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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4章 文 / 澹台扶風

    稟父母·謹守父親保身之則

    男國藩跪稟

    父親大人萬福金安,自閏三月十四日,在都門拜送父親,嗣後共接家信五封。五月十五日,父親到長沙發信,內有四弟信,六弟章五首。謹悉祖父母大人康強,家中老幼平安,諸弟讀書發奮,並喜父親出京,一路順暢,自京至省,僅三十餘日,真極神速。

    邇際1男身體如常,每夜早眠,起亦漸早。惟不耐久思,思多則頭昏,故常冥心於無用,優遊涵養,以謹守父親保身之訓。九弟功課有常,《禮記》九本已點完,《鑒》已看至《三國》,《斯精粹》詩,各已讀半本,詩略進功,章未進功。男亦不求速效,觀其領悟,已有心得,大約手不從心耳。

    甲三於四月下旬能行走,不須扶持,尚未能言,無乳可食,每日一粥兩飯。家婦身體亦好,已有夢熊之喜,婢僕皆如故。

    今年新進士龍翰臣得狀元,系前任湘鄉知縣見田年伯之世兄,同鄉六人,得四庶常,兩知縣,複試單已於閏三月十六日付回。茲又付呈殿試朝考全單。

    同鄉京官如故,鄭莘田給諫服闕來京,梅霖生病勢沉重,深為可慮。黎樾喬老前輩處,父親未去辭行,男已道達此意。廣東之事,四月十八日得捷音,茲將抄報付回。

    男等在京,自知謹慎,堂上各老人,不必掛懷。家中事,蘭姊去年生育,是男是女?楚善事如何成就?伏望示知。男謹稟,即請母親大人萬福金安。(道光二十一年五月十八日)

    1邇際:現在,目前。

    兒子國藩跪著稟告

    父親大人萬福金安。自從閏三月十四日,在京城城門拜送父親回家,後來共接到家信五封。五月十五日,父親到長沙發信,裡面有四弟的信,六弟的章五首。恭謹地得知祖父母大人身體康健強壯,家裡老小都平安,諸位弟弟發奮讀書,並且高興的知道父親離京後一路順暢,從京城到省城,只用了三十多天,真是神速。

    眼下兒子身體如常,每晚早睡,起得也早。只是不能用腦過度,過度了便頭昏。所以經常靜下心來讓腦子不想任何事情,身心優閒以加強涵養工夫,以便謹敬的遵守父親關於保身的訓示。九弟的功課很正常,《禮記》九本已點完,《鑒》已看到《三國》,《斯精粹》詩各讀了半本,詩歌稍有進步,章沒有進步。但也不求很快見效。看他對書的領會程度,已經有些心得,大約只是手不從心,還表達不出吧。

    甲三在三月下旬已能行走,不要別人扶持,還不能說話,沒有乳吃,每天一頓粥兩頓飯,家婦身體也好,已有生男的喜兆,婢女僕從都與原來一樣。

    今年新進士龍翰臣得了狀元,是前任湘鄉知縣見田年怕的世兄,同鄉六個,得了四個庶常、兩個知縣。複試單已經在閏三月十六日寄回,現又寄呈殿試朝考的全單。

    同鄉的京官還是那些。鄭莘田給諫服闕來京城。梅霖生病勢嚴重,很是可慮。黎樾喬老前輩那裡,父親沒有去辭行,兒子已代為致意。廣東的事,四月十八日得捷報,現將抄報寄回。

    兒子等在京城,自己知道謹慎從事。堂上各位老人,不必掛念。家裡的事,蘭姐去年生育,是男是女?楚善的事怎樣成全?兒子希望大人告訴一下。兒子謹稟,即請母親大人萬福金安。(道光二十一年五月十八日)

    稟父母·痛改前非自我反省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十月廿二,奉到手諭,敬悉一切。鄭小珊處,小隙1已解。男人前於過失,每自忽略,自十月以來,唸唸改過,雖小必懲,其詳具載示弟書中。

    耳鳴近日略好,然微勞即鳴。每日除應酬外,不能不略自用功,雖欲節勞,實難再節。手諭示以節勞,節欲,節飲食,謹當時時省記。

    蕭辛五先生處寄信,不識靠得住否?龍翰臣父子,已於十一月初一日到;布疋線索,俱已照單收到,惟茶葉尚在黃恕皆處。恕皆有信與男,本月可到也。男婦及孫男女等皆平安,余詳於弟書,謹稟。(道光二十二年一月二十六日)

