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1:用情至深為嫁他 文 / 奶昔慕絲
果然,就聽連城璧繼續道,「於你,朕自然也不能差了這份恩情。」
他此音一摞,殿內的氣息一下凝重,身邊的連城裔也是止了酒籌。
大約此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被貶為庶人的太子會出現在殿上,原該關著禁閉的連城遲會出現在殿上,就連連城絕這個罪不可赦地逆子,亦被宣了來!
該到的,不該到的……今日全部集齊在這裡妲。
「朕今日召集所有皇子聚在這堂上,便是要代你父親為你做主,朕的這些皇兒們,今日無論你看上誰,朕便將你許配於其正妃之位。屆時,風光大嫁,絕不輸我筠兒當年。」
連城璧的聲音薄淡,卻一下敲擊在了眾人的心頭上——
遙想當年,連城筠身為連城璧最疼寵的女兒,嫁得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義陽王之子風濂,二人的婚禮十里長街,遍地花開,是何等得風光華耀。『
連城璧今日竟許季堇涼絕不輸三公主,可見季堇涼如今在連城璧心中的份量窀!
而他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其中厲害,自也是不言而喻——季堇涼今日選了誰,皇帝心中的那桿天平便會偏向誰,這一點,幾乎毋庸置疑。
「皇上,臣女……」
似是知曉季堇涼要說推托之詞,連城璧擺手打斷她,「你父親當日辭官而去,我甚至沒賜他一兩金銀,如今他已逝世,朕心中甚是內疚。朕今日准你擇婚,也當是了結朕與他的余願。」
他如此一說,季堇涼自是再不敢開口有任何的推辭。
微蹙眉心,淺眸淡淡看向席下眾人——
相比連誠信的翹首期待,連城遲的癡鈍好奇,連城煬的凝神思忖,連城翩的滿身木然,連城璧仍在盯著墨尋瞧,連城裔則仍在淡淡飲酒。
季堇涼審度的眼神在墨尋身邊錯落,眼神在連城裔地身上淡淡停駐了稍瞬,隨即移開看向下一個皇子。
明明只是平淡無波的一眼,墨尋卻下意識地攪緊了手指——
大約是她太緊張了,剛剛竟生出一種錯覺……
如果她方才開口選了連城裔,怎麼辦?
連城璧八成會把她這個正妃給廢了,給季堇涼讓位吧?
呼,墨尋側眸去看連城裔,與他的眼神剛剛撞在一起——幸好,連城裔今日來時摘了臉上面具。
一殿的沉寂中,季堇涼笑意微微,「皇上,怎麼辦呢?您的皇子們,臣女一個都沒看上呢!」
她也不在意連城璧是否會惱怒,說得輕鬆,好似玩笑。
殿內的其他人,卻都不約而同地為她捏了一把汗——難道這皇帝的兒子都配不上她麼?這季堇涼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連城璧卻並未見惱,只凝眸看著她,「哦?」
季堇涼咬唇,側身輕輕看了眼席下首位的連城瑾,轉而面向皇帝俯身跪下,行了一個端莊大禮,「臣女斗膽,看上的人並非皇上的兒子……既然皇上要賜婚於臣女,那臣女便求皇上將臣女……許配給聿親王。」
殿內響起微微地抽氣聲,季堇涼雙手伏地,仍然未起。
墨尋靜靜地望著她,……能夠這樣求愛於自己所愛之人,這分勇氣便不由地讓人敬佩。
連城瑾未語,只是盯著季堇涼,笑意深深。
「朕就知道!」
連城璧點著頭,高深莫測地如此一歎。
季堇涼卻是一下慌了,又是一個伏身大禮拜下,「臣女有罪。那藥方,並非如瑾王所言是我父親留下的錦囊神言。而是臣女在郎州城偶遇孟千秋高徒丘陵寅,求他醫治郎州百姓,那人性格卻是怪癖,非說什麼不死不醫,臣女無法,便以身試瘟,染了病後去他下榻的客棧口一試……最後,她被臣女磨得無法,終是給了這一藥方……」
她說到後來,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下去,「臣女上次與聿親王分開前,曾與臣女提及太后有意要他娶妻……所以,臣女私心便想……便想以這藥方作為臣女的嫁妝,讓皇上能同意臣女嫁給聿親王……」
最後,她羞紅了臉,聲音更是變得比蚊蠅還小,直至消失。
連城瑾的目光也一直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似的,不曾離開。
墨尋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那藥方的來歷竟是如此波折,不但是這姑娘用命換來的,且還……用情至深。
「好一個以身試瘟!」
高處,連城璧滿是寬慰地長聲一笑,「長河的女兒,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連城瑾也是笑得志得意滿,「皇兄,瑾弟眼光如何?」
