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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9章 文 / 澹台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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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英殿。

    「唐門世代聖恩,此番竟然借外敵入亂之機,忘恩負義的引兵行叛,實在大逆不道,罪無可恕,以臣之見,該當平唐為先。」

    「不然!宋大人之議,臣不敢苟同。北賊為亂多年,暴戾恣睢,這次更是視我邊防如無物,深入我北域腹心,殺我大華王爺。靖武王屍身受辱,首級如今還被胡首掛在旗帳上。北胡張狂至此,我朝對他們實在不宜再姑息,否則我大華顏面將置於何地?!」

    「馬大人誤會了,內憂不除,無以安外,宋大人的意思,北亂不是不除,但兩相權衡,須得以安內為先,馬大人您可別忘了,二十萬定北大軍,如今可在唐劭手裡呢。誠如馬大人所言,北胡為亂多年。色厲內荏,胡患實為蘚芥之疾,為害不過了了。反觀唐家,四代重兵,若不趁他們叛亂初起時盡快平定,必會是我朝的心腹大患!」

    「蘚芥之疾?一派胡言!唐晙叛國,武州失落,軍心難用,我大華內憂外患,腹背受敵,若不能盡快拿出個穩妥對策,便是關中失陷,玉安淪落,也大有可能!」

    ……

    「人主乃江山之重,凡事當以聖駕安危為先,老臣以為,當務之急,陛下當車鸞東移,再徐圖對敵大計。」

    「車鸞東移?尹大人是要陛下棄都而逃嗎?臣反對!棄都而逃,與棄國無異,上對不起祖宗社稷,下對不起黎民百姓,陛下,萬不可如此!」

    「君大人,話不是這麼說的,衛府作亂,剛剛調集起來的二十萬北征大軍,難堪使用,反倒成了懸在我大華頭上的刀,胡虜又來勢洶湧,便是現在調兵勤王,也不是朝夕之功,為穩妥計,老臣建議陛下先保全國祚,有什麼不對?」

    「哼!若真是不發一兵一卒便東向而逃,人心盡失,我朝將如何立足天下?」

    「勝敗乃兵家常事,連□□爺當年也有過修武之恥,百姓忠於大華,會體諒陛下的,只是避敵鋒芒於一時,待軍隊調轉過來,就會平定禍亂的,哪裡會大失民心,君大人言重了!」

    「修武之敗可比不上棄都棄國的萬一,說起□□爺,我倒想起來了,□□爺可是有過『誓與玉安』的祖訓呢!」

    「『玉既得安,何者不安?』問題是玉安如今已經不安平了!□□爺當年說那句話時,根本不知道今日情狀。祖訓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不然,君大人說了如許反對,倒是給出個好辦法啊?難道就要陛下等著,看唐家的叛逆和胡寇誰先打來玉安?!」

    「陛……」半響無言,君康逸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濁氣,向前跨了一步,便要跪地請纓。唐家在大華軍中根深蒂固,叛亂的時間又恰在北胡入侵的時候,對大華軍隊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旁的不說,無數將士和唐家沾親帶故,清查之前,陛下信任不得他們,他們只怕也擔心受唐家牽連而被陛下治罪。君臣互疑,向來是兵中大忌!好在翼王府軍中積累了二十多年,儘管君承康和君康舒逝世後大受影響,多少還是有些能用的人,如今,陛下信任的人裡,也只有他這個新任翼王,適合站住來抗軍旗了。只是君康逸不曾習兵,國難至此,想要力挽狂瀾,他著實有些……缺把握。

    事態嚴重,君天熙和君康逸其實還沒商量出什麼,得到消息的宰輔重臣,就已經趕到延英殿了,但看君康逸上前,君天熙猜得到他毛遂自薦的打算……也只有皇兄適合去了,可他,一直做的是官,而且個中危險……

    「陛下,小王不才,竊以為各位大人似乎自陷誤區了。」

    君天熙的猶豫難決還沒個結果,便和君康逸的聲音一道,被熟悉的清朗嗓音打斷了。

    君逸羽?!

    自己的心上人總在自己為難時出現,即便心中沒有騎士情結,君天熙也難免驚喜,看清君逸羽發白的臉色後,又是擔心佔據上風,可惜場合不對,她不好太露關心。掩去驚詫和疑惑,君康逸平靜的看著君逸羽的走近,視線跳過她蒼白的面色,看到了君逸羽尚算穩健的步伐,君康逸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很快收回了視線,什麼都沒有說。

    君逸羽好容易從蕭茹手下脫身,趕到延英殿時,裡面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她倒也不急著露面,找慕晴細細探聽了近日的時局,又躲在後面偷聽著各位大臣的爭執,直到「車鸞東移、徐圖大計」的提議出來,君康逸的反對聲響起,她便不打算再等了,尤其君康逸後來半天沒了言語,她以為自家爹爹被「倒是給出個好辦法啊」噎住了,當即站了出來。「東出」自然是不行的,爹爹說得對,堂堂天子,不戰而逃,女主為皇本就頗受爭議,若真的「東出」,只怕君天熙前腳逃出玉安,後腳便會有人用失德於天下的罪名將她拉下皇位!還有,竟然有人和爹爹針鋒相對了,果真時勢變轉,覺得王府少了爺爺和叔父,爹爹一人難撐大運,衰退好欺了嗎?

