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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5章 文 / 澹台扶風

    「收拾收拾,佑兒用完午膳該去尚書房了,萱兒也困了,改天我再陪你們玩?」

    「皇兄不和我們一起用膳嗎?」

    「乖,皇兄還有事。」

    「那好吧。」

    「你們各自照顧好皇子和公主。」

    「王爺放心。」

    告別了君熙佑和君若珊,君逸羽往紫宸殿方向走去,北胡來使入宮,宿衛值守當拿出點威風才是,還是去巡視一番為好。唉,這次竟然還來了個皇子,也不知宏朝要提什麼要求,別欺人太甚才是。

    君逸羽走至半路,便被一個淚人兒阻了腳步。

    「嗚嗚,皇兄。」眼淚汪汪君若珊直接撲進了君逸羽懷裡。

    「珊兒,怎麼又哭成這樣了?」君逸羽很驚奇,怕君若珊初潮不適,君逸羽今天一回宮就去擷芳宮,打算探看君若珊,沒想君若珊竟然躲著不見自己。從芷安那忸怩的樣子,君逸羽猜想著是因為前天和她「討論」過月事的緣故,倒也算了。珊兒現在怎麼又主動找上我來了?而且又哭得這麼厲害,莫非是···痛經?

    「嗚嗚,皇兄,我不想去北胡。皇兄你幫我求求母皇好不好,珊兒不要嫁給那個大鬍子。」

    北胡?嫁給大鬍子?

    君逸羽臉色一變。莫非這次來的北胡使團提出要珊兒和親?怎麼會,珊兒才十二歲啊。

    「珊兒乖,先不哭,給皇兄說說怎麼回事。」

    「我去紫宸殿,聽那個大鬍子說要娶我,嗚嗚,皇兄,我不要。」

    紫宸殿!看來,是真的了。君逸羽心頭發緊,她昨晚就從自家爹爹口中聽到了宏朝使團突然來華的消息,以君華內亂初定、軍心不穩的現況,實非與北胡決裂的時機,好巧不巧的胡人使團趕在這個時候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不管皇爺爺和熙兒願不願意,只怕朝廷又要對北胡作出讓步了,可沒想到,他們竟會提出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和親!

    透過君若珊的哀泣面龐,君逸羽心疼這個皇家小公主之餘,更看到了她那個外似風光無限,內實身不由己的母親。熙兒,此刻你是否掙扎在為娘之心和為君之責中間,家國兩難!

    「珊兒,你怎麼會去紫宸殿?真聽到了?沒聽錯嗎?什麼時候聽到的?」君逸羽還是要將事情確認一下。

    「我··我的球滾進後殿了,我去撿,就聽到了,嗚,我想出去求母皇別答應的,可卓明發現我了,不讓我過去,還把我趕了出來,下回我一定要打死那個臭奴才。嗚,皇兄,珊兒一出來就找皇兄了,能遇到皇兄真是太好了。皇兄最厲害了,一定要幫幫珊兒,她們說北胡好遠,珊兒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珊兒不要嫁給那個醜八怪,皇兄幫我去求求母皇吧,皇兄求情最管用了,珊兒保證以後再也不胡鬧了···」

    此地無銀,一聽君若珊被卓明發現的話,君逸羽就知道,她撿球是假,只怕好奇好玩才是真,倒也不是計較的時候。至於卓明就更無辜了,若是真讓公主衝進去攪了國宴,受累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

    「卓明也是職責在身,珊兒別錯怪他。」

    「都這個時候了,皇兄還要怪我,你就是想要我走得遠遠的,就沒人煩你了,哼,討厭皇兄,不幫就算了,不理你了!」

    「哎——,珊兒。」君逸羽眼疾手快,將君若珊扯了回來,擦著她的眼淚哄道:「乖,皇兄在幫你想辦法呢。」

    雖是這樣說著,君逸羽一時間卻是一點頭緒也無,憑著對君天熙的瞭解,若和親之事推脫不掉,她約莫能猜到君天熙的決定,越是如此,越讓人心沉!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不單是眼前淚眼朦朧的君若珊讓人不忍,想到君天熙,想到她的醉言,想到她的隱忍,君逸羽實是不想再見怡思園中那道單薄得讓人心疼的背影!你對珊兒那麼寶貝,若付出了送女兒入虎口的代價,即便日後平定了北胡,也會一生心痛啊!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太好了,我就知道皇兄會幫我的。」君若萱轉悲為喜,抱住君逸羽的手臂搖擺個不停。皇兄無所不能,只要他答應,她從不擔心皇兄想不出辦法。

