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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文 / 澹台扶風

    此時的君逸羽好容易打發了君熙佑,已經出了皇宮,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延英殿中一對主僕君臣的話題。

    騎馬在回家的路上,君逸羽搖頭有些失笑,若是讓二師叔知道他教的靈谷醫術,成天被自己用來給小兒做藥膳調理身體,不知道會怎麼數落人了。

    君若萱打娘胎出來身體就不太好,為她調理體質君逸羽是樂意的,還有她那個讓人心疼的母皇,君逸羽也不吝嗇順便著關心,至於其他研究疑難雜症的偉大醫學事業,對君大少爺來說實在是太麻煩了,還是交給師叔師兄師姐吧。

    也不知師傅回谷了沒?他這次出去這麼久,也不知幹嘛去了,還把我打發了回來,這又一個月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師傅,都沒和他老人家好好告別。師姐不知道還在靈谷還是又出谷遊歷了沒,真想像她一樣遊歷江湖啊。記得聽師兄他們說過······

    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的君逸羽沒有留心著路,等回過神時已經快走到衛國公府了,好在只是走過了兩個街頭,君逸羽剛調轉馬頭,準備回走,卻聽到了有人叫著:「趙羽賢弟,趙羽賢弟,等等!」

    聲音有些耳熟,名字又是自己前世的,當下君逸羽下意識的回頭,看清拍馬趕上的來人時,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化作驚喜:「許兄?」

    這拍馬趕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洛城花會上與君逸羽一見如故的許浩軒。

    「哈哈,趙羽賢弟,真的是你!洛城一別,不知賢弟仙鄉何處,愚兄本以為再難相見,深以為憾,不想才進京城,就能路遇。你我真是有緣啊!」他鄉遇故知,許浩軒笑聲爽朗,言語頗為愉悅。

    君逸羽在洛城牡丹會與許浩軒結識,聊得頗為投機,心下已是把他當做了朋友,此時偶遇,也很是高興。

    聽了許浩軒滿是愉悅的話,君逸羽正要開口,卻看到許浩軒身後多了一行人,領頭的紅衣少女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說道:「是你!」

    許浩軒聞聲回頭,笑問道:「歆兒,你認識趙羽賢弟?」

    「哼,我才不認識這個登徒子。」少女撇嘴偏過頭去不看君逸羽。

    君逸羽看著眼前的嬌俏美麗的少女,倒是有幾分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於是問道:「許兄,不知這位小妹妹是?」

    「哼,登徒子!誰是你小妹妹!」少女又是一聲冷哼搶過了話頭。

    許浩軒出言調解道:「歆兒,不得無禮!還不快來賠禮!來,這是趙羽,是表哥的朋友,快且見過。趙賢弟,這是我表妹唐歆,她是衛國公的嫡孫女,家裡嬌慣壞了的,你別見怪。」

    「哦,原來是唐小姐,在下見過了。」此時,君逸羽方才想起這叫唐歆的少女,就是那日在洛城縱馬差點撞到自己的人。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小事,難為這小姐還記得,看樣子還有些懷恨在心,君逸羽心中好笑,果然是寵壞了的千金小姐,不管對錯,總受不得半點委屈。

    面對君逸羽的見禮,唐歆還是有些愛理不理,她見到當日的白衣少年,本是驚訝中夾雜著一絲自己也沒察覺的喜悅的,可惡的是這人竟全然不記得自己了。想她唐歆貴為衛國公府的千金小姐,何曾受過這種無視!哼!

    唐歆的表現,讓許浩軒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君逸羽只當是刁蠻千金的小姐脾氣,心中好笑,倒也不太見怪。他見許浩軒有些變了臉色,當即出言道:「許兄今日舟車勞頓,我就不打擾了。不知許兄在京中落腳何處,你我明日再來敘舊,可好?」

    許浩軒見了唐歆的表現,也知道今天這情況是沒法再談了,當即說他住在衛國公府,和君逸羽約好了明日相見,便各自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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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帝都安城一片繁華,此時還不到飯點,玉安八大樓之一的醉仙樓卻已經是客滿八成,君逸羽和許浩軒正是在此間二樓的一處臨窗閣把酒敘話。

    「許兄,你怎會來了京城?」

    「怎麼,這京城只許你趙賢弟來得,愚兄就來不得了?」許浩軒是性情中人,與君逸羽洛城一見,引為知己,如今重逢,忍不住玩笑。

    「呵,許兄說笑了。」

    「實不相瞞,愚兄此次是為恩科而來。」

    「恩科?我看許兄遊戲人間,還以為你不慣入朝呢。」君逸羽聽說他是為科舉進京的,倒是心中奇怪,官宦貴族子弟可以門蔭入仕,以許浩軒的才學家世,要想為官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參加什麼科舉?

