不管是誰,他們終於有救了!
……
溫煦的暖意使得簌簌的身體,漸漸恢復些許知覺。
迷漫地香氣,越聞越舒服,舒服地讓人不願意再醒過來,就這樣一直睡,一直睡。
可是耳邊卻好像一直有個磁啞的聲音,輕聲喚她。
「夫人,夫人……」
開始還有些生疏,後來,這兩個字順暢起來,便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朵邊念,像是要叫醒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但是,聽上去好像很開心——
總之,就如同是一個魔咒,一直不停,念得她不敢再沉睡。
是連城裔?
墨尋驀地睜開眼,古色古香的小木屋,身邊卻沒有人。
胸口還是悶悶地發沉,雙臂也基本上使不出什麼力,雙腿如僵硬的木頭一樣,生生往前挪——
小木屋外是漫天地漫地的桃花,天上飄著微微細雨,小河溪流,整個世界綠色盎然。
這個季節,怎麼會有桃花?連周圍的空氣都是溫溫地,像是又回到了春天一樣,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兒?連城裔人呢?
頂著這些疑問,墨尋一路行到河邊——
遠遠地,就看到連城裔一身沉灰樸素衣袍,正彎身在河邊取水。身邊還圍著一圈兒的姑娘,似在問他什麼,個個笑得熱鬧又歡喜地模樣。
他思索一瞬,笑著點頭,又一一回應。
墨尋遠遠地看著,心緒微跳,只覺得……不可思議。
他眺眼看到了她,自那些熱情擁簇的姑娘身邊逃脫,朝她飛跑過來。
墨尋看著他越來越近地身影,一張英挺俊逸地容顏上滿是笑意,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跟著跳動起來,一下比一下快——
他在她跟前站定,神色有些侷促地看著她,「夫人。」
墨尋被他的稱呼嚇了一小下,呆呆看他。
他的臉色好像一下凝重,變得不好看,那些再次簇擁來的姑娘也都奇怪地看著她。
墨尋立即反應過來,朝他點頭。
他臉上的笑容一下盪開,猶豫了一瞬,看墨尋也跟著笑,忽地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他似乎很激動,抱著她也很用力,墨尋的腦子整個懵了。
一群姑娘在旁邊哄笑,他在她耳邊又叫一聲,『夫人。』
墨尋的臉微紅,伸手推他,卻被他擁緊,「既然你承認了是我的夫人,就讓我抱一會兒吧!你睡了好幾天了,我好怕你不醒……」
怎麼一下搞得這麼肉麻,真不像是連城裔!
墨尋懷疑地去捏他的臉,然後又摸他的胸口,心臟的跳動讓她斷定了他的身份,人沒錯。
「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他擔憂地看著她,「你身上哪裡不舒服嗎?」
墨尋搖頭,朝他一笑。
「夫人,你好漂亮啊!你的夫君也很英俊,你們在一起真得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呢!」有姑娘笑著讚揚二人,笑聲四起。
「我的夫人都被你們嚇壞了,請你們不要打擾我
們夫妻。」
他忽然冷下臉來,看向姑娘們。
然後取過水碗遞給她,「你剛一直念叨說自己渴,我給你取水來了,喝吧。」
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墨尋臉上微赦,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直覺這樣的連城裔……不大對勁。
還未接過的水碗一下掉在地上,他擰著眉頭,雙手扶額,像是在極力地忍受著某種痛楚,臉色也瞬間蒼白——
「你怎麼了?」
他這個樣子更是讓她肯定了自己先前地判定,他是不正常的。
墨尋心裡一慌,叫住那些欲離開的姑娘,「可以請問你們這是哪裡嗎?我們是怎麼來到這村子的,我的,我的夫君他……」
又是方纔那個姑娘開口說的話,「我們這個地方叫做一線天,至於其他的,夫人可以去問我們的村長,是他把兩位帶來這裡,也是他救得你們。」
說罷,姑娘們一哄而散。
連城裔抱著她,眉心緊蹙。
好半晌,才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問她,「我,叫什麼名字?」
墨尋的臉色一下白掉,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湧現出兩個字:失憶。
……
墨尋按照她們所指的方向,到了一處崖居洞穴。
寬闊地洞穴裡,堆滿了各式各樣地陶瓷瓦罐,琳琅滿目,看得人眼暈。
桌椅板凳雖然簡陋,但用度齊全,看得出是個久居之地。
正在專心做陶瓷的老人,只有上半截身,整個下身都是以木頭支架搭造的,看上去有些恐怖,且半身黑色斗篷遮著臉,只能看到發白地鬍鬚露在外面。
這樣的一個人,又居住在黑壓壓地山洞裡,看上去有些古怪,好在聲音聽上去還算和善。
「是我的女兒去打漁的時候,在海礁意外遇見你們,並把你們撿來這裡,然後又找郎中給你們醫治的……」
老人低頭說著,手上地動作卻是十分地專注,「郎中說我這破山洞裡對你們的身體不好,她就把你們送去那間閒置的房子裡了。我只聽郎中說,他的腦袋磕碰到了石頭,大概會過段時間才會恢復。」
墨尋蹙眉,就聽一道嬌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爹爹說得沒錯,你的夫君頭腦的確受了重創,身上也受了很重地傷。他醒來後,郎中問了他不少的問題,他都不知道。郎中說,他也許是失憶了。」
進入山洞的姑娘,一身明翠,容顏清秀,朝他二人微微頷首示意,「爹爹姓鍾,是一線天的村長。我叫鍾晴。」
墨尋一愣,也介紹自己的名字,「我叫墨尋,他是我的夫君,名叫穆一。我們兩個在此謝過鍾姑娘的救命之恩。」
「穆一,原來我叫穆一……」連城裔喃喃,似在用力地思索這兩個字該怎麼寫。
墨尋微訕,此處可疑,他的身份也不容暴露,就再用一次這個名字吧!
