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文 / 澹台扶風
千落微低著頭安靜的坐在歌台上,沉浸在演奏的意境中,待得第一聲掌聲響起,她似有所感的循聲望去,看到了君逸羽眼中的笑意和欣賞,竟又有一瞬的失神。以往她在歌台演奏,琴中總缺了琴心,只能算是琴技的展示。今次不一樣,琴中有情,她自己清楚,與其說自己在彈琴,不如說在想他,在用自己最擅長最鍾愛的音律向這個不知不覺中扎根自己心底的男子獻禮。
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出自你手的《定風波》全數是你的灑脫從容。這些見不到你和止不住想你的日子,它被我反反覆覆的彈唱,每一字每一句都浸潤到了我的心裡。
浸潤到心的又何止曲詞呢?
緊隨君逸羽之後人群的熱烈掌聲和漸起的竊竊私語聲讓千落回神,她盈盈起身,輕輕含著笑意卻並不說話,只彎身一禮以示酬謝。隨即她蓮步輕移從台側的階梯下得歌台,從台旁小桌上取了一隻瓷杯,輕斟一杯水酒。
見了千落的動作,原就交耳低語的人群更添議論。看這情景,這女子似乎是要獻酒。會中妓家獻唱之後的獻酒,若無意外,必是給所唱之詩詞的作者的。這首詞若是今次與會之人所作,那最佳非他莫屬了。這般絕品詞作竟然是出自在座之人的手中嗎?會是誰呢?
這般疑惑著,更有消息靈通,心思玲瓏的人飛速運轉起了大腦開始分析。長孫家族的七傑還沒有來,可以排除。楚州陳興的詩詞精於雕琢,應該不會有如此質樸出塵的作品。贛州董驤詩詞皆可,可從他以往的作品風格來看,絕不會是能寫出此等慷慨氣度詞曲的人。豫州許浩軒年紀雖小,但見識廣博,擅長的是豪賦國論,應該不會是他。魯州······
不乏有人這般將大華有數而又在場的才子考量了一遍,都覺與這詞作的作者對不上號,一時間更添好奇。莫非大華還有隱而不露的才子今天到場了?能寫出這《定風波》倒真可能是位隱逸的高人,那可真該是大才啊!
倒是沒人往君逸羽身上聯繫。主要是這「趙公子」太年輕了,剛剛只見他為難了半天還沒見他的作品呢。他小小年紀,便是真的擅詩詞也絕難讓人將他與《定風波》這般可為傳世名篇的詞作聯繫起來。他又一幅好長相,沒見剛剛嬌娘還主動對他親近嗎?雖說他是嬌娘的恩人。誰知道千落是為什麼和他相熟。
可惜今日的一切注定讓人跌落眼珠。
看得千落捧著酒杯走來,人群下意識的給這月白衣裙白紗覆面
的女子讓出了路來。
只見這舉手投足間難掩如清水芙蓉般清麗之氣的女子無視了一眾人等的關注眼光和議論,只雙手捧杯,靜靜的娉婷走過,卻是在「趙公子」面前停了下來,盈盈屈膝一個福禮,眼角下彎含笑奉上了酒杯。
人群大嘩,因著千落走近而止住的議論再次沸騰,這小小年紀的趙公子會是這首《定風波》的作者?不可能吧!他剛剛只含糊其詞的自稱「趙某」,連家門名諱都未曾通報。大家原只是為著嬌娘的關係才和這小公子客氣幾句,要他作詩也多是起哄,甚至是存著些為難意味的,管他叫阿貓阿狗的,沒人在意這個。此時想來,如此盛大的會,換誰來了有出頭的機會會像他這樣不出風頭,還可勁兒往外推?他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這突然到來的蒙面女子是什麼人?
