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逸羽風流

正文 第8章 文 / 澹台扶風

    君逸羽不耐煩聽一眾官場老油條的寒暄,還要在自家爹爹的示意下賣著笑這個叔伯那個大人的叫喚,看情景他估摸著離宴會開始的時間還早,便想出去轉轉,看看這大華皇宮和故宮比怎麼樣,便扯了君康逸耳語一陣說要「出恭」。

    這兩年多儘管君逸羽有意控制著不表露出和旁的孩子的不同,可二十歲的靈魂塞在兩歲的身體裡再怎麼藏著也會有些特別,別人不說,君康逸和蕭茹都是聰明人,自家孩兒成天在眼皮底下,不經意的小細節裡面洩露出來的遠超同齡孩子的機靈聰明總是瞞不過他們的。

    孩兒出生時驚雷破空的場景還刻在君康逸心底,他本就覺得自家孩兒生來不凡,更有這兩年孩兒的表現隱隱做了明證,讓他更是堅定了心中想法。聽君逸羽說要「出恭」,他只招呼來一個內侍交代著要他帶君逸羽去,也就沒太在意的繼續與人寒暄得火熱,對自家乖巧聰明的孩兒他是放心得很的。

    內侍之前沒見過君逸羽,但是君康逸他是認識的,自然能猜到這小祖宗的身份。出得大華殿來,引路的內侍態度很是恭敬,一直半側著身子在旁躬身引路,半點不敢因為君逸羽年幼而失了奴才的本分。能在內廷之首大華殿伺候的內侍不拘大小都是百煉成精的第一通透奴才,這位爺小不可怕,可他是宮裡和翼王府共同寶貝著的。宮中人多眼雜,若是失了規矩一個不好傳了出去,他這大好前程就到頭了。他可是知道龍椅上那位平時沒少惦記這小主兒,公主也是有好玩意兒都記著他,便是今天陛下要他進宮也是怕他受風,特意下旨直接讓他一車坐到大華門的。

    這小太監對一個小孩子都這麼恭敬拘泥,讓君逸羽好一陣奇怪。他知道皇帝和公主對自己好,但他那顆現代心不瞭解國情也就想不到這麼多彎彎道道利害關係。不過這正好利於他行動,他趁著一個轉角隔了小內侍視角的功夫,「嗖」的往旁邊一躥就鑽進花園沒了影。總算發現人小還是有好處的。

    君逸羽都要記不得上一次自己一個人閒逛是什麼時候了,在王府時大家圍著他打轉,偶爾出門也是被監護人帶著前呼後擁,想跑路都沒半分成功率。今天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還有皇宮可以逛,君小少爺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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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園的倚翠亭中,君元熙雙眼放空,思緒紛亂。

    這幾年,祥熙公主在承天帝的安排下一直在精讀史書,閒暇之時承天帝還會親自傳授她帝王之學。祥熙公主隱隱已經猜出了承天帝的打算。

    華朝從太祖建國至今已近百年了。君朝皇族人丁眾多,但多只是太祖兄弟的子孫,太祖直系傳承的血脈一直很稀薄。君朝自太祖以下,瑾隆、隆安、安承三代帝王單傳,好容易出了個子嗣眾多的安承帝,皇子們卻都成了後宮爭鬥的犧牲品,只剩下異國為質的君承天作為安承帝唯一的存活的皇子和太祖留存的唯一正統血脈得以保存,並因此回國繼承了皇位。這一遭,也不知該說他幸是不幸。

    華朝正統太祖血脈的窘迫現狀,祥熙公主很清楚。承天帝繼續堅持不娶的話,君氏皇位將不再有可以即位的男丁。而她祥熙公主作為當今陛下的唯一骨血,只要承天帝夠堅持,夠手腕,雖然是女兒身,卻也不是不可能被捧上龍庭。平常人家的獨生女兒繼承家業的也不是沒有,誰能阻止一個父親想將祖業交給自己親身孩兒的決心?便是公主又如何,太祖的正統血脈便是壓倒一切的資格。在太祖所有的男性血脈都已成空的前提下,再因循守舊固執於男女之見的老頑固,也提不出更好的皇位繼承人了,空洞的反對總不能讓龍椅空著吧?他敢讓皇帝把大寶留給別人家?莫提皇族宗親,太祖讓他那些一無是處的兄弟以及他們的子孫與帝脈分享君華皇族的榮光已是仁至義盡了,誰敢對皇位有非分之想?便是有人敢想,又有哪位大臣敢提敢支持!