    「榮樂郡王何意?」

    君逸羽是從內殿繞出來的,只道榮樂郡王深受陛下信重,是被陛下召來的,倒也沒人質疑君逸羽的資歷,夠不上今日參政的資格,可君逸羽一句「自陷誤區」,一棍子敲中了殿裡所有的大臣,責問是免不了的。

    「小王有些不明白,叛亂的是唐晙,諸位大人何以認定唐劭公爺和衛國公唐家都叛國了?」

    君逸羽心頭輕歎,在後面偷聽時她便發現了,今日議論明明是關乎國運的兵國要事,偏偏沒有軍方大臣參與!宗法社會,一人罪極,九族同誅,反之亦然,罪及九族的大罪,一人涉及,這個時代的人們便往往認定他的至親至友難逃干係,便是君天熙和君康逸,只怕也受限於這種思維定勢,一時轉圜不過頭腦。

    想起唐劭,君逸羽直覺相信,

    ,那個以君華安危為己任,屈尊向小輩致禮稱謝的老人,不會背叛自己的君主和祖國。而且,連唐晗都還在玉安,唐劭若和唐晙父子合謀,計劃叛國,衛國公府裡包括他親兒孫在內的百多條人命,他總不能沒有半點安排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君天熙眼前一亮。若認準了唐劭不忠,局勢不是死棋,也是相當難解的危局。甭管事實怎麼樣,擺出還繼續信任唐家的樣子來,便是一樁大裨益!唐晙作亂,朕對他的親爹都不忙著治罪,與唐家沾親帶故的其他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至少能穩定些軍心吧!

    「笑話!人家是親身父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叛國這麼大的事,能沒有勾結?」

    「哦?照尹相的意思,若是您的兒子犯了重罪,您必然會是同謀?」

    「榮樂郡王,你這是誅心之言!老夫雖然不才,但對大華一片忠心,天地可鑒!老夫在府裡也一直訓誡我兒要忠君報國,絕不會容許他們冒犯國法!退一萬步,假若他們真觸犯了國法,老夫教子不善,必先大義滅親,再向陛下請罪!」

    「抱歉抱歉,尹大人,子罪未必父罪,小王只是做個類比,絕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尹大人的忠心小王相信,唐劭老公爺的為國風骨,小王曾有幸瞻仰,小王也相信他對大華的忠誠。」君逸羽拱手賠禮不止,說到這,又微拂衣擺,轉而跪地對高坐之上的君天熙鏗鏘說道:「陛下,唐晙叛亂,只是他個人所為,臣願以性命擔保,唐劭公爺與唐晙的叛亂無關!」聲音微頓,君逸羽偷偷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君康逸,叩首請命道:「末將不才,願去北征軍營,殺胡報國!也願為陛下和諸位大人,一證唐公忠心!」

    「不可!」君天熙眼色速變,嘴裡說說相信便夠了,性命擔保便是莽撞。唐劭對唐晙叛亂的事毫不知情又如何?反正是逃不脫的親身父子,保不齊人家怕連坐論罪,萬一狗急跳牆呢!還有去北征軍營的事,這哪裡是「一證唐公忠心」,分明是要拿命去試探唐劭的忠奸!君逸羽,你知不知道,進了唐劭的軍營,你的性命便由不得你自己了!朕是想穩住唐劭,想要回自己二十萬整裝待發的北征軍,但昨日親眼看你暈倒在朕面前時,朕便決定了,對你性命一絲一毫的威脅,朕都不再允許!君逸羽,你的命,你自己不要,朕要!

    君康逸也終於變了臉色,「羽兒,你不在家養病,來這胡鬧什麼!軍國大事容不得你小兒搗亂,還不快給陛下請罪了,回家呆著去!」

    「爹爹,孩兒不小了,也不曾胡鬧。孩兒對爹爹說過吧,我欠叔父的……恩情,用別的途徑去還,這一次去北征軍殺胡報國,上可以報效皇恩,下可以為叔父報仇雪恨,正當時機呢。叔父……還在胡人手裡,做子侄的,接他落葉歸根,也是本分吧。」說起君康舒,君逸羽喉頭有些發哽,哈日喬魯可惱可恨,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殺死了叔父不夠解恨,竟然還羞辱叔父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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