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文 / 約耳
差不多半分鐘,程冬的腦子是懵的。
程冬一直有個難言之隱,起先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平時跟朋友在一起,男人的話題離不了女人,葷話收不住連昨晚的體位都要表演一番,這種時候程冬就跟著起起哄,實在不敢說自己零經驗。
他覺得自己生來忘記點「談戀愛」這個技能點,大家青春期都忙著早戀,他卻忙著練金屬嗓。那時候會玩樂器的男孩子多受歡迎啊,結果有小姑娘來央求他彈(談)一首簡單愛,妥妥的表白節奏,他卻揮揮手:「咱不玩流行樂。」
哪怕是後來進了娛樂圈,身邊群魔亂舞,性|愛成為交易工具,他也只會悶著頭寫歌,不要說經紀人給他牽線的富婆了,就連公司裡的新人小師妹跟他示好,他也懵懵懂懂,直到人家因為跟小開談戀愛飛黃騰達,回過頭來罵他老槍手,他才反應過來敢情自己被倒追並且不識好歹過。
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程冬自然也沒有接過吻,他想像中的初吻,應該是一雙果凍似的q彈嘴唇,他喜歡甜食,覺得這樣的滋味應該會很好。
可是眼下,閉著眼睛咬吮著他的原殷之,是個輪廓深邃的男人,那嘴唇不僅不q彈,似乎還因為主人疏於修飾,有些乾燥。
原殷之似乎因為他的僵硬和不懂回應而覺得疑惑,睜開眼睛險些沒嚇到,程冬大睜著眼,好像不是在跟人接吻,而是驚奇為什麼有只青蛙會跳起來吻他。
原殷之再次被激怒了,但很奇怪,每次被程冬惹惱他不僅不按慣常作風甩手走人,反而還想繼續跟這個人糾纏,明明那些表情不是石化就是慌張,看來看去卻仍舊覺得有意思。
原殷之離開了一根手指的寬度,對程冬說:「閉上眼睛。」
程冬條件反射地照做,睫毛卻是顫抖的。
原殷之彎起嘴角,伸手托住程冬的後頸,慢慢靠近,在這過程裡微睜著眼觀察程冬,青年的睫毛好像因為他的氣息靠近而越發驚顫,實在是可愛。
他最後親在程冬的嘴唇中間,親一下,離開,換個角度,再親一下,這樣反覆逗弄,變換角度的時候不停用鼻尖去蹭程冬的鼻尖,氣息相融,無法不讓人戰慄。
期間原殷之一直垂著眼簾卻不閉上,而程冬老老實實地不敢睜眼,只感覺原殷之逗他玩兒似的,鼻端一次次交錯相貼,對方的乾燥的嘴唇不知道被誰的唾液濡濕,竟然也顯得q彈了。
我在想什麼啊。
程冬想要拉回神智,但原殷之似乎把這樣小孩一般的親嘴遊戲玩膩了,開始朝他壓過來,托在腦後的手指也讓人驚恐地揉捏撫摸,讓程冬覺得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因為曬傷而曾經相當難看的脖子,而是會引發全身酥軟症狀的器|官。
他被原殷之壓到了地板上,吉他早就被原殷之甩手扔到了一邊,落地的時候木質音箱被磕出嗡音來,他掙扎著想去看自己的寶貝吉他有沒有磕壞,卻被原殷之一把按回去,要不是對方的另一隻手墊在他腦後,他恐怕得被撞傻。
原殷之吻上癮了,沒完沒了,把舌頭伸進他的口腔,舔盒子底殘留的冰激凌一樣舔他的舌頭,或者逮住那早就累得癱軟的軟肉,有些凶狠地咬一小口,復又含住。
程冬從不知道接吻竟能花樣繁多到如此地步,他真是覺得累,缺氧和被原殷之捏著的牙關,肌肉酸軟,腦運轉完全停止,因此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伸手攀住了原殷之的背。
原殷之自動將這動作理解為渴求,一邊伸手拉開程冬的t恤領,一邊將吻落在程冬的頸側和鎖骨。他手上漸漸施力,不知不覺就將程冬的t恤撕了開來。
那清脆的裂帛聲響,把程冬猛然驚醒了。
程冬瞪大眼睛,只看到新公寓吊高的穹頂,盤旋狀的水晶燈遙遙墜下來,光華暗斂,而那個埋在他頸間的男人也直起身來,屈膝分腿跪在他的腰側,臉頰泛紅,一絲不苟的髮型也亂了些,正不耐煩地伸手去解領帶的溫莎結。
金屋藏嬌、春風一度、顛鸞倒鳳、共赴*……雞|奸!
