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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 文 / 澹台扶風

    「大師可知道小可為何會來此世間?」

    「人生天地,自有緣法,當來則來矣。」

    君逸羽眼中光芒聚攏,這一問,他想弄清楚的,是自己穿越而來的事情,這位似有神通的佛門大德是否知曉,可玄慈的回答並未讓他滿意。這話打著機鋒,不論他知不知自己是異世來客,都說得通。原只當自己的穿越是個靈異事件,既然現狀安好,便也無需多想,可這一瞬,君逸羽隱隱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左右自己的命運,穿越轉生之事,難道另有隱情?

    不會啊,當初明明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遇到便莫名···君逸羽攢眉凝神,極力想回憶起十五年前自己轉生前後的細節,奈何初來此世時他只滿心震驚去了,至此時間相去太過久遠,想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

    要不問直白點?君逸羽一時間猶疑難定。若想對玄慈問得直接,他必得說明緣由,饒是一番對答已讓他親身確定了這位佛門大師超脫世俗,可這「穿越時空,換體再生」的事情於古人處實是太過驚悚,便是被判做妖邪異端也是大有可能的!

    「阿彌陀佛」悠悠一聲佛號,玄慈蒼老的聲音蘊著無盡的悲憫,似是看出了君逸羽的糾結,合十間他不無點化之意的說道:「老僧信佛,便不疑佛,只潛心侍佛。檀越信自己,又當如何?」

    君逸羽眼前一亮,竟有頓悟之意。前世的自己無所歸依,此生既然已經來這世間十五年,有了王府靈谷諸多牽掛,便只管在這好好的活著就好,又何須計較當初穿越而來的因果緣由?說好信自己的,便是這事另有隱情又如何?我自是我,哪會任他人操縱了命運!

    君逸羽起身,行禮誠摯恭順,比初見時更添三分。「謝謝大師指點。小可既然說出信自己的話,便不該疑自己,此後只當堅守初心,做好自己。」

    「檀越客氣了,是檀越穎悟,與老僧無關。」

    君逸羽再拜一禮,「謝過大師。小可今日已叨嘮大師良久了,大師若是無事,小可這就告退了。」

    「檀越好走。檀越是老僧的機緣之人,老僧會交代明覺,檀越若想,可尋他帶你再來此處找老僧。」看著君逸羽再添明淨的眸子,玄慈欣慰之餘,又暗有複雜。如此景況,也不知你會不會有那一天。

    君逸羽一奇,來此的路上多有護法玄慈的佛門長老,若無明覺領路,他很難光明正大的走到這,只是大師為何要對我大開方便之門?單單為那機緣之說?領會得玄慈對自己的特別,摸不清他是否清楚自己的一切,但君逸羽直覺相信,這位佛門大德便是與自己的穿越之事有關,也不會對自己有惡意。探究轉生之事上放開了的君逸羽不再多想,點頭道謝,向後退去。

    伸手房門時,君逸羽忍不住偏頭看了眼西間,與玄慈坐話時,有一剎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君逸羽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東向點頭禮貌示意,終是在玄慈慈祥的目光中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半年不見,我怕是有些想師傅,出現錯覺了,師傅他老人家怎麼可能在這呢。

    辭了明覺的相送之意,君逸羽獨自離去。立在簷下目送君逸羽出了禪院月門,明覺這才轉身,面向禪房正門,合掌彎腰一聲「師祖?」

    「明覺,有事嗎?」

    「師祖,明覺冒昧,敢問師祖為何見君檀越?」師祖的吩咐,只是要自己去接引說西遊故事的君檀越來此,並未明言是為西遊故事見他。憶及陽光古樹下少年讓他心生神往的氣機,明覺愈加肯定了這一點。

    房內,聽得明覺發問的玄慈不禁微怔,他原以為明覺開口是為求教佛門義理。畢竟,他這個博有佛性的徒孫,一心佛道,從不是多事的人。

    「師祖可是要接引君檀越皈依我佛?」久沒得玄慈回答,明覺再度開口,眼中都透出了亮光。

    隔著房門,玄慈並未見到明覺眼中的亮色,可這徒孫等不得自己的回答便再次發問,便可見他急切,再有他這清越音色之中,分明有一絲他此前從未有過的期許之意,似是在期待自己的肯定回答。玄慈再添疑慮,他倆同路而來時,發生了什麼?「明覺,何有此問?」

    玄慈歲月浸染的嗓音自有一種鎮定人心的力量,淡淡一問便讓明覺自覺失態,躬身告罪間他答道:「師祖恕罪,明覺失敬了。君檀越隱有佛心,明覺觀之如沐佛光,心嚮往之,故而有問,師祖度化君檀越可好?」

    隱有佛心,觀之如沐佛光嗎?出自天生佛性的共鳴,明覺看這些一向是極準的,可笑老僧心念舊事玄機去了,修佛百年,與她坐話半響竟沒看出。只是,佛心與她?著實不該啊!輪迴奧妙,此番,竟都入了變數了嗎?

