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中秋節 文 / 靜沉舟

    鬧鐘響，腳步聲近，敲門，咚咚咚，咚咚咚。「靜語呀，快起床了！」這是夏媽媽的聲音。「嗯~」悶悶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不耐煩，夏靜語伸出長長的手臂，找到熟悉的位置，關掉鬧鐘，眼皮又重重的耷拉下來。廚房鐵鍋鏟炒菜的聲音越來越細，越來越遠……無聲無息，分針劃過120……咚！咚！咚！大力而急促的聲音猛烈地叩擊著門板，夏爸爸粗重的嗓音響起：「大懶豬！快起來！」

    夏靜語一個鯉魚打挺踹開被，眼皮卻像粘了膠好不容易才掙扎開一條縫，朦朧中看到唐老鴨的肚上畫著的6：20，哦哦，早上的背單詞計劃泡湯。

    坐在椅上慢騰騰地喝熱水，輕輕吹一下，喝一口在嘴裡包著，緩緩地咽，一口再一口。起身去衛生間，對著鏡梳頭，一下再一下。端起漱口杯刷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遍再一遍……「快點！快點！哪來這麼磨皮！」夏爸爸對女兒這磨磨唧唧的動作表示著不滿，可夏靜語呢？還是一下，一下地慢慢來，靜語很享受早晨這樣懶散的狀態，她稱之為愉快的夢遊。她知道爸爸從來不生氣的，也知道現在時間還好，不會遲到的，她有法寶的。

    「夏悠悠，報時！」

    「6點50了！姐姐！」

    「啊！」

    這是每個上的早上一定存在的對話，夏靜語在叫完那聲「啊」之後，才算真正的醒了。校7：20打遲到，可班主任硬生生地把時間改到了7：05，還剩下悲催的15分鐘了。

    再用力扒了一口飯，把腮幫塞得鼓鼓的之後，又馬上把書桌上凌亂的書一收，把書包塞得鼓鼓的。蹬蹬蹬，衝出門跑下樓去。夏靜語的法寶就是她那雙纖長卻有力的腿，斬獲過校女100米，200米的冠軍，還憑借它中考體育得了滿分，也許因為並不是職業運動員只是天性好動而已，腿上的肌肉飽滿富有彈性，線條也很柔和，齊膝短褲下露出的一大截圓潤白皙得像剛剛採摘下來還沾著晨露的竹筍。

    藍天，白雲，陽光，綠樹，還有追著自己影從一顆又一顆的榕樹旁掠過的夏靜語。「喂！秋葉！」夏靜語停了停，朝著馬對面那個騎著單車的男生揮手，微笑，然後閃進校的大門。秋葉，是夏靜語的初中同，是「尾巴部落」的成員，是高一上的同班同，是7班的生，是朋友。

    103的教室門口，老班笑呤呤地望著夏靜語，5班的班主任真是來得非一般的早啊。夏靜語加快腳步，下了中心花園上面的台階。「老師早。」「早」還是那讓人渾身發麻的笑，夏靜語抽抽嘴角擠擠笑容便往教室裡面撤。

    每個同似乎都是一副認真讀書思考的狀態，大家在思考什麼呢？老班在無形的、有形的、有形勝於無形的目光中送進了隔壁辦公室。餃、小籠包、麵包、牛奶、大郎q餅、蘇打夾心餅乾、油炸粑、爽歪歪、旺仔小饅頭……你沒有看錯，這不是超市，這是書堆中的小賣部。校規定不准帶食物進教樓，可是不是每個孩都有一個每天做好早餐叫他起來吃飯的媽媽，也不是每個同都可以憑借自己的體力節省出吃早餐的時間，所以，教室裡咕嚕嚕地充斥著食物的味道……

    「咳、咳、咳」廣播裡傳來教導主任清嗓的聲音，「大家安靜一哈，請班主任組織生收聽廣播。」同們無視著教導主任那不標準的普通話，專心致志地吃著。「吱—嘎—」辦公室的門緩慢盪開，同們立即停止一切戰鬥，迅速收拾好戰地，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下面我講一哈，關於中秋節啊放假的這個安全事宜……」有無數只手，在課桌下激動的晃動著食指和中指，微微鼓起的腮幫也顫巍巍的喜悅著。老班的微笑一直掛到了廣播結束，然後笑嘻嘻地又望了望我們，他要幹嘛呀？全班同的心都揪了一下。「班委假期有啥活動，同們應該都會參與的哦，我們的同真是聰明！」然後就消失在了隔壁辦公室。