    今天,君元熙的猜想得到了承天帝的證實。想到今天下午與父皇的一番對話,祥熙公主長長一歎。

    「熙兒,你很聰明,這些年教你讀史論政,你想必早就猜到了父皇的打算了。這個月十七是你十四歲的慶典,到時候父皇會宣旨為你改名天熙,立你為皇儲。然後宣佈你和衛國公府的婚事,讓唐劭的第四子唐昭入贅於你。今天的上元晚宴朕特意召來了百官家眷不過是個幌子,目的就是讓你提前看看這個唐昭。」

    「父皇,沒有其他的人選嗎?兒臣才十四歲,那個叫唐昭的兒臣甚至不認識。兒臣不想做皇帝,不需要和衛國公府聯姻。」祥熙公主用她一向冷清的聲音淡淡拒絕,雙拳卻不經意的緊握,為了父皇,她可以聽他的安排去坐那個位置,可為了那個她無可無不可的位置出讓婚姻,她著實不願。

    看著面前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聯姻意圖,承天帝的眼中閃過激賞的光芒,尋常女兒家就是再大大咧咧,說到婚事也難免羞澀,十分聰明也會削弱三分,哪能有熙兒這般敏銳。秀兒,你看我們的熙兒多麼聰慧。若她是男兒···不,想到這承天帝一陣糾心,「我們的熙兒只能是女兒,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會給她活下來的機會。秀兒,是我沒用,讓你陪我受了那麼多苦,你為我而死,我卻不能親手為你報仇。早知道他們會害死你,我怎麼能為了回來簽下那該死的條款!只要你能活著,我寧願不要回國,不要這該死的皇位。就讓我和你,和哥哥一家永遠生活在一起,便是永遠在那該死的草原又如何!」

    「如今你離開了我,說什麼都晚了。秀兒,還好我還有你留給我的熙兒,為你報仇的事我不能去做,就讓我們的熙兒去完成。秀兒,別怪我刻意縱容了熙兒這麼冷清的性子,她要給我們報仇就必須坐上皇位。要以女子身份做這開天闢地的第一個女皇,手上必然會沾滿血腥,冷硬些心腸才好。」

    「秀兒,別怪我,怪他們算計得太狠!為了避免高宗皇帝奪回血脈的孤注一擲的

    火熱刀鋒,他們非得放我回來不可。用你和哥哥一家的性命威脅我,軟硬兼施的逼我簽下了在位之年永不發兵草原的條約還不滿足,還要絕我的後!給大華送回來一個不會有子嗣的皇帝!我生之時不能攻胡,我死之後後患無窮!好狠毒的謀劃啊!」

    「秀兒,我不甘心,不甘心讓他們得逞!不甘心有生之年不能看到你大仇得報啊!好!條約!該死的條約說的是我在位之年兩國和親通好,永不攻打宏國。它不是說我的在位之年嗎,那我就退位!讓位給我們的熙兒!他們不是陰謀著想要我大華分崩離析,想要他該死的宏國長治久安嗎,我不能動手,就做好準備,存糧練兵,留一個富強的大華給熙兒,讓我們的熙兒派兵打進他該死的塔拉浩特!打破他的鬼大宏!也算是我們父女親手給你報仇!讓他們後悔!」

    眼看著承天帝靜默良久,漸漸露出了猙獰憤狠的表情,君元熙關切的試圖喚醒他,「父皇?父皇?」

    知道自己一時失態,承天帝擺手示意無事,「嗯,熙兒。」

    看到承天帝回神,君元熙放下心來忍不住關切的問:「父皇,你這是怎麼了?」父皇獨處出神時偶爾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尤其是每一次宏國派遣使臣來時。

    胡人這些年一直不斷侵擾北方邊境,父皇這些年一直隱忍著滿腔憤恨厲兵秣馬,如今朝局穩固,軍政大權一手乾坤,正是當一舉伐宏,收復北疆薊簡門戶的時候。這個時候提出立我為皇儲,那父皇后半生的政治力角勢必得傾注在為我穩定朝局奠基鋪路上。畢竟女子為皇前所未有。立儲之事一旦開始,父皇勢必此生都無法分心北伐了,這又是為何?