君逸羽從千落手中接過酒杯,趁著人群議論的功夫,壓低聲道:「好久不見了,千落。你無需為我這樣的。這般輕易的拿出了你的首次獻唱,於你,怕是不好。」
千落聽著君逸羽不無關切的話,雖然明知眼前人只是出於朋友之義,卻也心下溫暖,當下只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輕聲道:「知音難得,再說他們是因為我才逼你的。」
君逸羽輕輕搖頭否定千落的想法,「不是的。而且,我不在意的。」
千落只是低頭不語。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
君逸羽千落這接酒杯的動作漫漫長久久不完成,又逐漸吸引了些目光,眼看著看過來的人多了,君逸羽只得低聲補了句,「千落,別說我是翼王世孫君逸羽」,揚聲道:「多謝姑娘的美曲妙音!」旋即以袖掩面,舉杯一飲而盡。
君逸羽見千落蒙著面紗,不知她是否也有保密的心思,便只以「姑娘」相稱,這讓眼巴巴看著的一堆人大失所望,他們原還打算從君逸羽的稱呼中判斷這女子的身份的。
千落走下歌台到得君逸羽面前獻酒,離人群也近了許多,人群中許是有去鳳來樓捧場得多的人,可算有聲音略帶猶疑的響起「千落小姐?」
不等千落說話,卻聽,「小姐,奴婢給··趙公子請安。」這是早前被千落打發去後台的傾茗聽得演奏結束尋了過來。
無需君逸羽提醒,千落進來時聽得君逸羽自稱「趙某」雖不知緣由,卻也知有異,甚至周全的告誡過了傾茗,著她注意稱謂。
傾茗的到來,讓這份聲音中為數不多的疑慮盡數消散。因著時下的風氣,這在場的士子們入京後十有七八都去過平康區。鳳來樓台柱花魁千落的貼身丫鬟嘛,去鳳來樓的給千落捧過場的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她都稱這蒙面女子小姐了,那哪還能有錯?只是奇怪,千落一向是落落大方的示於人前的,幾時用上面紗了?別說,這般朦朧著,似乎更漂亮了。
千落原就是以花魁身份為會獻藝捧場而來,自然沒有君逸羽那般糾結著的遮掩身份的心思。至於面紗,不過是臨出門前想到了君逸羽,想到了他端午日關於面紗的玩笑,這才尋來帶上的。
君逸羽見了大方出現的傾茗,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當下殊為無奈的撓了撓頭,這才對傾茗微微還了一禮道了聲好。
君逸羽的動作讓千落見得一笑,旋即藕臂輕
輕抬除了面紗,轉而略略提聲道:「是,承蒙各位才子相邀,千落來遲了,抱歉。」
許是受千落剛剛一番全情表演的感染,看得千落大方除了面紗,士子中多不是第一次見千落,見得她的容顏時,卻也不由得生出了「千落似乎更漂亮了」的想法。更有人存著比較的心思偷眼去瞥君逸羽身旁不遠處的嬌娘,也只能暗歎一句「春花秋月,各有各美!」
「千落小姐哪裡話,原是我等在這等夏日勞小姐芳架的不是,小姐一曲天籟,我等有幸一飽耳福,實在是莫大的福氣。」說話之人語氣中滿是讚歎。
「李兄言之有理,說起來,我等都才來不久,今次主持會的長孫家的幾位公子都還沒來,千落小姐實是算不得遲到。」
······
「不知千落小姐剛剛演奏的曲詞是哪位先學前輩的大作?」一番寒暄客氣,終於有人問出了這個眾人關注的問題。無怪乎,以這曲《定風波》的高致格調,其作者讓人稱一聲先學甚至前輩都不為過。雖則千落把演唱後的第一杯水酒敬給了君逸羽,可沒有她的親口認可,大夥兒實在是無法相信啊!不是看不起他,只是這「趙公子」實在是太年輕了!若真是他,讓大夥兒情何以堪啊!
千落聞言莞爾一笑,也體諒大家的心情,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樣的少年人能有如此遠超自身年齡的才華?想當初,她自己不也是頗多震驚了才接受這個事實的嗎?便只是他啊,純淨若水,浩瀚勝海!
