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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暗夜別離 文 / 卿諳

    白捨和蘇言歌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過風平浪靜了,以致於她覺得和蘇言歌從相識相知相戀到最後的相惜相依都是理所當然,他們之間的感情從未出現過什麼大波折,平靜得就像是一汪幽深的湖水,偶有小漣漪波瀾,也只是冥冥之中增添了一絲異常妖嬈的美。

    可是最近的她時常夢魘。

    夢裡,總是蘇言歌的那盞念印燈,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荼白光芒。

    今夜略有不同。

    還是念印燈,還是荼白的光,透明燈罩裡的燈引正中心出現了一個血色的小點,像是一個泉眼一般,汩汩的鮮血從那裡噴湧而出,很快充滿了整個燈膽,荼白的光變成了幽暗深沉濃烈的血色,她隔著燈罩驚恐地看著裡面的亮光消失,血色漫了出來,傾瀉鋪展成湖,將黑暗的每一個角落都填滿,粘稠的血液將她包裹,淹沒她的腿,她的手臂,她的下巴,口鼻被嗆厲害,她呼喊著蘇言歌的名字,換來的只是更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和週遭的永寂。

    醒來時夜幕依舊深沉,四周靜得有些可怕,她心神不寧地蜷在被窩裡,紫輕的房間夾在白捨和蘇言歌的中間,白舍下了床,開了門,輕手輕腳地穿過小迴廊,敲了敲蘇言歌的房門,平時夜裡不管多晚,只要她一敲門,他就會馬上醒來把門打開的,可今夜她敲了許久裡面都沒有動靜。

    怕吵醒雲紫輕,她住了手,走到庭院裡,稀拉的幾聲蟲鳴襯得這秋夜愈發蕭索,月光亦失了誘人的光華,院外隱約有腳步聲,她心中驚疑,打更的已經打過了四更天,這麼晚了誰還會像她一樣四處走動?

    走出去正巧撞見了林毅,他眼神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鎮定下來,沖白捨笑道,「白姑娘這麼晚了不在房中歇息,這秋夜風大,小心著涼了。」

    他眼中這一細微的變化還是收進她的眼底,乾笑一聲,「只是一時睡不著,出來走走罷了。」

    垂眼瞥見他手裡巾帕露出的一角,她心中一沉,嘴角微揚,問道,「林公子手上拿的是何物?可否讓我看看?」

    「這……」他趕忙把手抬到身後,「只是林某的一些小什物,讓姑娘看了怕是不太合適……」

    她故作明瞭,「哦,那是我失禮了,還請公子不要見怪。」伸手指了指蘇言歌房間的方向,「方纔言歌說悶得慌,讓我來找公子陪他喝喝酒,不如公子先過去,我去把酒取來,你們也好不醉不歡。」

    「言歌兄弟真的這麼說?」他疑惑看她一眼,一時躊躇不定,「他……在房裡麼?」

    白捨吟吟一笑,「公子說的什麼話,這麼晚了,自然是在房裡歇著的,難道大半夜的跑到外面去廝混不成?」

    林毅尷尬地笑笑,「說的也是,那我這就去找他,姑娘讓門房裡的小廝把酒取來便好。」

    她點點頭,蓮步輕移,往門房方向走去。

    那林毅急急地走到蘇言歌房門口,見裡面沒有亮燈,一時摸不著頭腦,敲了敲門,低聲喊道,「言歌兄弟,你怎麼又回來了?可是改變了心意?其實這樣也好,說不定你們真的能一起走到白頭呢……言歌兄弟,你開開門呀,難道是已經睡下了麼?」

    「言歌去了哪裡?」

    林毅看著一旁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出現的白捨嚇了一跳,「沒……沒……姑娘你不是說言歌在房裡麼?」

    「方纔是騙你的。告訴我,蘇言歌去了哪裡?」白捨上前一步,緊緊盯著林毅的臉。

    林毅被盯得心裡發虛,歎了口氣,拱手道,「姑娘真聰明,果然是瞞不住。言歌兄弟已經離開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要去哪裡。他只說姑娘機敏,讓我幫著瞞過今晚,但我卻是不才,這麼快就被姑娘識破……對了,」他掏出巾帕,雙手遞到白捨跟前,「言歌兄弟說這是姑娘的東西,他不方便還給你,便轉交給我讓我日後再交還給你……」

    白捨接過巾帕攥在手心,「你可知他為何離開?」

    「緣盡,當離。」他猶豫了一會兒,「這是言歌兄弟說的。」

    她腦袋「嗡」地一聲,身子無力地靠在一旁的闌幹上,扶著額,臉色蒼白,「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前路漫漫不知幾時休,讓姑娘不要尋他,最好是,忘了他。」

    白捨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眼角好像濕了,應當是霧氣遇暖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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