    空想也出不了辦法,別等辦法想出來,那邊都成定局了。感念君若珊的信任,君逸羽強笑兩下,正打算打發走君若珊了先趕去紫宸殿再說,卻是芷安帶了幾個宮人氣喘吁吁的尋了過來。

    「公主——」

    「可追上你了,公主。」

    「公主讓奴婢們好找。」

    「見過王爺。」

    「芷安,你們來得正好,先帶公主回去吧。」

    「皇兄,你答應幫我想辦法的,想出來了嗎?」

    「公主。」芷安歉意的看了君逸羽一眼,公主找上王爺了?在宮中多年,芷安不是頭一次看北胡使團來求親了,陛下都沒法子的事,為難王爺又有什麼用呢。她身為君若珊身邊的教引宮女,一旦君若珊和親北胡,她只怕也要陪嫁而去,不為主子,就是為了自己,她也希望能有辦法,可是,自高宗皇帝起,胡人哪一次求親沒成的?何況這次還有皇子親來。唉!如今,只能去求神仙保佑了。拉了君若珊,芷安低聲道:「公主,咱們去凌虛宮···」

    「不要!」

    凌虛宮?君逸羽眼前一亮。

    按住君若珊的肩膀,君逸羽問道:「珊兒相信皇兄嗎?」

    「嗯」君若珊連不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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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好」,難得見君若珊乖巧的樣子,君逸羽刮了下她的鼻尖,「皇兄不會讓珊兒去北胡和親的,只是珊兒得按皇兄說的做。」

    想到前兒芷安說的話,君若珊第一次在君逸羽的親暱動作下紅了紅臉,還是興奮點頭,「皇兄快說,只要不用嫁給那個大鬍子醜八怪,珊兒什麼都聽皇兄的。」

    「那好,珊兒你······」

    ******

    「本王此來,是為求娶貴國的福珊公主。」

    紫宸殿的空氣凝固在了譯官的話之後。

    偷看一眼高座上的君天熙,大華群臣面面相覷。從陛下即位以來的種種來看,他們都知道北伐是早晚的事。年初改元時聖上都未曾邀請宏朝,沒準陛下她原是盤算著今年北進的。只是此一時,彼一時。朝中如今的情況,內亂剛平,再啟外戰,實是不智,需得穩住北胡,再尋良機才是。以陛下的明睿,想來也想通了這一點,不然今兒也不會在紫宸殿接見胡朝皇子了。可這胡人的條件···誰不知無法無天的福珊公主,最是天家愛重的寶貝?陛下早晚得與胡人一戰,能拿愛女的婚事甚至性命去拖延時間?想得到這些,照說該有人出來為君分憂才是,只是這話實是不好拿捏。說輕了,達不到拒婚的效果。說重了,若是捅出了兩國戰事,罪過可就大了。因著這般顧慮,偌大朝堂,一時間竟然無人吱聲,落針可聞。

    抗不過凝重的氣氛,即便知道自己只是盡鴻臚傳聲之責,如實的將北胡皇子的話轉述成本朝官話,譯官還是偷偷抹了把虛汗。

    「哈日喬魯王子說笑了,我朝福珊公主年不及豆蔻,議親尚早,只怕當不得王子意。」君康逸站了出來,不拘是為臣子還是為兄長,為君天熙排憂解難,他都當仁不讓。

    哈日喬魯斜睨一眼君康逸,吐出了一句猛戈語。只看他那倨傲的姿態,饒是不通胡語,也知這話不會客氣。

    「本王親來,足表誠意,談何說笑?」

    再次將哈日喬魯的話轉述成漢話,譯官的額腹冷汗直冒,忍不住暗中尋思,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上官,才得了這麼個倒霉差事!這位胡人皇子說話也太傲慢了,他這還是替他撿好聽的說的!