「還想請問鍾姑娘,這一線天隸屬哪個郡縣?這地方要怎麼走出去?」
他二人當時從觀月台意外跌落,還不知如今是什麼狀況,需盡快離開這裡才行。
「這個……」
鍾晴微微一訕,「說實話,兩位是怎麼進入一線天來的,我都不清楚。我一線天多年來並從未有外人能夠闖入過,我們也從未有人出去過。況且兩位一身地傷疤,身份似乎也不簡單,便是能走出去,我們也不會就這樣放走二位的。所以,請恕我幫不了兩位的忙。」
她聲音柔和,且一臉地真誠。
墨尋一時間默默,這一線天,是個與世隔絕地封閉之地?
想著季堇涼泣啞不成聲地那聲『阿裔』,還有扇娘……
「走不了也沒關係。」
連城裔又來抱她,「夫人,我覺得這地方風景秀麗,很不錯。我們不如就在這裡定居下來吧!」
墨尋一時間只覺得頭痛欲裂。
狠狠瞪他一眼,定居你個大頭鬼!
……
整整一晚,墨尋都在思考今日所發生的事。
記得最後一次昏過去前,她聽到的那個聲音……怎麼感覺都是扇娘。
為什麼,醒來卻到了這裡呢?
連城裔就如今就躺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抱住她,已沉沉睡去,且一臉地幸福與滿足。
已經多久,兩人沒有同床共枕過了?
簡直匪夷所思。
她的腦海裡,甚至還有他之前決絕地那句……朕不想欠你。
那時候的他,還是很清醒的。
而她,幾天前才從皇宮裡逃出來。
更早的時候,兩個人還約定了恩斷情絕。
回來後,墨尋試探地問了他兩句,連城裔不但忘了先前的事,自己的身份,名字,還有季堇涼……接著她再問,他的頭便開始疼起來。
她不忍他痛苦,就再沒問。
眼神在他英挺地眉宇間錯落,兩人的臉頰幾乎緊貼在一起,能夠深深地聞到彼此身上地味道。
她苦惱的厲害,他睡得倒是安穩!扇娘,他們一定找她找瘋了吧?還有他的那些人……
墨尋用力捏他的鼻子,他喘不過氣,幽幽轉醒。
迷濛地睡眼盯著她看了一瞬,有些委屈地樣子,「墨墨……」
墨尋不讓他叫她夫人,他便這樣叫她。
「墨墨,你真好看……」
他歪著頭,撐著額頭盯著她,眼神直直,眸底毫不掩飾地驚艷與讚美,「我上輩子一定做盡了好事。」
「為什麼?」這是誇她,還是誇他自己。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手不自覺地觸上她的臉頰,小心翼翼,「不然我怎麼會擁有你這麼絕色的夫人?」
墨尋看著他滿是認真的臉孔,心口微微一窒。
「你什麼都不記得,怎麼就能斷定我是你的夫人?」墨尋說著,打開他的手。
「你不是麼?」
他微微詫異,蹙眉,「可你跟那個鐘姑娘介紹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也說,我們兩個人不但互相抱著,且還手牽著手。這種事只有夫妻間才能做。你,就是我的夫人。」
他聲音堅定,甚至還帶著些許倔強。
墨尋不想跟他再繼續討論這個,「我們明天就去找出路,從這裡出去。」
「不要。」
他搖頭,幾乎毫不猶豫,「這裡很好。我喜歡你在我身邊……」
墨尋一愣,狐疑地看他。
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什麼,微微蹙眉,卻又不覺得這話哪裡不對。
墨尋幽幽歎口氣,「就按我說的辦。」
看他還想說什麼,她惡聲惡氣地吼了句,「聽我的!以前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是聽我的。」
他一愣,答得很快,「好。」
又忽然笑起來,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我喜歡你這樣子跟我說話……」
墨尋猝不及防,被他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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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狗血失憶,下章有解~╭(╯3╰)╮經住虐哦~十二點前應該還有三千字的加更,明天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