眾人莫名,連城璧連連點頭,「瑾弟跟朕說,連長河都誇讚你為小女諸葛,看來,的確是與眾不同啊!」
如果說方才連城璧對季堇涼還只是因季長河而喜歡,那麼至此時,他對季堇涼便開始是真真正正欣賞了,這份喜歡只增無減。
原來,在連城瑾將那藥方交給連城璧之時,便於他說了這其中由頭。二人卻是在設計,季堇涼也果是如料,借這藥方向皇上請了婚——如意佳人傾心求嫁,連城瑾自然是忍不住要得意一番。
皇上高興了,大家勢必都要高興起來,不管真假。
梁賢妃最是會做人,急著上
前將人給扶了起來,還不忘詢問,「皇上,您看這婚事?」
連城璧突地咳嗽起來,連城筠忙地為他撫背。
待咳嗽聲斂收,連城璧轉而看向身邊的三公主,「筠兒,你怎麼看?」
連城筠顯然沒回過神來,愣了一愣。
「季姑娘既然情有所鍾,十三皇叔也尚未娶妻。筠兒覺得……」
她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淡淡地迴旋著,唇角露出一抹淺笑,「他們,很般配啊!父皇不妨成人之美。也省得皇祖母再為十三皇叔的婚事操心,擔憂得身子都差了……」
連城瑾這才抬眸看她,微一牽唇,「多謝三公主美言。還請,皇兄成全。」
連城璧隨即下旨,即刻為二人賜婚。
因太后的身子已每況愈下,又隨即當場擬定了婚期,是在一月之後的九月十五日。
聽到那個日子的時候,墨尋心裡咯登了一下,是她的生日哎!
這麼巧……
眾人慶賀間,一直一語未發的連城絕,忽然笑出了聲。
連城煬莫名,「七弟怎麼了?」
連城絕淡淡搖頭,倒了杯酒,示意連城瑾身邊的季堇涼,「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芷憂。」
他語氣輕飄,好似全無重量,卻讓席間得氣氛一變。
這男人,忽然提她幹什麼?
墨尋狐疑地抬眸,卻發現連城絕的視線在季堇涼的身上專注地詭異——
「想當初,芷憂被稱為燕蒼才女,卻嫁給了連城裔。季姑娘被贊為小女諸葛,卻選了十三皇叔!本王自問才貌都不輸二人,卻不能贏得佳人……真是,遺憾。」
他最後兩個字吐得輕快,本該是一番讚美良人眷屬的話,卻讓人聽了總覺得不是滋味兒。
皇上惱怒前,季堇涼卻一下笑出了聲,「七皇子言重了,堇涼看到七皇子容貌之際,也是驚為天人,心頭撼動。但,奈何……許是先入為主的緣由吧,若是堇涼在遇到聿親王之前先遇七皇子,想必也會為七皇子的絕色傾倒。而今天意弄人,只能歎一句,有緣無分!」
她側眸,與連城瑾對望,目光深柔眷眷。
「哦,本王自小便能詩善武,父皇也曾誇過我神童,想不到在季姑娘的眼裡,竟只落得絕色這一點可入眼,真是可悲啊!」連城絕輕聲一斥,語氣桀驁得可以。
若是換做一般女子,被他這麼一叱,勢必要低頭道歉,季堇涼卻是微一蹙眉,「怎麼,七皇子是要與我比試一番麼?」
「比試?」
連城絕的語氣比方才又鄙夷了三分,「憑你也配!」
季堇涼的臉色一白,連城瑾的神色也是一下不好看了。
「混賬!」
這連城絕激怒連城裔的本事,的確一絕。
一個茶盞甩下來,他人也險些從龍椅上跌下,氣得臉色煞白,上氣不接下氣,梁賢妃又是一陣偷笑的手忙腳亂。
「皇上,臣女不服。」
季堇涼卻好似也是來了傲氣,伏手朝連城璧道,「請讓臣女與七皇子比試。」
連城璧蹙眉,眉心微黑,轉而看向連城絕,「你這逆子!要氣死朕是不是!」
「父皇,是她先瞧不上你的皇兒嘛!」
連城絕攤手,絕姿地臉上全是不以為意,「她一介女流,我怎麼可能輸給她!」
「的確,小女諸葛只是皇兄與我對堇涼的評價。」
連城瑾攬緊季堇涼的肩膀,朝連城璧一笑,「皇兄,不如就讓小七輸得口服。也讓大家知道,我聿親王沒挑錯人。」
沉吟片刻,連城璧點頭。
「小七,你們是打算比武藝還是采?」
連城瑾朝連城絕示意,「堇涼身子薄弱,長河兄並未讓她習過一日武,你可不許……」
「十三皇叔這就開始護著了麼?人不是還沒嫁過去?」
連城絕輕噓他一聲,滿是揶揄,「好了,我也不為難她。便提一個問題吧!她若是解得好,我便服她。」
季堇涼點頭,殿內眾人屏息。
就聽連城絕提聲道,「如今,戊奴甚是猖狂,這一戰不可避免……何人去,可勝?」
問題落地的瞬間,殿內一片鴉雀無聲,隨即又竊竊私語。
瘟疫已解,這個問題卻仍是棘手,皇帝憂思信巫,遲遲未定下主帥人選——而這些人選,也無非眾皇子中的一人。
若是換做以往,去應戰的人,便是敗戰而歸,也不過是罰俸降職之類,而今時卻不同……
眼看連城璧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連他自己都說大限或至,指不定哪一天就駕鶴西歸,而這場仗一但打起,少則數月,且此次戊奴兵騎又贈三倍,能否有命活著回來都成問題!