    「父皇,恕兒臣直言,中原承平四十多年,休養生息,尤其父皇登基以來廣施仁政,天下大治之餘不忘武備。如今我大華兵強馬壯,承天九年皇伯掛帥援兵西武凱旋而歸就是最好的例子。宏國據我薊簡,自先皇高宗實行和親之策以來前後娶我華朝七位公主,仍不知滿足,狼子野心,不斷侵襲我北方疆域,罔顧我朝為兩國百姓的寧國修好之意,實是欺人太甚!父皇春秋鼎盛,朝野上下歸心,人心思戰,都渴望一雪安承國恥,為了天下百姓,是父皇給胡人一些教訓的時候了。」

    看著君元熙淡淡然指點江山、睥睨天下的模樣,承天帝愣神之餘不由得心懷大快。朕的熙兒才將滿十四啊,這一番話緊扣國家大義,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若是擲地有聲的放在大華朝堂上,還有誰敢說她女兒之軀不足以掌控國器?朕還是小看了熙兒呀,不說假以時日,便是今日熙兒也足以傲視群雄,羞殺天下鬚眉了。說句不敬的話,便是穩定了大華基業,輔助了世宗、仁宗兩朝的先妣德皇后,豆蔻之年也不過是個被西武國主寵壞了的公主,哪有熙兒這般學識!

    承天帝笑道:「熙兒,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若不知道,父皇還以為是在聽朝中主戰大臣的陳詞呢。你是想說父皇現在該收拾宏國,不是為立儲分心的時候吧。鬼機靈,小小年紀把你那些大學士師傅的口才學了個十足。」

    祥熙公主面色一紅,許是史書和帝王之術學得多了,這種話張口就來,被父皇取笑了。不過父皇沒了之前不容商議的語氣,是不是就先不用聯姻了?

    為了這次談話,承天帝早已遠遠遣開了御書房侍候的宮人,他拿起君天熙的手將她拉入懷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熙兒,今天這沒有外人,你也別父皇、兒臣的和我說那些堂皇官腔了,你跟爹爹說真心話,你真不想做皇帝?」

    祥熙公主知道承天帝看自己的眼神一向慈愛,可這般平常人家的父女親暱著實少有。再說她都這麼大了,坐在父皇身上像什麼樣子!她忸怩的往外讓了讓,卻被承天帝輕拍著止了,聽著父皇誠摯的問話,祥熙公主歎息道:「也沒什麼想不想的。」

    身為帝王獨女她身在這宮廷,早已習慣了他人或奴顏卑膝,或諂媚討好的嘴臉,再高貴的大員在她面前也得恭敬的長揖見禮,便是翼王府的皇伯皇兄來了這宮中也不例外,都得把規矩做足。她又哪會缺一個帝王的光環?有或沒有,都一樣的!

    看到女兒眼中的冷淡,那九五之尊的寶座於她只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位置,承天帝一陣心疼,是他用這冰冷的宮廷冷了熙兒的心腸啊!承天帝不動聲色,「那熙兒就是不想聯姻囉?」

    祥熙公主臉上顯出一絲複雜,「事情太突然了,熙兒還沒準備好。」她不會天真的以為能逃過聯姻的宿命,書中才子佳人的故事於她而言只是故事,有高不可攀的公主身份,她甚至不會去奢求一個能與自己比肩的人,遑論能做她的天的丈夫了。早晚不過一場利益交換,身邊多個名作駙馬的奴才罷了。只是現在還太早,她著實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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