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除夕 文 / 靜沉舟
「咚咚咚，咚咚咚……」
夏爸爸敲著夏靜語的房門，響起粗重的嗓音：「懶豬起床了！懶豬起床了！懶豬……」
夏靜語把被子扯過頭頂，繼續熟睡。
「大懶豬小懶豬快起床！懶豬起床了！懶豬起床了！」夏爸爸加大音量，同時用力地敲著門為自己打著節拍。
夏靜語無奈地從被窩裡冒出一顆亂糟糟的頭，極其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還是狂亂地響著。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夏爸爸是絕對不會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直到他們真的起床開門。
夏靜語的緩兵之計失敗了，一計不成那就只有另生一計。
夏靜語閉著眼睛，用胳膊肘推了推夏悠悠，想把她叫醒開門去。誰知，悠悠挪了挪位置，又繼續縮在被窩裡心滿意足地睡去。夏靜語悄悄伸出左腿，邁過悠悠瘦小的身軀，然後，用腿把被子輕輕一卷，穿著哆啦a夢睡衣的蜷縮著的夏悠悠便被無情地暴露在冰冷的寒冬裡。
夏悠悠一個哆嗦，猛地坐起，「咚咚咚」的聲音還在不絕於耳。悠悠惺忪著眼睛，瞅了瞅身邊軟軟的一坨，便在一片朦朧中爬過它，尋著聲音開了門。
「小懶豬，大懶豬呢？快把你姐姐叫起來吃飯。」
夏靜語躲在被窩裡愜意地享受著溫暖，突然感覺一雙目光凜冽地注視著自己，緩緩睜開一隻眼。夏悠悠正頂著一頭蓬亂的「雜草」，撅著小嘴站在床頭。
「哼！臭姐姐！」悠悠一屁股坐在靜語身上，然後重重地壓著那軟軟的一坨，開始忘我的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好啦！好啦！哈哈哈！我認輸，我認錯！哈哈哈！」
「快點，快點，收拾好東西回家過年！」
重慶的冬天，到處依舊還是綠油油的一片，只是葉子被綠色調染了一年開始有點發舊。
可是，所有的植物被鄉間小路的晨霧冷淋淋的一冰，全都又精神抖擻起來。
夏靜語和夏悠悠手裡提著紅色的禮包，唱著重慶經典的童謠，開心的穿梭在白色夢幻的清新世界，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黃桷樹，黃桷丫，黃桷樹下就是我的家……」
「你們兩個慢點跑，看著腳下的路。」夏媽媽提著食材跟在後面。
路上偶爾過去幾張熟悉的面孔，夏靜語和夏悠悠衝他們禮貌客套地笑了笑。夏媽媽快步走上前來，介紹到：「這是楊婆婆和李姑婆啊，這兩個孩子，沒經常回來，都不知道叫人。」
「楊婆婆好，李姑婆好！」夏靜語甜甜地微笑，悠悠跟在旁邊有禮貌地點了點頭。
楊婆婆笑起瞇起了佈滿皺紋的眼說：「喲！你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生了兩個貼心小棉襖真是好福氣啊！
李姑婆拍著夏媽媽的肩膀，羨慕到：「你以後可是享不完的福啊！你看看，你老公又這麼能掙錢，兩個小公主又這麼乖，一家人真是好啊！」
夏媽媽開始和他們扯起家常來，夏靜語和夏悠悠隨口找了個理由就走開了，這種三大姑六大婆嘴裡的事可以聊上幾天幾夜也沒有完，她倆撒腿就往爺爺家跑去。
「爺爺！」遠遠地就看見年過七旬的爺爺，佝僂著背，手裡拿著旱煙，站在一棵大黃桷樹下往這邊眺望著。
「爺爺！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夏靜語和悠悠把禮包遞給爺爺。
「回家就回家來嘛！帶啥子禮物喲！你老漢他們呢？」爺爺滿臉堆笑地結果禮包，「來，來，來，倆個娃娃先進屋裡坐，走，先上去。」
