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尋凶,魂歸何處-5 文 / 故城阿九
顧錦七那天晚上跟隨著君炎進宮了,顧錦七預感,君炎會告訴他一些過往的事情。但是是帶著什麼樣的目的,顧錦七不知。
御花園的亭台下,君炎坐在顧錦七的對面,他的眼神深沉而平靜,可是就這樣的平靜,讓顧錦七心中難安。
「幾年前,盛京來了一位神醫,過十不醫,過午不候,還治好了相國夫人多年的心疾,可從未有人見過這位神醫!聽聞盛京城南來了一戶神秘人家,很少見人出門。庭院裡卻有常年花開。而你顧將軍卻是座上賓!朕不知這位神醫從何處來,也不知是何人家,只是楚妃當年最致命的死因不是劍傷,而是中毒。」君炎的一字一句落在顧錦七的心上,他腦袋裡不停歇的嗡嗡轉。當時就愣在了原地。君炎是想要說什麼?等待他的坦白麼?還是無意說起?
顧錦七看著君炎的眼神,宛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劍,那樣的寒冽之氣,彷彿隨時能夠將他劈成碎片。雲錚的小白狐縮在顧錦七的懷裡,淡藍色的眸子不停的轉動著,顧錦七手心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漬,他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撫摸著它的背。團巨丸技。
「你可以救他,你卻選擇袖手旁觀!」
「陛下,微臣有罪,可是這罪名不是不救,而是微臣不知!請陛下降罪!」顧錦七低埋著頭,他心裡的緊張,卻還是平靜的說道。
「你是有罪。罪不可恕!
「陛下,這是三皇子的東西。今日有一個人送來給微臣的,微臣現在轉交給陛下給陛下!」顧錦七說著雙手呈上了玉珮。
君炎接下了玉珮,許久許久都不曾說話,背對著顧錦七緩緩的走了下去,獨自留下顧錦七一個人坐在亭台裡,他猜不透君炎的意思,做不到既來之。可到底是身旁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三天的時間,他不會找到任何的兇手,不會有!
許久之後來了一個姑姑模樣的宮女,將顧錦七帶到了晚秋閣,晚秋閣離御花園有些偏遠,可四周都是竹林環繞,裡面水榭倒影,有與世隔絕的清新,這樣的一個樓閣,不似皇宮妃子的富麗堂皇,倒像是特意這麼建的。周圍有不少的侍衛把守,似乎是將顧錦七軟禁了起來,事實確實如此,他不能自由出入,有人伺候,有人守著。
顧錦七知道,這邊一直都是沒用人住的,可是這兒的擺設,就如同常年有人在這裡一樣,不由得微微蹙眉,話語也由心而出。
「姑姑,這邊是沒有人入住嗎?」
她看了顧錦七一眼,說道:「公子,很多東西不需要知道的就不要打聽。大家都叫奴婢戎姑。公子若有什麼可以吩咐奴婢。」
顧錦七臉色有些蒼白,「那這段時間可能就麻煩戎姑了。」顧錦七輕輕的揚手,將散落的髮絲挽到耳後,露出了臉龐,戎姑看著她的臉龐,嚇得雙目盡瞪。半晌才回道:「公子客氣了。」眼看著顧錦七抱著小白狐緩緩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她很清楚顧錦七臉上的屍斑,這宮裡死了人不知道時間久了也會有,可進屋去的這公子到底是誰,他不是顧將軍嗎?到底是誰?戎姑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恐懼!