    許浩軒一口飲盡了一杯酒,長歎一聲,才說道:「男兒在世,學得一身才學,又哪有不想為國效力的!想我朝太#祖天縱英才,中原一統,救天下於水火,一度把胡人趕到了漠北,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惜太#祖爺英年早逝,不然何至於安承北伐丟了薊簡二州!東北疆界門戶大開,乃至我大華今日處處受制於北戎,只能用和親和歲幣去填補那群北方野狼的無窮胃口!如今我大華看似繁榮,可這榮華卻是鏡花水月。饒是如今兩國交好,胡人還將我們的北境做了跑馬場,若不能一戰定北,狼子野心的胡人據著我華薊簡門戶,來去自如,終究是心腹大患,後患無窮!」

    「當今陛下雖是女主,為皇儲時卻已經表現不凡。神龜負石的天命君王之說不過是說給平民百姓們聽的。今上以女子之身坐天子位,縱然有太上皇的鼎力支持,可想要天下之人真心實意的信服,非得有一番大作為不可。我大華五十多年休養生息,尤其太上皇在位之時,一掃高宗朝浮華之風,外修武備,內備耕織,如今我大華兵強馬壯,正是君王大有為之時。天予

    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高宗丟了薊簡門戶,太上皇沒有去收回來,若今上收復了,必然是傳唱千古、天下稱頌的帝王功業。若如此,還有誰敢拿女子不足以擔大任來向陛下發難?以今上的才幹,只要皇權穩固,必可開我華一世昌盛。太上皇拳拳愛女之心,用心良苦啊!北方邊事,想來必是要著落在當今陛□上了。」

    「今上剛剛登基,朝中一幫老夫子看不到陛下的才能,看不清如今的形式,眼睛只盯著陛下的女兒身,實是誤國誤民!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趙羽賢弟,愚兄不才,卻也想憑著自身的真才實學在今秋科考的桂榜中求一席之地,輔助新皇,強我大華啊!」

    君逸羽今生十五年,雖然在靈谷十年學武,算是半隱居的生活,但博覽群書,尤其史書他著意留心,當今天下的事自是知曉的。

    君逸羽穿越所在的時空,想來是平行空間的平行中國,化傳承與他前世的中國大為類同,便是歷史地理也多有相似,但若真要他具體定義到朝代,卻是不能。

    三百年前,中原齊朝空虛衰弱,北方各族各部趁機而入,進而瓜分消滅了齊國,在中原華漢土地上相繼建立了幾十個大小強弱不等的國家,史稱「胡夷亂漢」。

    近兩百年戰亂,漢人在或夾縫或奴役中生存,直到君瑾出世,驅逐胡夷,收復中原,建立大華。君瑾稱帝后,勸農扶桑,興重教,天下得以初治。十年磨一劍,華太#祖兵鋒直指北胡,於玉瑾十一年親征北伐,掃蕩了漠南王庭,將胡人盡皆趕到了漠北。便在此天下方安、大華形式一片大好之時,一代雄主君瑾因為舊時戰傷發作,駕崩於大華宮,年僅四十二歲!

    君瑾死後,他唯一的兒子,年僅12歲的世宗瑾隆帝即位。遵太#祖遺命,瑾隆帝的生母,太#祖的德皇后,以太后身份臨朝稱制。大華開國才十二年,幼主當國,女主主政,國政不穩,連太#祖剛剛征服的漠南也來不及整合,更遑論漠北。巴魯爾特部的首領阿日塔布藉機收攏了被君瑾打敗的部族遺民,逐步統一了漠北草原。