    李羽辰愣了一愣，然後站起身來：「中秋節放假的最後一天，下午，考試。」

    果然，老班笑，考試到。不過身在5班這個尖班，這種事習慣習慣就好，既來之，管他滴。大家關心的自然還是我們的中秋佳節。

    「尾巴部落」是由初2008級2班的天潔創立，成員都是初中最要好的同，現在散落在高中各班。分別是4班的尹浩，5班的夏靜語，7班的秋葉、天潔、年糕，12班的龍達、陸漸離、曾一，23班的柯琦琪。起初，只是天潔、夏靜語他們幾個瞎打瞎鬧，沒想到隊伍漸漸壯大起來，就決定給我們取個大氣的名字。剛開始叫「日不落」可是沒幾天歷史書上就講英國以前也是這個名字就捨棄了，到後來初中畢業，大家覺得我們開始漸漸的老了，要抓住青春的尾巴，而且畢業聚餐點的那份豬尾巴根味道很讓人懷戀，就決定叫「尾巴部落」了。

    中秋節大家一致決定，前往夏靜語的老家，對，就是那個被他們這群**害過無數次的美麗山村。雖然在縣城裡坐公交車只有半小時的車程，但是靜語也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去了。

    公交車載著有說有笑的一群人，陽光從道行樹的枝葉上篩下來，飛快的劃過一張張精神飽滿的笑臉。靜語提高聲音叫了一下：「樹角角有下哦！」車在兩顆相互依偎著的墨綠色的大樹旁停下，「尾巴部落」的一行人吵吵嚷嚷地下了車。

    年糕猛地跳起把尹浩的帽扯下蓋沒眼睛，男生便湧上去對著尹浩上下其手，等尹浩反應過來大家又像沒事人一樣各走各的。「喂！剛剛是不是你崽兒？」尹浩扯著曾一的衣服說到。「哎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曾一皺著那張長得著急的臉，意味深長地說。尹浩指著年糕說：「那肯定是你！」年糕激動得跳起來，搖得背包裡的炊具嘩嘩作響：「怎麼可能是我！」那氣勢倒把尹浩給唬住了，悄悄地把手指給放了下去。一旁的龍達笑嘻嘻地湊上去：「反正，黑打不準還手，嘿嘿嘿，這是規矩！」「哈哈哈，你們這群演員！」天潔笑了起來，這一下，影帝們都憋不住一齊笑了出來……

    老家還住著爺爺和ど爸一家，夏靜語跑在前面繞過一顆黃桷樹，蹬上幾步青台階，便看見了坐在椅上的爺爺和坐在對面的爸爸。「爺爺，我回來了！」然後看看爸爸，「爸爸，你怎麼也回來了？」

    「嘿，回來看看爺爺啥，今天不是中秋節嗎？」爸爸瞅瞅靜語身後，「你同呢？不是說今天要來鄉下耍？」

    「叔叔好！爺爺好！」天潔他們一咕嚕地從靜語身後的台階上竄了上來。

    「爺爺，爸爸，我們先去玩了，你們慢慢聊，拜~」夏靜語趕緊把他們邀下了台階，這群人沒個正經的，真不知道他們一會兒會冒出什麼樣的台詞。

    收割完很久的稻田，一茬茬枯黃的稻樁卻依舊齊刷刷地立著，田垅上滿滿的開著黃色的小野菊，大片大片地圈著裂著乾巴巴大口的褐色地表，像一塊巨大的印著花邊的五仁月餅，映著純淨的天空也有點迷離的色

    調。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殺進田野，一腳踏平一個佇立著的稻樁。卸下背上的裝備，拿出餐布、炊具、食物、調料、飲料、餐具……找柴、架鍋、生火、放油。辟里啪啦地開始炸起無骨雞柳、火腿腸、香腸……「年糕，你別又把別人捆好的柴給拖來燒了啊，哈哈哈，也一拖沒拖住又嘩啦啦地壓了一大片玉米，關鍵不要讓那柴和玉米都是村裡的劉媽的，哈哈哈……」龍達絮絮叨叨地衝著遠方拾柴火的年糕叫嚷，說的全是上次他們被村裡吵架最厲害的劉媽罵的事情。「還有，尹浩，看著地下哦，不要不小心踩了胡豆秧，哈哈哈。」龍達越說越來了興致，陸漸離為他鼓掌助興，柯琦琪卻早已經笑得不行了。天潔打了龍達一下：「還有你，是不是你提議去砍的劉媽的竹，還當著大家的面趾高氣昂地問她『你是不是要錢？』，還連累大家都被罵了。」「怎麼是我啦？那竹是靜語砍的，只有她才有那臂力好麼？」龍達指著夏靜語，夏靜語卻專心致志地吃著食物沒有理他。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一窩蜂地拿起筷哄搶了起來。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秋葉喝著偷拿出來的桂花酒，看著天與地突然念叨了起來。「瞎嚷嚷什麼，喝你的吧！」年糕嚼著一塊肉，粗暴地打斷了秋葉。

    天空遠遠的轟鳴聲慢慢靠近，一架客機拖著長長的尾巴，輕輕的在透澈的藍天上溫柔地吹出一條曲線。

    「喂！看！我們的圖騰！」

    大家仰著頭瞇著眼，在田野裡跑著，在那樣純粹的色彩裡笑著，一群人圍成的圓圈，會這樣轉啊轉地一直不停歇，直到永遠嗎？我們就這樣暈乎乎地瞅著世界，不要變。

    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