這個時候,誰去戊奴應戰,不就代表此人將失去繼位的機會?
牽扯嚴重,季堇涼的臉色微微地一變。
墨尋也是心下輕噓——此番,不管她答誰去,都將會得罪那個人,而皇帝的心中想必也有了人選,但
沒人知道是誰,而季堇涼若是稍答不慎,便會被皇帝認為是哪個皇子的擁立之人。
這連城絕,提出這種刁難的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
照理說,他和季堇涼也不該和他有什麼冤仇啊!
「張真人不是說,此難獨季長河可解麼?」連城絕滿意地欣賞著她的為難之色,「本王還以為你這個後人青出於藍,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他言語譏諷,毫不遮掩地鄙夷。
「七皇子未免言之過早。」
季堇涼忽地一笑,轉而朝連城璧道,「家父曾以卜卦占星為皇上排憂解難,臣女不才,並未能授得他真傳,不過無聊之際,自己卻也琢磨出個好玩的法子。還請皇上容臣女今日一試。」
連城璧思索瞬息,點頭應允。
季堇涼揮手,讓宮人去尋了十幾隻螞蟻來,眾人納悶。
「姐姐,可否來幫我一個忙?」
季堇涼忽然喚她,墨尋一愣,遲疑地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
「姐姐怕蟲蟻麼?」
她的眼神太過直白,墨尋心裡本能地牴觸。
剛想點頭講怕,她卻一笑,「不怕就好,請姐姐用手托好這些螞蟻……」
說著,將那竹筒子一歪,十幾隻螞蟻隨即倒在了墨尋的掌心之中。
那細小的東西落到她的手上,便立即開始翻爬,掌心刺癢。
這種螞蟻其實很普通,外面草地上到處都是,可那是在草地上啊!
若是一隻兩隻也便罷了,這麼十幾隻密密麻麻地毫無規律地在她的手上慢悠悠地爬來爬去,甚至有得還爬上了手背和手臂,那感覺又刺又癢,難受得緊——
微蜷縮的手指就在要收回的瞬間,季堇涼嬉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姐姐,我看你好像也很討厭那七皇子,一定也不想看他這麼威風吧?……不如就配合我一下?」
她的唇瓣並未動,聲音是從牙縫間發出的,小到只有墨尋一人可聽得到,且她的眼神也正專注地盯著那些小螞蟻,旁人自是不會察覺。
拜託!
她是很討厭那個連城絕,但也不用拿她的手這麼玩吧?
這姑娘到底在耍什麼花招啊?
墨尋還未腹誹完,食指上驀地一痛,忍不住輕嘶。
低頭看去,食指指腹上已現出一點很細的血珠。
這可惡的螞蟻!
「對不起,姐姐。我沒想到這螞蟻竟會咬人……」
季堇涼一下慌了,將那竹筒子趕緊拿來,把螞蟻全部撥下來,忙不迭地給她道歉。
其實也並沒有多痛,看得出她也是未料到螞蟻會咬她,墨尋搖下頭,表示無妨。
「多謝姐姐幫忙,請姐姐回到位子上吧。」
季堇涼朝她伸手示意,墨尋一言而行。
才坐下,連城裔便抓起了她的手——
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拿貼身地藥給她擦拭,眼神專注,動作輕柔。
大家的目光本就還在她的身上,他如此動作,自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的。
殿上的連城璧眉頭一聳,季堇涼面露歉意,其他人的探究觀望……
可他,恍若未見。
自顧著手上動作,擦好藥後,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為她細細地包紮好。
還不忘叮囑她一聲,「不許亂動了。」
這傢伙,明目張膽地又是在秀恩愛?
可是,給誰看嘛!
被圍觀的墨尋臉上片片紅暈,握緊手指,心頭泛出一絲甜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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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3╰)╮猜的沒錯,妞們,季堇涼是女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