程冬腦海裡過幻燈片一樣啪啪啪閃過各種無厘頭的形容詞,然後自己把自己嚇尿了,他慌忙朝上方伸手,緊緊抓住原殷之解到一半的領帶,把原殷之勒得呼吸一窒,差點朝他撲過來。
最後關頭原殷之伸手撐住地面,有些好笑地看著程冬:「急什麼,馬上就操|你。」
程冬被他的粗話嚇得要休克了,原殷之不是風度翩翩高傲自持嗎,為什麼能吐出那麼下流的話,他更加不敢想像繼續下去的場面了,哆嗦著嘴唇說:「饒、饒命。」
原殷之覺得兜頭一盆冷水,自己已經硬起來的胯間都迅速萎靡了。
「你說什麼?」他擰起眉,那雙被情|欲熏得微微柔軟的眼睛立時鋒利起來。
程冬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有多蠢了,他連忙放開原殷之的領帶,手肘觸地,支起上半身,仰躺著往後退,從原殷之的身下姿勢可笑地挪了出來。
原殷之沒動,冷眼看他。
程冬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撕開的t恤,有想歎氣的衝動,但可想而知他要是真的歎出聲了,原殷之恐怕會把他直接滅口在這裡,他搬家沒人知道不是。程冬定了定神,對原殷之說:「我……沒什麼經驗,能,能不急嗎?」
原殷之面無表情:「不需要你有經驗。」
程冬快哭了,扭過頭苦思冥想了半天,顏藝突破天際,原殷之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快把臉皺成了老頭子,也頓時失了興致。
他的興致沒了
,就得賠他別的東西。
「你,過來。」
說話跟太君似的,程冬就算渾身細胞都在拒絕,卻也還是挪了過去。
原殷之從脖子上解下領帶,非常粗魯地順手綁到了程冬的眼睛上,在腦後繫了個死結,再把呆住的程冬往牆角一撥。
「面壁思過吧。」
程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抱著膝蓋,眼前漆黑一片,聽原殷之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水,喝完打開音響,選了首讓人昏昏欲睡的古典樂,好像就往廚房去了。
程冬坐在角落,鬱悶了一會兒也就隨意了,原殷之只要不把他就地辦了,什麼都好說。
新屋子裡的冰箱空空如也,原殷之想找點食物果腹都不行,心情更加低沉,打電話叫了自己手底下的飯店送餐,但是外賣員搭公共電梯來只能到下兩層的公共區域,原殷之還得親自去拿,冷著臉回來以後,見程冬孤零零背對自己,抱膝坐在角落,特別委屈似的,氣才消了一半。
可他哪兒知道,程冬並不委屈,他就是有點睏,但是當原殷之拿著外賣回來,飯菜香味飄到鼻尖,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困,而是餓得渾身乏力。
寂靜的室內想起了一陣悶雷似的腸胃叫囂,程冬嚇得摀住肚子。
背後傳來原殷之穿室內拖鞋的綿軟腳步聲,倒不讓人覺得畏懼了,原殷之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背:「過來吃飯。」
程冬一邊站起身一邊想要摘下蒙著眼睛的領帶,手卻被原殷之拍開了:「不許碰。」
老闆一般都有惡趣味。
程冬在心裡安慰自己,然後跟著原殷之走到了餐桌邊,摸索坐下來。
對方雖然不拉他,卻也是放慢腳步的,一小段路走了好久的感覺,程冬更餓了。
他伸手摸了摸桌邊,找到了刀叉,心裡暗呼要命,竟然是西餐,看不見更難吃到嘴了。
原殷之已經在對面開動了,程冬能聽到他禮儀良好的緩慢咀嚼,刀叉基本不將盤子磕出響聲。他只好嚥了口口水,先用手往前慢慢摸到盤邊,另一隻手再用叉子去叉。他右手持叉,早把西餐禮儀拋開了,手上感覺叉到了東西,好像還是肉,立刻開心地要往嘴裡送。
培根的香味都來到鼻尖了,手卻被原殷之擋住按下,然後嘴邊被送來了一棵花椰菜。
花椰菜就花椰菜吧,程冬張嘴,沒想到對方竟然幼稚到立刻撤開,要跟他玩「咬不到」的遊戲,程冬想著自己被蒙了眼睛張嘴去夠食物的的模樣,簡直跟眼前吊根胡蘿蔔就能一直繞磨轉圈的蠢驢沒兩樣,就有些生氣了,閉緊嘴巴。
原殷之低笑了一聲。
程冬簽了跟伯誠的合約,也搬進了自己指定的公寓,就連那個吻都勉強讓他滿意,卻在最後關頭不配合。他不喜歡勉強人,但也被惹惱了,隨手蒙了他的眼睛叫他面壁思過,這人倒也領罰領得自然,不見推拒,但稍微逗他兩下,他竟然還不高興了?
原殷之算是明白了,程冬不是不按理出牌,是他根本就沒有多少明晰的概念,說好聽了是性情中人,說難聽了,不就是小孩子脾性。
他伸手撥開了程冬右眼的領帶,絲質織料很是柔滑,卻仍是把程冬的眼眶勒得有點發紅,他之前是真的動了氣,下手也重,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卻疼惜起程冬被壓彎了的那幾根睫毛,湊過去,往上面輕輕吹了下。
程冬的睫毛抖了抖,原殷之發現他喜歡看這樣撓人心尖的小動作,當程冬睜開眼睛——那雙大而內斂,總是讓人覺得充滿感情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他又覺得,他更喜歡這樣的程冬。
原殷之用拇指摸了摸程冬眼睛下面細膩的皮膚,決定放過他。
「吃飯吧。」
程冬莫名其妙,低下頭往嘴裡塞了好幾片肉,還不忘抬眼偷偷看他。
原殷之想,等就等吧,這人最好的風情,大概就是半推半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