此時的太子府,或者是此時的盛京,都被烏雲籠罩,四皇子和太子互相猜疑,到底是誰下手殺了三皇子君衍。
「殿下,屬下實在想不明白,我們什麼都沒做,陛下為什麼會突然就來了!而且細細算來的話,陛下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這麼多年,我走得還不遠嗎?」君墨臉色泛白,語氣中盡顯隱忍。
「殿下,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他的心思,咱們誰會猜得到,就如同立太子之事,前些年多少大臣上奏,他都不立,可是為什麼他突然間就立大哥為太子了?現在的咱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偏偏她又被捲入其中!你先去找青鶯瞭解一下顧將軍的情況。」他眉頭緊蹙,多少愁緒泛上心頭。
「是,殿下。」他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君墨看著他問道:「什麼事兒?」
「殿下,這顧將軍和陛下到底是不是一條心的?」
君墨沉思了片刻,「不一條心,他舅容不得顧錦七活到現在,若是一條心,顧錦七早死無葬身之地了!」君墨的話說得有些隱晦,許放望著君墨,沉默了許久。接著有些擔憂道:「若是顧將軍找不到兇手,那立下的可是軍令狀,到時候殿下怎麼選擇?」
「按照他的習慣,既然立下軍令狀,他定是心如明鏡似的,若是沒有底,他不會許諾,但是若是沒有底他也這麼做了,那就是他選擇的時候了!」君墨曾說的這麼信誓旦旦,他也是那麼篤定,可是到後來他才知道,在他和顧錦七之間,每一次要做選擇的都是他,而不是顧錦七。
翌日裡,君炎請了聖女來超度三皇子。
青鶯直直的立在風中,火光在風中越發的妖艷了起來,火焰不斷地閃爍。她的面容被火光映得通紅,她在心裡不停的默念著,祈禱著,不要怪罪她。她的情不自禁讓她身不由己。只此一次,以後再無。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欽天監站在一旁看著天空,測著時間,他有些哆嗦不安,額頭露出密密麻麻的汗漬。
青鶯看著不遠處站在火光旁的貴妃,她至始至終都不曾說一句話,青鶯只是見她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罪逆深重,白髮人送黑髮人,孩子沒了,最痛心的應該就是當母親。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哪兒,風呼呼的刮著,裙擺在風中飄蕩,一陣一陣的響。
一刻鐘的時間過得太漫長,君炎一言不發的佇立在此,青鶯能夠甚至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風聲越來越大,火光越燒越旺。火焰上的顏色漸漸淡去,變得通紅。風聲過,葉落聲起。火苗在風中搖曳。
僅此一刻,火苗似殘陽血色一般,那種嗜血的紅變得無比妖異,似一個即將吞人入口的妖魔。帝君的臉色驟變,皇貴妃卻朝火堆旁邊慢慢的移動著腳步,青鶯暗叫不好,卻見她緩緩的回頭,朝青鶯嘲諷一笑。
就在青鶯以為皇貴妃會走進火光中的那一刻,青鶯看到了浮在空中白色的身影,她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安心的靜觀其變。她在火光面前止步,回頭緩緩的離去,似乎誰也不認識一般,她神情淡漠,異常冰冷。在場的人都不安的看向了皇貴妃,誰也沒有發現站在君炎身邊的太子早已是一副不解人事的模樣.!
青鶯知道,那一刻她成功了。她輕聲念著咒語,超度著已亡的靈魂。
君炎失去了兒子,在離去的那一刻,他的背影蕭索。似乎就在那一瞬間蒼老了很多。青鶯從沒有覺得自己輕鬆一點,她甚至有些悲痛,她不知她還能否繼續下去。她只能在心底不斷地請求母親,保佑她,陪她一起走下去。她看向顧錦七,眼中的複雜是永遠看不清的,顧錦七微微撇開眼睛,不去對視。
君墨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的這個三弟,平日裡和君垣關係最好,可是死了君垣眼淚都沒有一滴,所有人都冷眼看著,到底他們都在這件事情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件事情牽扯了太多的人,君炎的喜怒不言於色,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夜所有的人都回了皇宮,可是誰都靜守在自己的屋內,君墨躺在軟榻上,他們同在一個圍城內,君炎不讓走,誰也走不了。青鶯回了晚秋閣,顧近期緊閉著雙眸,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青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落地的髮絲打了結,她微微的簇了蹙眉,將髮絲上的結解開了。
青鶯撥開他的衣襟緩緩的坐在他的身旁,纖細的手指撫上了顧錦七的額頭,顧錦七的額頭上在黑夜中依舊有著微亮的淡藍色薔薇花光芒。看著他蜷縮著的雙腿,他手臂上,臉龐上那紫色的斑出了神。她呢喃道:「對不起。」
顧錦七的昏迷,君墨不知,顧家人不知,世人不知