    蒼天的護佑似乎在君瑾的生前用盡了,並沒有庇護他生後遺留的那對孤兒寡母。

    瑾隆十年,剛剛親政的世宗駕崩,年僅22歲!他的獨子,時年8歲的仁宗隆安帝即位,大華再一次陷入了主幼國困的境地。十年間歷經了喪夫喪子之痛的德皇后撫育幼孫,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再度臨朝稱制,穩定華朝大局。

    敵人的厄運,是自己的幸運。剛剛於漠北稱汗沒幾年的巴魯爾特·阿日塔布伺機侵入漠南,並逐步統一了北方草原,直至隆安五年其子巴魯爾特·多兀希根即位,終於定都塔拉浩克,確立了『大宏』國號,在廣袤的北方草原上建立起了北方遊牧民族的統一政權。

    終世宗、仁宗兩朝,主政的德皇后全心在穩定太#祖逝後岌岌可危的大華,治頗有建樹,但於武功之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巴魯爾特氏一步步崛起於草原,終究飲恨青史。

    隆安二十六年,三十四歲的仁宗隆安帝崩,時年十八歲的高宗皇帝御宇登極,次年改元安承,開啟了大華建國以來最長久,最浮華,最窩囊的年號。安承三年,年輕氣盛,剛愎自用的安承帝一力推動親征。北伐失利!質子遣胡!薊簡易手!大華向宏國獻上了歲幣和公主!北疆年年淪為胡人的糧倉、奴隸源、跑馬場!

    安承三十四年高宗逝後,太子君承天承繼大統,為承天帝,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承天帝在北戎過了三十年的質子生活,回國不到一年就繼承了皇位,國內毫無根基。好在承天帝頗具政治才華,藉著衛國公府的支持,把控兵權,收攏皇權,勵精圖治,開創了大華的繁盛局面,可稱一代有為君王。可惜承天帝自承天13年強行立獨女為儲之後,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給天熙帝的即為做準備了,北胡之事也多是沿用的高宗朝的和親政策,兩年前還封了一名宗女為寧遠公主,嫁往北胡為妃。

    承天二十五年,也就是今年年春,承天帝以「神龜負石」為契機,退位太上皇,將今上天熙帝送上了皇位。從天熙帝皇儲期間的表現,不難看出帝王才學,登基後更是雷厲風行的頒布詔命,決定今年秋天就開科舉,連明年改元再行恩科都等不及。由其求才之心的迫切,就可見其抱負的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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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逸羽前世就看不得重男輕女的現象,現在聽到許浩軒客觀的認可了天熙帝,並願意傾力輔助,心中很是高興,舉杯敬道:「日月紛紛車走阪,少年意氣何由挽。許兄忠肝義膽,小弟佩服!來,我敬你一杯!」

    許浩軒本是陷入了憂國憂民的情緒,聽得君逸羽此話,心中開解,當下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舉杯一飲而盡,端得是意氣風發,慷慨豪邁。又道:「賢弟高才,不知可有興趣與愚兄一道科舉,求一個功名了報效國家?」

    君逸羽搖頭輕笑,「小弟胸無大志,才學也不堪獻醜,便只在許兄身後為你搖旗助威的好。」

    「哎···」許浩軒皺眉便要開口開勸。

    君逸羽不待他說話,舉杯敬了他一杯轉而問道:「話說回來,許兄,如今才四月,恩科是今秋八月,洛城到帝都最多也不過半個月路途,許兄怎麼來得這般早?」

    人各有志,許浩軒見君逸羽不欲再談,便也跟著掠過了科考話題。又聽君逸羽所言,當即起身長揖一禮到底,「說起這個,愚兄說不得不替我那表妹向賢弟道歉了。」君逸羽見了連忙起身推辭。

    許浩軒堅持行禮致歉這才繼續說道:「我那表妹是衛國公的嫡親孫女,她的父親早逝,國公憐惜她孤苦,最是疼愛她,被寵壞了,得罪之處,萬望賢弟見諒。愚兄來得這般早說起來也有我這表妹的原因。她前些日子去洛城我家中看望

    望外祖母,這次國公生辰將近她要回來祝壽,家父命我相送。愚兄索性就收整行囊來了玉安,代家父來給國公爺祝壽之餘,也好提前看看帝都才子的風華。也幸虧早來,昨天才能巧遇賢弟啊,哈哈。」