「千落自然不能壞了規矩。」如此一句否決了眾人心中的猶疑,千落含笑間柔軟了眼落在了君逸羽的臉上,「得蒙公子一闋絕妙定風波詞的厚贈,千落無以為報,惟願今日一曲清歌報君恩,無愧君贈。」
「無愧,自是無愧。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千落小姐太客氣了。」君逸羽言笑讚歎著,也跟著裝模作樣。從千落的突然彈唱到她和傾茗「趙公子」的稱呼,及至現在,已經讓君逸羽完全確定,千落這是撞見有人為難自己,來為自己這個不露身份的王孫撐場子的。
君逸羽順口就說出了前世三歲小兒都知道的名句,可今人不知詩聖杜子美,這「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入得他們的耳中全然成了君逸羽的原創,當下心中暗想:「這趙公子小小年紀,還真是個有材料的。」
聽得千落和君逸羽的對話,那剛剛提問之人當即拱手出言道:「啊,千落小姐莫怪,是陳興問得孟浪了。在下眼力不濟,唐突冒犯之處,還請趙公子原諒。」說完,長揖一禮。楚州才子陳興,詩詞工正,精於煉字,頗有些苦吟詩人的意味。也正是因為他癡迷於詩詞之道,才會在明知可能會得罪人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見得眼前謙身行禮的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君逸羽笑,楚州詩奴陳興的名頭他是知道的,也不怪他這份實在。「陳學兄客氣了,無妨的。」本來嘛,蘇東坡的詞風骨天成,君逸羽自問是寫不出的,別人不質疑才不正常,他原就是偷詩,哪能生出什麼介懷?
「趙公子大度,在下佩服。在下沅城陳興,敢問尊駕仙鄉名諱?」陳興的言行間已無視了君逸羽的年輕,將他視作了與自己對等的存在。
聽得陳興前後的態度改變,千落忍不住嫣然一笑,君逸羽見了,對她一笑,又對許浩軒打了個眼色,便要拿出自己慣用的趙羽身份,卻聽「哎呦!奴家太糊塗了,說了這麼久竟然沒請教恩公的尊姓大名,實是不該!」正是嬌娘翩翩上前。
見得嬌娘妖嬈靠近,君逸羽條件反射的往千落身旁邁了一步。
見到突然擠到君逸羽近前的妃衣美人,千落不著痕跡的輕皺秀美,旋即斂了情緒,只淡聲疑問道:「這位是?」
作者有話要說:唉,筆力有限,寫不出嬌娘妖媚如狐的感覺……
昨天扶風的4歲的小外甥女對扶風告別(此處請自行帶入小鬼天真的眼睛和粉嫩的童聲,以及懶鬼扶風懵懂的眼睛和壞心眼逗弄孩子的聲音。)
「小姨,你下次早點起來撒。」
「為什麼?」
「早點起來才能趕上吃飯啊。」
「小姨想睡覺,不吃飯」
「不行,小姨你得起來,媽媽說不吃飯不好。小姨大懶蟲,你起來撒——」
被小鬼拖拽無力的扶風,「好好好,小姨下次早點起來吃飯,小怪物,來,親小姨一個,拜拜。」
······
嗯……寫這一段扶風想說的是,突然想小萱兒了。現實中的小鬼可愛歸可愛,可是不聽話時很能折磨人,扶風筆下的小萱兒絕對不會哦(最多哭鬧著要哥哥,折磨女皇陛下,哈哈)
最後扶風要很遺憾的說,扶風進入開學倒計時了,以後的更新怕是不能得到有效的時間保證。跨入更新不定期後,即時的更新消息,扶風在群中通知(因為登陸後台改案比較麻煩。)有興趣的朋友,群號及驗證請參見《逸羽風流》的案或是扶風的專欄。
啊,回來補一句,嬌娘非真名(這般惡俗的名字扶風真心讓它真名不起來),大家不妨幫扶風想想那個狐狸精叫什麼好吧(不一定非得很狐狸很妖媚的那種,可以是完全相反的那種),扶風自己想的有點不滿意,麻煩諸位看官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