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遲遲未歸 文 / 卿諳
白捨雙眼通紅,哽咽不語,緊緊地抱住了蘇言歌。
曾經她和蘇言歌會關注五件寶物的情況和妖魔的動向,全然是因為一種兼濟天下的情懷和責任感,從未想過身邊的人與之有了牽扯後會發生什麼,加上自己並無如此強大的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所以對於魔族中人想讓宿主重新現世一事只採取了一種不冷不熱甚至是近乎於聽之任之的態度。
可是現在因此而死的,是他們的朋友。
宿主現世,天下必然大亂,到時候無數無辜的人都會受到傷害。你怎麼能保證,下一個受到傷害的,不是自己身邊的人?
她忽然有些懂了書上眾仙為何只要是對待宿主一事就如臨大敵,非得對宿主趕盡殺絕,對於那位喚作月微上神的將宿主抽魂斷魄也突然覺得情有可原。縱然當初的宿主是被冤枉而受的刑,但放到全天下大局來看,宿主死了確然是天下之幸。
「言歌,我們幫子墨哥哥找到師傅之後,就隱居山林,不問世事好不好?那些跟妖魔鬼怪有關的事,我們一概不理好不好?」她目光哀戚,啞聲懇求道。
蘇言歌沉聲歎了口氣,捧著她欲哭的臉凝視良久,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小舍,如果宿主再次現世,那麼整個人間都會一片混亂,我們哪裡都躲不了。何況龍琛大哥和其他弟兄的死,我不能置之不理……」
他說的她怎會不懂,可她不希望看到他去冒險,平常看到妖魔同他纏鬥,她總是驚心不已。
有人會無緣無故愛這天下,想傾盡自身之力挽救天下人,使他們不受到妖魔的侵害,如他,如劉沐之,如龍琛,如嚴子墨……
可是她白捨只是一個弱女子,身邊的人無非就只有這幾個,要她看著他們去同妖魔鬼怪鬥法,且他們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她真的難以做到。
「那你想如何?現在就去找於復為他們報仇?你不覺得這太幼稚了嗎?」她心中淚可乘舟,卻是冷著臉。
蘇言歌知她心痛,沉默了一會兒,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不了,我想陪著你。」他啞然一笑,「我蘇言歌活了八千三百二十一年,歷經無數生死離合,到如今身邊能留有一個你,此生足矣。」
白捨微微有些愣神,八千三百二十一年?她抬手撫摸他的眉眼,忽而釋然笑道,「你懂得在乎我,我很滿足。」
「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告訴你,不生我的氣?」
「等找到子墨哥哥的師傅後,你好好陪著我,陪著紫輕,往後還有很多機會告訴我。」
他伸手理理她的頭髮,猶豫許久,才道,「我以前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她已經死去很久了……」
白捨把腦袋貼在他的胸口,「沒關係的,只要你現在心裡有我就夠了。」
蘇言歌聽後輕柔地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看向窗外漆黑夜色的眼中一片灰寂。
小舍,我不去找他們替龍族后羿報仇,他們也會來找我的。
打聽到丘妙道長兩個月以前就在山上的青蓮觀中,只是已經許久沒有人再見到他,白捨他們還是決定到山上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因為山路較為崎嶇,加上風雪尚未完全平息,所以這回白捨和雲紫輕都被留在了客棧,本來已經同蘇言歌和嚴子墨說好一天之內就要返回,哪知白捨等了兩天兩夜都沒有見到他們的人影。
生怕他們在山上出了什麼事,本想趁雲紫輕入睡後再去山腳下的索橋等等,雲紫輕卻是一直無法安然入睡,吵著要跟白捨一起去等,於是兩人冒著寒風飄雪去了索橋邊上。
放眼望去,只有滿目的雪白。
白捨和雲紫輕等得望眼欲穿,久久不見他們歸來。
「小舍娘親,這麼久了,你說爹爹他們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雲紫輕鼻子凍得紅紅的,冰涼的小手被白捨握住。
她憂心忡忡,聽到雲紫輕對她的稱呼覺得有些彆扭,還是揚唇一笑,「怎麼會呢,他們只是在山上有點事耽擱了,紫輕不要亂想。」
雲紫輕終是困了,白捨把她帶回客棧歇息,自己又到了索橋邊,索橋鐵索和木橋板上覆滿了寒冰,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寒風一吹,那索橋便搖搖晃晃,看得白捨驚心動魄。
她咬咬牙,抓住橋上的鎖環,一步一步走過索橋,纖弱的身影似一片飄零的孤葉,在凜冽的寒風中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