    1隙:嫌隙。

    兒子國藩跪著稟告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十月二十二日,收到手諭,敬悉一切。鄭小柵那裡,小小嫌隙已經化解。兒子以前對於過失,每每自己忽略了。自十月以來,念念不忘改過,問題雖小也要懲戒。詳細情況都寫在給弟弟的信中。

    耳鳴近日稍好了些,但稍微勞累一點便又響起來了。每天除應酬外,不能不略為自己用功,雖想節勞,實在難以再節了。手諭訓示兒子節勞,節欲,節飲食,我一定時刻牢記遵守。

    蕭辛五先生那裡寄信,不知可靠不?龍翰臣父子,已在十一月初一日到了。布疋、線索,都已照單子收到,只是茶葉還在黃恕皆那裡。恕皆有信給我,本月可以到。兒媳婦和孫兒和孫女都平安,其餘的詳細寫在給弟弟的信中,謹此稟告。(道光二十二年一月二十六日)

    致諸弟·明師益友虛心請教

    諸位賢弟足下:

    十月廿一,接九弟在長沙所發信,內途中日記六頁,外藥子一包。廿二接九月初二日家信,欣悉以慰。

    自九弟出京後,余無日不憂慮,

    誠恐道路變故多端,難以臆揣。及讀來書,果不出吾所料,千辛萬苦,始得到家,幸哉幸哉!鄭伴之下不足恃,余早已知之矣。郁滋堂如此之好,余實不勝感激!在長沙時,曾未道及彭山屺。何也?

    四弟來信甚詳,其發憤自勵之志,溢於行問;然必欲找館出外,此何意也?不過謂家塾離家太近,容易耽閣不如出外較淨耳。然出外從師,則無甚耽擱,若出夕做書,其耽擱更甚於家塾矣。

    且苟能發奮自立,則家塾可讀書,即曠野之地,熱鬧之場,亦可讀書,負薪牧豕1,皆可讀書。苟不能發奮自立,則家塾不宜讀書,即清淨之鄉,神仙之境,皆不能讀書。何必擇地,何必擇時,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

    六弟自怨數奇2,余亦深以為然;然屈於小試,輒發牢騷,吾竊笑其志之小而所憂之不大也。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與之量,有內聖外王之業,而後不忝於父母之所生,不愧為天地之完人。故其為憂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為憂也,以德不修學不講為憂也。是故頑民梗化則憂之。蠻夷猾夏則憂之,小人在位,賢人否閉則憂之,匹夫匹婦不被己澤憂之。所謂悲天命而憫人窮,此君子之所憂也。若夫一體之屈伸,一家之饑飽,世俗之榮斥得失,貴賤毀譽,君子固不暇憂及此也。六弟屈於小試,自稱數奇,余窮笑其所憂之不大也。

    蓋人不讀書則已,亦既自名曰讀書人,則必從事於《大學》。《大學》之綱領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內事也。昔賣書不能體貼到身上去,謂此三項,與我身毫不相涉,則讀書何用?雖使能能詩,博自詡,亦只算識字之牧豬奴耳,豈不謂之明理有用之人也?朝廷以制藝取士,亦謂其能代聖賢立言,必能明聖賢之理,行聖賢之行,可以居官蒞民,整躬率物也。若以明德新民為分外事,則雖能能詩,而於修己治人之道?關茫然不講,朝廷用此等人作官,與用牧豬奴作官,何以異哉?

    然則既自名為讀書人,則《大學》之綱領皆己立身切要之事明矣。其修目有八,自我觀之,其致功之處,則僅二者而已,曰格物,曰誠意。格物,致知之事也。誠意,力行之事也。物者何?即所謂本末之物也。身心意知家國天下,皆物也。天地萬物,皆物也。日用常行之事,皆物也。格者,即格物而窮其理也。如事親定省,物也。究其所以當定省之理,即格物也。事兄隨行,物也。究其所以當定省之理,即格物也。吾心,物也。究其存心之理,又博究其省察涵養以存心之理,即格物也。吾身,物也。究其敬身之理,又博究其立齊坐屍以敬身之理,即格物也。每日所看之書,句句皆物也。切己體察,窮其理,即格物也。知一句便行一句,此力行之事也。此二者並進,下學在此,上達亦在此。

    吾友吳竹如格物工夫頗深,一事一物,皆求其理。倭艮峰先生則誠意工夫極嚴,每日有日課冊。一日之中,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皆筆之於書,書皆楷字。三月則訂一本,自乙未年起,今三十本矣。盡其慎獨之嚴,雖妄念偶動,必即時克治,而著之於書,故所賣之書,句句皆切身之要藥。茲將艮峰先生日課,鈔三葉付歸,與諸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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