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尋找紫輕 文 / 卿諳
白捨對雙眼能否復明並不在意,畢竟當初是自己選擇同莫靈素做的交易,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她在房中覺得有些心悶,所以就坐到硯雪旁邊開始彈起了琴。
其間留柯來送過一次東西給她,來時手裡攥著個銀質的髮簪,看上去非常別緻,可是白捨用不著,就推了回去。
想到至今沒有辦法潛進守塍宮去取那渡魂燈,她不免有些焦躁,所以彈出的琴聲也不復往日清亮純粹。
忽覺身後有些響動,她心裡一急,低斥道,「是誰?」
月微輕輕落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琴,淡淡道,「你這琴聲可真是侮了這把好琴了。」
白捨一聽是月微的聲音,不想理會他,就沒有說話,繼續默默地彈琴。
他也知趣,只用手拄著下巴,撐在桌上,看了她許久,也是一言不發。
到了傍晚,解欣給白捨送來了晚膳,一進門來見了月微嚇得趕緊低頭伏地,手中的膳盒差點摔在地上。
月微及時穩住了膳盒後便讓她退下了,因此又剩下他與白捨二人。
白捨此時已經毫無彈琴的興致,只是在胡亂地撥弄琴弦,琴聲嘈雜,不堪入耳,顯然是有意想借此驅逐月微。
而他卻故作不知,仍舊默默注視著她,久久不肯離去。
「砰」地一聲,琴弦斷了,白捨的手指被斷裂的琴弦劃出了血,只在被劃時微微一怔,隨即毫不在意地抬手打算繼續彈下去。
「弦已經斷了。」月微微皺眉頭,按住她的手。
她面色不變,「斷了又如何?神君若還有興致繼續聽,那麼我想我就有必要奉陪到底,彈到神君盡興為止。」
「你又何苦這樣傷害自己……」他想抬起她的手給她止血,而她卻固執地使勁把手按在琴面上。
「你……」月微眼裡隱隱含霜,氣氛更加壓抑了幾分。
「神君若是聽夠了,就請回吧。令舫這裡地方小,供不起您這尊大神。」她語氣極淡,淡得讓他心底泛起一陣涼意。
絕世出塵的面容霎時變得鐵青,他蠻橫地抓起她的手,捏起她受傷的手指,低頭把傷口含在口中,小心地吮吸著正流出來的鮮血。
「你幹什麼!」原本有些冰涼的手指被他溫熱柔軟的唇瓣覆上,她大吃一驚,呆愣了兩秒,待回過神來卻抗拒地要把手抽回去。
他不肯鬆口,牙齒輕輕抵著她光潔的手指,溫軟的雙唇被沾染了血色,使那本就無雙的面容變得更加魅惑。
「放手!」白捨有些惱怒地用另一隻手拍打著他的肩膀,而他全然不去理會,反一把將她的身子拉近,霸道地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任憑她怎麼撲騰也不鬆手。
他突然放下她被自己含在口中的手,眼中閃出有些瘋狂的光芒,不顧一切地抱著她,他抱得那樣緊,那樣用力,好像兩人本應是一體的,要將她狠狠揉進自己的血骨裡,完全忘記了她有多討厭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曾經那樣狠心地傷害過她。
然而懷裡原本不停亂動牴觸的人兒忽然不動了。
低頭見她緊緊咬著下唇,一滴淚已經落到了嘴角,他心中一痛,猶豫許久,還是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就不能對我笑一下?」
她在他懷裡艱難地搖了搖頭,眼淚簌簌落下。
他沉默不語,怔然鬆了手。
她臉上仍舊掛著幾滴清淚,他抬手想要幫她拭去,而她敏感地一避,生生錯開了他的手。
孤清的白色身影一軟,正好撐在一旁的案上,「呵,我從來沒想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白捨身子僵直,沒有說話。
「這裡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答應我,莫要離開筌遙山,好不好?」他的嗓音低低地,語氣竟近乎於懇求了。
而她卻梗著脖子,始終沒有回答。
月微沉沉歎了口氣,往她身上施了法,走到門口流連許久,回頭看了又看。
她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他已經走了,摸索著坐到床邊,兩手撐著床沿,依舊落著淚。
他一闔眼,隱去行跡離開了房間。
他的話,白捨早就不聽了。
尤其是聽除淨說了最近天下的形勢以後。
自從仙界失了龍吐珠和休離玉玦,天下就更不安穩了,妖王嬈子罌為了給重生的寶貝兒子,妖界的大殿下補充力量,派眾妖大肆捉拿凡人來供他享用精氣,致使妖道縱橫,民不聊生,特別是巫藍國安陽一帶,出現了大規模人口失蹤的情況,形勢比以前嚴駿得多。
而魔族中人的矛頭重新指向了紫血霜雷寶劍,更加頻繁地侵擾靈狐一族。靈狐一族死傷者眾,為避免重蹈火鳳一族的覆轍,各仙派都派了弟子前去支援,拂清派了劉沐之和季媛等一干弟子下山去援助靈狐一族,又任命意遠之留柯等人到巫藍國去收服妖魔。
白捨知道意遠之是要去巫藍國,想到雲紫輕還在安陽,擔心她會出事,遂收起自己的心事,請求跟隨他們一同前去。
但意遠之考慮到白捨的身體狀況,拒絕了她的請求,奈何白捨態度堅決,意遠之見扭她不過,只得由了她。
白捨一直想找機會把雲紫輕接上山來好好
照顧她,無論如何她都有權知道蘇言歌的事情,何況當初她和蘇言歌一去不復返,定是要急死她了。
下了山以後,白捨一直被意遠之和留柯護著,下山本就是為了驅妖,所以路上少不了遇見妖怪,要同妖怪搏鬥一番,因而到達安陽,是在將近一個月以後。
這裡的人們對於妖怪已是聞風喪膽,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妖怪抓了去。
白捨借口雲紫輕是自己以前結識的一位凡間女子的女兒,後來那女子病逝雲紫輕便成了孤兒,希望他們能帶自己去一趟林府找她。
到了林府,這裡卻只剩下一派破敗的景象,府內空無一人,蛛網密佈,顯然已經久無人居。
「怎麼可能呢……」白捨心神不寧地喃喃著,難不成是有妖怪來把林府的人都抓走了?她心中焦急不已,在林府前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留柯和其他幾名弟子已經打聽回來了,只是幾人都面色極差,不發一言,真把白捨和意遠之急得直跺腳。
好不容易才有一名弟子開了口,說回來的消息卻讓白捨如遭雷轟,她腦袋一片亂響,頓時一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