「媽媽在路上和人聊天，爸爸去買鞭炮和煙花了，他們馬上就到了。」夏悠悠推了推跑得滑下來的眼鏡，喘著氣說。
「那倆個娃娃先上去，走嘛，先上去，爺爺又給你們買了愛吃的山楂片哩！」
夏靜語和夏悠悠扶著爺爺邁上了青台階，到家裡的木椅上坐下。
「嘿，靜語，悠悠，你們回來啦！」一個踩著棉拖鞋，掛著紅色圍巾，頭髮黃黃的姑娘出現在他們面前。「大伯和大娘呢？」
「他們馬上就到啦！」夏靜語笑著瞅著眼前這姑娘繼續說，「夏夢媛，你的打扮真是越來越潮了啊！」
夏夢媛低頭看了看自己，把圍巾往肩上一搭，擺出一個自認為很帥氣的pose：「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鄉村時尚混搭休閒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這不是我的衣服啦！不要眨眼睛哦，我馬上變裝回來！」
窗外的煙火熱鬧起來，一線線的飛火，流星般衝了上去，打在巨大的天幕上濺起一朵朵絢爛的火花。
屋內八仙桌上，擺上八副碗筷，飄著香氣的菜餚一盤盤端了出來。先是幾份開胃小菜，麻辣藕片、涼拌折耳根、糖醋排骨、泡椒鳳爪；緊接著端出幾道熱騰騰的大菜，寓意「兔年紅火」的璧山紅燒兔、象徵「年年有餘」的來鳳水煮魚、隱喻「富貴吉祥」的南山泉水雞、蘊含「恭喜發財」的蓮藕蹄花湯；最後呈上幾盤家常小炒，蒜苗炒臘肉、小炒雞雜、嗆炒包包白、清炒豌豆尖。十二道菜，迎接著除夕十二點的到來。
夏爸爸為爺爺斟上一小杯江津老白干，爺爺笑瞇瞇地舉起杯子對著大伙說：「來，大家都把杯子舉起來，娃娃們把飲料也滿上，一家
家團圓還是干個杯，熱熱鬧鬧的！」
夏家滿滿一桌子人圍著豐盛的年夜飯前，推杯換盞，閒話家常。
酒過三巡，大人們醉暈暈地把飯菜撤下了，擺上桌布，倒上大顆大顆的綠方塊，嘩啦啦開始搓著麻將。
央視春節聯歡晚會傳來歌聲，鼓聲，笑聲，輪流播放著相聲、歌舞、小品。
「你姐姐真是太二了，看春晚這種東西還能一個勁地笑個沒完。」夏夢媛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夏靜語，對著夏悠悠說到。
悠悠扶了扶自己的大框眼鏡，歎了口氣說：「你要原諒她一生放蕩不羈笑點低，你知道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安安靜靜地做個淑女的。」
「我可以呀！」夏夢媛和夏靜語同時答道。
悠悠搖了搖頭說：「我現在，不，我一直嚴重懷疑你們和我是同一個爺爺！」
夏夢媛和夏靜語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我們也懷疑呀！」
「我們這麼美麗！」「哇！」
「這麼可愛！」「真的呢！」
「這麼溫柔！」「哎呦！不好意思！」
「這麼動人！」「oh！ebaby！」……
夏靜語和夏夢媛你一唱我一和地演起了「雙簧」，完完全全把春晚的風頭蓋了過去。
「5！」
「4！」
「3！」
「2！」
「1！」
「新年快樂！」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照得人心裡暖洋洋的，爺爺把他嶄新的藍布上衣口袋的紐扣解開，從裡面掏出三份印著「新年快樂，學業進步」的灑金大紅包，彎起臉上泛著紅光的皺紋，笑呵呵地依次遞到夏靜語、夏夢媛和夏悠悠手上。
「來，給娃娃們的壓歲錢，娃娃們都好好學習，爺爺還等著夏家出一個有化的大學生哩！」
「謝謝爺爺，希望爺爺的身體一直健健康康的！」
舊的一年過去了，一切都注入全新的活力，我們陶醉在這份喜慶中，歡呼著除夕的離去，時間似乎朝著嶄新的充滿希望的未來，美好地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