    「據下臣所知,貴國民間有待年媳之俗。大華皇帝明鑒,我皇派哈魯王子率下臣來此,是誠心求娶貴國的福珊公主,公主入我朝後,我皇必視如己出,待公主及笄之後,再與王子完婚,還望大華皇帝准允。」北胡副使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口氣也還客氣,緩和了殿中氣氛,只是這求親之意,還真是半步不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說話的是禮部尚書郭英。

    「郭卿但說無妨。」此刻能出列的,只會是想方設法幫自己婉拒珊兒和親之事的人,君天熙豈有不允之理?

    「臣以為,貧家待年養媳,不具六禮,於禮不符,天子之家,為萬民表,不因從之。另則,兩國和親固好,只是寧遠公主北嫁不過三年,又議聯親,未免太急。」

    郭英一語算是提點了眾人的思路,一時間附議聲起。幫陛下留住公主就好,只要不送公主去北胡,退一萬步,就是定親也無妨吧。幾年後?哼,王師北進,還會有和親事嗎!

    「郭尚書所言甚是。」

    「北胡皇子若是於公主有意,何不待公主及笄之後再來提親?」

    ······

    「寧遠公主?她算是什麼公主!華朝罪民之後,不配作我父皇的妃嬪!」

    「王子殿下!」北胡副使也覺得哈日喬魯傲慢太過,偷偷拉住了他,還擺手不讓譯官說話。

    哈日喬魯不耐的甩開了副使的手,又道了句,「本王這回,要為我大宏娶回一位真正的華朝公主!」說完對譯官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速速翻譯。

    沒勸住哈日喬魯,副使待譯官將哈日喬魯的話轉述完畢,行禮道:「敬告大華皇帝,得知貴國有罪臣為亂,我皇已將貴國的罪臣之後君氏廢為了庶人。還請大華皇帝放心,貴國雖微有亂事,但我皇為了表示對大華嫡貴公主的敬重與歡迎,將派十萬親衛來薊簡邊地迎親,屆時必保公主平安到我國都。為了延續兩朝的姻親之好,還望大華皇帝陛下能答允福珊公主與哈魯王子的婚事。」

    怪道胡人使團來得不是時候!怪道胡皇子這麼張狂!月前君偉誠叛亂,千里相隔,他們竟然就得到了消息!看這一個黑臉一個白臉唱得,這是瞧準了大華不敢妄動,特意來拿捏我們的啊!便是好脾氣的官員,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頭怒罵胡人無恥。

    更有在心底怒斥君偉誠的武將,若非記得君偉誠是皇族遠支,恨不能讓他的十八代祖宗地下難安。不省事的東西!若不是你挑起了朝內禍事,爺爺現在說不定都已經打到北邊去了,誰還在這看胡狗子的嘴臉!

    十萬親衛?薊簡邊地?迎親?這話面子好看,裡子卻是圖窮匕見,軟硬兼施了!話說到這個地步,再往下,不是天子忍痛嫁女,就是兩國不歡而散,兵戎相見了。這主意,沒人能替龍椅上那位拿。一時間,滿殿又歸寂靜,只等君天熙抉擇。

    龍椅之上的君天熙,早在「福珊公主」從哈日喬魯的口中出來時,就已在暗暗捏拳了。光華燦爛的龍椅,不過一把金漆塗飾的硬木椅子,坐著難受不說,實則至高至寒。坐在這,即便殿門大敞,也望不見天空,視線所及,唯有屋宇上金龍和璽的彩畫,美輪美奐,卻也單調得可笑。朕不曾擁有的,讓女兒替朕經歷,都是奢望嗎?

    「哈魯王子求娶福珊一事,朕···」

    「不答應!」

    話語被打斷,君天熙驚

    驚訝抬眼。跨門而入的少年,陽光閃閃折射在他的銀白輕甲上,照入了深深的紫宸殿,照入了她眼中,融化了她眼底千年不變的冰寒,是前所未有的光芒與柔軟。

    阿羽。

    這是心底的輕喚。

    袞冕沉重,龍椅高寒,再不覺得。

    作者有話要說:被可愛的人維護的感覺真是高興,所以我歡歡喜喜來更了。謝謝你,雖然我並不太受它影響,但有你這樣,很是心暖啊。嘿嘿,這小綠字,只怕只有你能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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