    「師祖?」

    聽得明覺門外呼喊,玄慈低誦一聲佛號,掩沒了心頭波瀾,道:「不了,君檀越不能度歸我佛。」

    「師祖,為什麼?君檀越有佛心,不度可惜。」明覺尤自堅持,他心繫佛門,是從君逸羽身上感悟到佛光起便存了為佛祖拉一個可造弟子的心的。

    說了君逸羽為家人甘願佛前叩首的一番言辭,玄慈這才道:「如此,你當知他塵緣未盡,不可強求度化。明覺,若如你所言,機緣到時,她當佛心自度。你,莫要執念。」

    聽得「執念」二字,明覺心頭一震,恭聲應「是」。

    「明覺,老僧若是有事自會叫你,你自回禪房,誦清心經,去吧。」

    「是,謝師祖提點。」明覺伺候在玄慈身前,他的禪房就在同院西首,玄慈一喚,就可過來,當下毫無異議的退了下去。

    明覺走後,玄慈禪房西間的帳幔後竟然繞出了一位年逾天命的黑衣老者。老者鬚髮斑白,面

    面容卻頗是硬朗,尤其眼神凌厲,眉目開闔間鋒銳無比。若是君逸羽還在,必是又驚又喜,無他,只因這人江湖人稱「奇才武癡」,正是君逸羽的授業恩師——無崖子!

    開口之時,饒是無崖子面對玄慈,特意添了恭敬,也難掩其中金石鏗鏘。「大師,羽兒性情隨意,失禮之處,無崖替他向大師致歉了。只是大師,羽兒真的是他嗎?」

    「無事」十五年前重陽夜的場景歷歷在目,再有今日對答,玄慈肯定點頭,「她是她,只能是她。」

    耳聽屋外無人,無崖子還是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可是大師,你知羽兒身份的,她如何能是他?再有,羽兒是與世無爭之人。」

    玄慈眉目微垂,凝視著君逸羽坐過的蒲團,似又回到了那人離去之時那風雨如晦的夜晚。神思一轉,憶起了她逝去之時滿是不甘與眷戀的悲呼,便連她,也離去甲子有餘了呢。稽留天地,玄慈實非為佛堅持,師傅若是知了必會為弟子失望吧。只是師傅,若非那人相救,弟子不會有命侍候佛祖。於弟子處,實是她,才是我的佛!阿彌陀佛,即便明知道師傅不會喜歡,弟子也只能如此,已經如此了。這一次,不會再錯了。是她,只能是她。時限要到了,若非她,那人的夙願便再不是玄慈能護持的了。

    看向無崖子,玄慈不難知曉他對君逸羽關切之中,急欲為她否定艱險宿命的心意。十年師徒,雖是自老僧的人情處開始,到如今,卻也實實化作了情誼吧。若非如此,以奇才武癡的宗師修為,怎會情緒激盪下氣機外洩,險些讓徒弟覺出了自己的蹤跡。濟世,你這生平只為武癡的大徒弟,業已得了旁的掛礙了。

    身份嗎?可惜有些事,除了她,老僧終不能讓旁人知曉,即便你已成了她的師傅。與世無爭?方才一晤,自君逸羽言行上得來的觀感讓玄慈搖頭,「她非是無爭,只是還未到她需爭之時,還未得她欲爭之境。」

    無崖子默然,他那徒兒自小善心濟世,但隨遇而安著,於這世間總是局外超脫的姿態,的確是少年人少有的風輕雲淡,可這絕非全然的無爭無念。尤其想到幾年前君逸羽為保護易清涵嶄露的鋒芒,「龍有逆鱗觸之則死」更是刻上了他的心頭,讓他深知玄慈所言不虛。大師看人果然極準,羽兒她,只是未到需爭欲爭處。

    良久,無崖子才歎息著開口,「大師既然確定,如何不告訴羽兒,好讓她早有準備?」

    隱隱聽得無崖子的不滿之意,玄慈也不怪他偏私弟子的心意,只道:「無崖,有你和恭道對她的十年教誨,她武之上俱已完備。事情玄妙變化,一切都不好說,她如今心無桎梏,又何必在事情到來之前,說與她了讓她徒增煩惱。」

    想到甲子之前那人不無悔意的臨終悲呼,玄慈並未說出他的另一重計較。唉,前番錯認之後,便是太過刻意,才滋生了他的狂妄自大,剛愎自用,險些害了整個天下。此番,再不可以了。

    無崖子點頭,羽兒的本事,若是有事,想來都能應對一二,尤其她不信神佛玄機之事,說了她也未必會信。只那命理若是成真,也太過凶險了些。

    右手撫過左手袖袍,袖底那一丸,讓無崖子難得的有些猶豫。人間難得倒也罷了,此物於他,實是別有一層非凡的意義。十年之前,無崖子是預先得了玄慈的書信和隨信附來的師尊濟世上人的信物,這才將那女扮男裝的孩子收入門牆的,可十年下來···罷了,不過身外之物,師徒一場,你既命定無常,此物能護你一次安危也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都還沒正式談戀愛呢,君逸羽這便被人記掛著想扯他去當和尚了,哈哈……

    無崖子正面登場了……扶風似乎曾經說過,擺在明面上的理由並不一定是真的理由,如今果然了……

    穿越本就不科學了,神異一點想來也可以接受吧,(不接受也木法子,扶風早就這麼設定好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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