    許是想到故友巧逢,許浩軒心中高興,說道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君逸羽看了開懷,也跟著笑了,笑完才將在洛城得罪唐歆的故事說了一遍,許浩軒聽得有趣,忍不住又樂了半響。

    君逸羽故作苦惱的說道:「原不知那小女孩有那麼大來頭,衛國公府顯赫,你那表妹又得唐公爺喜歡,小弟惹下了這麼大的麻煩,許兄不替小弟擔心,怎的還笑得出來?」

    許浩軒收了笑容這才說道:「賢弟見諒!我那表妹自小嬌蠻,在京城也是敢無法無天的。她只是小姐脾氣和你慪氣,怕不是真的惱你。再者,愚兄雖不知賢弟家世,但想來必是不凡的,又哪會真的怕了她去?」

    君逸羽聽得前句還是帶笑的,聽到後句時卻是面色一整,起身肅然一禮說道:「許兄對我傾心相交,小弟卻是躲躲閃閃,說來慚愧,我其實不叫趙羽,而是翼王府的世孫君逸羽,洛城時不便透露身份,對許兄多有隱瞞,還請許兄多多包涵!」

    君逸羽說完,偷眼去看許浩軒的眼神,卻見他面無表情,心中一緊:「莫非許兄怪我欺瞞,真惱了我,不肯原諒?」

    許浩軒突然起身大聲說道:「好你個皇子王孫君逸羽!騙的我好苦啊!」

    「許兄,這··」君逸羽不想丟人這朋友,但自己欺騙在先,他惱怒也是正常,當下無言。

    看到君逸羽面帶難色,許浩軒卻是爽朗的高笑數聲,這才說道:「你欺我在先,現下我嚇你在後,你我彼此扯平,可好?」

    看到面色帶笑,語出真誠的許浩軒,君逸羽心中感動,卻也不矯情,只朗聲說了聲「好!」

    許浩軒坐下給君逸羽斟了杯酒,才繼續說道:「賢弟,說來好笑,當初洛城初見時,賢弟一身白衣,在花中漫吟,端得是采風流,愚兄見了心下歡喜,只當你是哪個貧家士子,這才折節下交。沒成想,我自報家世,賢弟不為所動,與賢弟半日交談,發現賢弟才學見識更是遠勝愚兄,心中便有了些計較,直至昨天在皇承區巧遇賢弟,愚兄便確信了賢弟的出生必然不凡。今日得知賢弟是皇家子弟,愚兄雖然驚訝,卻也是早有準備,心下了然了。」

    「許兄目光如炬,小弟佩服!不過我卻當不得賢兄『才學』二字。」

    「賢弟切莫妄自菲薄,你小小年紀詩才了得,見識廣博不說,每每論事更是見解獨到非凡,愚兄都自愧不如,『才學』二字,你若擔不起,又將愚兄置於何地?」

    「我那也不過是看過幾本書罷了,詩詞也是書上的。再者,小弟可是從小學武,要做大俠的人,許兄你這般誇我才學,莫不是看不出小弟是身負武林絕學的高人?」

    「賢弟不必過謙,愚兄自信讀書不少,古籍孤本也是看過一些的,怎的賢弟的詩愚兄前所未聞?至於武功——」許浩軒笑語盈盈的說到這,又以手托頜,仔細看了看面前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實是看不出半分武者氣息,只當他是說笑,繼續說道:「嗯——,賢弟若是隱而不露的武林高人,那愚兄就是九成宮雲鼎天那般的江湖傳奇了。」說完忍不住放聲大笑。

    雲鼎天是輔助太#祖開國的豪俠人物,大華建國之後他辭了太#祖的封賞,退居江湖,一手創建了如今可稱正道武林龍頭的九成宮,的確堪稱傳奇。許浩軒如此玩笑,可見戲謔之意十足。

    許浩軒開懷,君逸羽卻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說了詩句不是自己的他不信,總不能說是前世看的吧!十年靈谷學武,別的不說,武林年輕一輩想來是能數一數二的,說是武林高人也不為過,可他還是不信!君逸羽心下腹誹:「真的不信,假的偏信。我難道就長了個說笑臉?不信拉倒,以後有得你信的時候!」

    其後,君逸羽和許浩軒又隨意閒聊了些朝野趣聞,約好次日再聚,便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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